22 風波不斷

風波不斷

十月三十日那天早晨，他們下樓吃早飯時，發現禮堂在一夜之間被裝飾一新。牆上挂着巨大的絲綢橫幅，每一條代表霍格沃茨的一個學院：紅底配一頭金色獅子的是格蘭芬多，藍底配一只古銅色老鷹的是拉文克勞，黃底配一只黑獾的是赫奇帕奇，綠底配一條銀色蟒蛇的是斯萊特林。在教工桌子的後面，挂着那條最大的橫幅，上面是霍格沃茨的飾章：獅、鷹、獾、蛇聯在一起，環繞着一個大字母H。

當天的課程提前半小時便早早結束了。學生們把自己的書包放回宿舍，披上鬥篷，在院長們的帶領下排好隊，夜幕降臨時在月下站在城堡前等待着。

布斯巴頓的代表們由一輛巨大的粉藍色馬車載着飛來。他們的校長，高大的馬克西姆夫人，帶着十二三個穿着精致絲綢長袍的男女學生從馬車上下來。他們看上去都凍得不行，很快就進了城堡。

接下來是德牧斯特朗的代表。他們的船從湖底升起來，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穿着銀白色皮毛鬥篷的他們的領頭校長卡卡洛夫和鄧布利多熱情地打招呼，又炫耀似地叫了威克多爾·克魯姆上前——人群裏響起了竊竊私語。

埃斯特拉跟着人群一起再次穿過禮堂，回到了格蘭芬多長桌。布斯巴頓的代表已經選擇了拉文克勞桌子旁的座位，威克多爾克魯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校友則在斯萊特林桌子旁落座。她看到德拉科正傾着身子和他說話。

教工們也魚貫落座了。鄧布利多宣布宴會開始後，他們面前的盤子裏又像往常一樣堆滿了食物。霍格沃茨的菜肴一直相當豐盛，但埃斯特拉覺得今天一定是更費了一番功夫——多了許多花樣，其中有幾樣肯定是外國風味。

鄧布利多身邊的四把空椅子現在仍然剩下兩把。當宴會結束，他再次站起來時，興奮又緊張的情緒似乎在禮堂裏彌漫着。

盧多·巴格曼和巴蒂·克勞奇在座位上坐下了。

在鄧布利多拿出了一個盒子，将一只大大的削刻得很粗糙的，裏面滿是跳動着的藍白色火焰的木頭高腳杯拿出來，并且解釋了三強争霸賽的報名方法以及如何避免不夠年齡的學生參與後，這一場比賽正式開始了。

學生們都穿過禮堂，朝通往門廳的那道對開的門走去。

第二天是星期六，但是許多學生已經圍在了門廳中央的凳子周圍。因為是萬聖節，禮堂的裝飾又有了變化。一大群活蝙蝠繞着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飛來飛去，同時還有幾百個南瓜雕成的小人兒在每個角落裏斜眼望着大家。

“韋斯萊雙胞胎想用増齡劑，但是反倒長出了一大把胡子。”埃斯特拉在斯萊特林長桌上，遠離了過于興奮的人群，“我不明白。他們沒有聽到鄧布利多說的話嗎？‘考驗他們戰勝危險的能力’。榮譽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嗎？”

“這就是你為什麽沒有被分在斯萊特林，小姐。”德拉科把炒雞蛋加到她的盤子裏，“你不夠野心勃勃，對權力沒有任何渴望。所以你沒法理解，對吧？”

埃斯特拉撇撇嘴。“所以你們斯萊特林有人去報名嗎？”

德拉科點點頭。“沃林頓一大早就起來了，把他的名字投了進去。但是要我說……絕大多數斯萊特林對這個賽事沒什麽興趣，我猜。”他打量了一下埃斯特拉，“怎麽，你不會也在想辦法繞過那條年齡線，做什麽傻事吧？”

Advertisement

“我當然不會！”埃斯特拉猛地搖搖頭。被三個學校的學生圍觀着去完成一系列可能喪命的挑戰，即便沒有年齡限制她也絕對不要去嘗試。

早飯後她和德拉科一起去了圖書館，雖然德拉科堅持稱即便她一起去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她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軟磨硬泡哄着他一起去了圖書館。布雷斯和潘西沒有一起——

“她這是怎麽了？”埃斯特拉詫異地問道，“我知道她對功課從來不太上心——”

“如果你記得，他們兩個都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完全可以在公共休息室裏——當然，我不是怪你！”德拉科匆匆忙忙補上一句。他們正一起研究變形課關于轉換咒的論文，“這裏，轉換咒的定義，你少寫了一個單詞。”

埃斯特拉把自己的論文拉過來塗塗改改。德拉科又開始對付自己的解毒劑論文，她湊過去看了一會。“怪不得斯內普教授總是給你加分，”她看了看羊皮紙上漂亮的花體字，“看來我在魔藥課上沾了你的光。”

德拉科輕咳一聲，盡量讓自己聽上去不那麽得意，用羽毛筆末端的羽毛輕輕點在她額頭上。“你誇我再多我也不會讓你抄我的論文的——就在你看了一個假期的那本書裏就有答案。”

