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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魂 第五章

誰知何百川神神秘秘的湊近他耳朵，“他是右相的嫡孫子，時西歸。他可是先生的心頭寶，連太子殿下都沒有的待遇，先生全給他了。”

時西歸聽力極佳，先看了一眼尋光，又轉向何百川，小圓臉順便道了個謝，見時西歸出現，小公子本就沒剩多少傲氣，早已沒了，趁衆人不注意，大叫一聲先生來了，便溜了。

時西歸走到何百川面前，“你娘親可以獨擋一面，她不會希望你為她隐忍。”何百川沉思許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對着時西歸笑了笑，擠出來兩個小酒窩。

尋光雖然好奇，這确實有這不小的隐情啊，但他不會去刻意打探，他想，何百川一旦認真起來，也絲毫不亞于自己吧。

小圓臉對誰都是和氣的，對欺辱他的人容忍度極高，也是有些自卑的吧。

何百川對着尋光笑道:“小光，我們走吧！”尋光跟上小圓臉的腳步，“小光，謝謝你維護我。”

尋光在小圓臉身邊走着，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我母親不是我父親的正妻，是我父親的貴妾，母親的家族是罪臣之族，罪臣之女不得為正妻。”尋光從身上掏出一塊方帕，這是董太妃給他準備的，他給小圓臉遞過去。

何百川抹去眼淚，“我父親只能這樣陪在父親身邊，好在父親也只娶了母親。”

尋光知道，小圓臉所遭受的苦不止這些，他只能成為一個傾聽者。

那天，天空很晴朗，小百川在林間哭盡了所有的委屈，只有尋光和當事人知道，陪着百川的從來都不只有他，看着石山晃動的黑影與白色衣角，他為兩個小孩子深厚的情誼而嘆揚。

翌日，尋光與百川剛至學堂，便被南意攔住，“徐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百川正要找機會溜走，恰好時西歸走了過來，一把就把小圓臉拉走，他對着尋光和南意點頭致意，“百川我先借走了。”

百川掙紮不開，用水靈的大眼睛看向尋光，尋光還未來得及動作，兩人就已經走遠了。

“荊小姐找尋光有事？”荊南意悠悠開口，“徐家人當真是徐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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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光在心底贊嘆聰明，古代的小孩子怎麽就不能多一點天真呢。

“那又如何？”尋光姿态放松，懶懶地看向荊南意，他好像有些明白暮斜月為什麽喜歡斜着看人了，真是裝的太像高人了。

荊南意到底年幼，見尋光不按常理出牌，心裏慌了三分，但她面上不顯，“太子聰慧，望君多思。”

尋光道:“太子即位，也不簡單。”荊南意被逗笑了，“尋公子明明不信這些，小女不才，也斷不信，異人之處便是異類。”

尋光應了荊南意的意思，“好，那你便喚我尋光吧。”

荊南意堅定道:“尋光，你不會後悔的。”

另一邊，“時西歸，我警告你……”小圓臉忽然撇到時西歸的側臉，一時看呆了去。

“警告什