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下起了小雨。聽着雨滴輕輕敲打玻璃窗，羽毛筆尖劃過羊皮紙的聲音，身邊被香根草的氣息圍繞着，埃斯特拉很快感覺到了一陣困意，捂着嘴巴小小打了一個呵欠。德拉科頭也不擡地把自己的外袍拿過來蓋在了她身上，“睡吧——過一會我會叫醒你的。”

-

五點半鐘回到禮堂參加宴會以及勇士宣布儀式的時候埃斯特拉總算清醒了一些，不過這也要得益于分開之前德拉科在她嘴裏塞的薄荷糖。

燭光映照的禮堂裏坐滿了人。當晚宴結束，餐盤又恢複一塵不染的時候，鄧布利多宣布火焰杯即将做出決定。他掏出魔杖，蠟燭被熄滅了，火焰杯放出奪目的光芒，比整個禮堂裏的任何東西都明亮，那迸射着火星的藍白色火焰簡直有些刺眼。

高腳杯裏的火焰突然變成了紅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濺出來。接着，一道火舌蹿到空中，從裏面飛出一張被燒焦的羊皮紙——禮堂裏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重複了三次後，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爾·克魯姆，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以及霍格沃茨的塞德裏克·迪戈裏被選中了。三位勇士從禮堂走出去，每個人都覺得選拔儀式已經結束——

高腳杯裏再一次出現了一張羊皮紙。鄧布利多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在不正常的肅靜裏清晰地念出了一個名字，“哈利·波特。”

當第四位勇士也進入了那個小房間以後，禮堂裏炸開了一陣嗡嗡的讨論聲。所有人都在讨論，哈利·波特，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是如何在沒有長胡子的情況下，跨過了鄧布利多親自設定的年齡線，将自己的名字投入了火焰杯。

格蘭芬多的學生卻似乎很興奮。埃斯特拉聽到大多數人很高興格蘭芬多也出了一位勇士，韋斯萊家的那對雙胞胎已經離席，似乎準備策劃一個慶祝會。

埃斯特拉跟随着陸續起身的學生們一起回到塔樓。韋斯萊雙胞胎又一次帶回了大量的黃油啤酒和餅幹，所有人都在等待勇士回來。她溜回了女生宿舍，将吵鬧聲隔絕在外面。

重新開始上課後，她終于明白了他父親曾經說過的話是什麽意思。和格蘭芬多一起上草藥課的赫奇帕奇學生們對哈利·波特的态度發生了巨大的轉變，甚至她以為友誼最為堅固的黃金三人組，也似乎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連友誼也要在對榮譽的渴求和巨額獎金的誘惑下備受考驗和消磨。

“比起他怎麽把名字投進獎杯，我更好奇他會怎麽丢掉小命。”一起去上下午的兩節魔藥課的路上，德拉科諷刺地說道，“我可不認為波特有本事通過那些關卡。想想吧，如果不是極度危險，他們怎麽可能設置十七歲的年齡限制？”

他們來到斯內普的地下教室外，發現幾個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長袍前襟都別着一枚很大的徽章，正堵着哈利·波特。

“那是什麽東西？”埃斯特拉問道。

“大概是誰做的……從圖書館回去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在發。”德拉科眯了眯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那些徽章上印着鮮紅的“支持塞德裏克·迪戈裏——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等到其中一個斯萊特林學生在胸口按了按之後，上面的字消失了，接着又出現了另外一行字，閃着綠瑩瑩的光：“波特臭大糞”。

埃斯特拉皺了皺眉頭。“那個變形咒做得可真不錯，你說我能請那個設計徽章的人教教我嗎？聽說那是O.W.Ls之後經常會用到的一個咒語，我可不想低分通過變形課。”

人群裏發生了口角，或者更糟糕的。走廊裏的人群已經自覺地散開了，她能看到哈利已經拔出了魔杖和斯萊特林的一個男生對峙着。

這場面正常卻又奇怪。埃斯特拉轉過頭看着德拉科，并不意外地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拼命壓抑的幸災樂禍和興致勃勃。“別告訴我你也想過。”她嘆了口氣。

“我是想過，”德拉科聳聳肩，“但是那東西和你送我的領帶夾一點都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前面就同時響起了兩聲叫喊：“火烤熱辣辣！”“門牙賽大棒！”兩根魔杖同時射出光柱，在空中相碰，轉了個角度折射出去——哈利的光柱擊中了高爾的臉，另一個學生的擊中了赫敏。

“去看看高爾——求你了，德拉科，”埃斯特拉搖了搖他的袖子，“在斯內普教授來之前解決吧。他會扣光格蘭芬多的分數的。”

她擠到赫敏邊上，把羅恩·韋斯萊撞開，對她用了一個咒語。赫敏的門牙在慢慢回縮，埃斯特拉從包裏掏出了一面小鏡子塞到她手裏。“恢複到你覺得可以的程度告訴我，好嗎？”

赫敏點點頭。她剛擡起手示意可以停下，就響起了斯內普教授低沉的聲音，“這裏鬧哄哄的在幹什麽？”

所有人一瞬間安靜了。哈利怒氣沖沖地瞪着斯萊特林學院的人群，但是考慮到維持秩序的人是斯內普，他什麽也沒說。而挑起事端的幾個學生看到高爾臉上已經看不出疖子的痕跡，也憤憤地閉嘴了。

人群散開，挨個進入了地下教室。埃斯特拉在德拉科身邊坐下，在斯內普說了開始之後動手熬自己的配方。

“你為什麽要幫他們？”德拉科不滿地說，“別跟我說怕扣分。”

埃斯特拉看了一眼教室裏的另一桌。“前段時間他們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最讨厭欠別人人情了。”她攪着自己的坩埚，輕快地說。

-

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裏，學校裏對于勇士選拔這件事的熱度消散了許多。仍然有許多斯萊特林佩戴着那枚徽章，埃斯特拉問起來的時候，德拉科承認了自己之所以不佩戴是因為“那種醜東西不能和你送給我的領帶夾一起出現”。

埃斯特拉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以至于揮動魔杖的時候念錯了咒語，本應該向她飛過來的《如尼文詞典》掉在地上，杖尖變出了一束玫瑰花。

一天早上，《預言家日報》帶來了勇士們——不如說哈利·波特個人的專訪。

“波特和格蘭傑談戀愛？”埃斯特拉一邊給父母回信一邊嗤笑一聲，“麗塔·斯基特有沒有談過戀愛啊？格蘭傑看波特的樣子好像每個假期回家的時候我媽媽的樣子。”

“所以你一定談過戀愛，才這麽懂得分辨眼神了，諾裏森小姐？”潘西的眼睛閃閃發亮，合上了預言家日報，視線在德拉科和埃斯特拉身上輪流掃過，“所有沒課的日子你們兩個都鑽到圖書館去。說，有沒有發生什麽我們不知道的？”

埃斯特拉嘆了口氣，和德拉科對視一眼，決定反擊。“那你不和我們一起的時候，有在你們的公共休息室發生什麽嗎？”

這時，潘西又會選擇性閉嘴了。不過通過那黑色短發完全這蓋不住的通紅的耳尖和布雷斯臉上不經意露出的驕傲自滿來判斷，也許她的朋友們好事将近了。

然而圖書館現在似乎也不是一個好去除了。威克多爾·克魯姆不知怎的也總是出現在那裏，經常有女生成群結隊地躲在書架後面窺探他，伴随着偷笑聲和交頭接耳的議論，總是讓人很難集中注意力。

“他一點也不好看，”埃斯特拉在書架上拿自己需要的參考書，和身旁的德拉科抱怨，還要注意壓低聲音，以防被其他女生怒目而視，“哦，抱歉——”

她和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赫敏·格蘭傑拿到了同一本書。

“沒關系。”赫敏看上去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我終于找到一個不因為克魯姆傻笑的姑娘了。”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埃斯特拉一眼，“嗯——我還沒謝謝你那天幫我解咒，諾裏森。”

“不是什麽大事。”埃斯特拉搖搖頭，注意到赫敏的門牙似乎小了些。她放開了拿着那本書的手，“你先拿去用好了。”

赫敏松了一口氣，拉着身後的哈利·波特一起走了。

“現在是他們欠你人情了。”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德拉科翻看着書本評價道。埃斯特拉已經把之前和哈利在貓頭鷹棚屋的偶遇以及對方的善意講給過他，“要我說，他只是說說幾句好話——”

埃斯特拉用一顆奶油夾心巧克力堵住了他的嘴。

在第一個項目開始前的星期六，學校批準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去霍格莫德村。埃斯特拉又一次帶上了一張清單，這一次還有一些沒有寫名字的備注。德拉科湊近看了一眼，是“備用首飾”、“禮服尺寸”以及“鞋子”。

“你已經開始為聖誕節做準備了？”德拉科好似不經意地問。

“不是啊。”埃斯特拉把另一張寫着要求的羊皮紙交給了服裝店的店員，和德拉科一起走出了店鋪，“是潘西——原本我給她準備了禮物，但是她似乎和布雷斯有了些進展？我也不知道布雷斯的禮服會是什麽樣的，就多選一套給潘西備用，免得到時候不搭。”

德拉科看上去若有所思。“那你自己的呢？”

埃斯特拉搖搖頭。“你瘋了嗎？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見到我喜歡那種場合——我到時候大概只是起到一個，出席湊夠人數的作用吧。”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裏德拉科都時不時将打量的視線落在埃斯特拉身上。直到他們從三把掃帚出來，迎面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組合：哈利·波特和許久沒有露面的小天狼星·布萊克正一同離開三把掃帚。

“我唯一覺得被選為勇士是件好事的時候，就是意識到他們不需要期末考試。”埃斯特拉跟着德拉科一起向學校的方向走回去。

“與其擔心那個，不如想想聖誕節。”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說，“比如你自己打算用什麽樣的首飾，穿什麽衣服？還有……”他放慢語速，“送我什麽禮物。”

“哪有人從十一月份就開始要聖誕禮物的！”埃斯特拉不滿地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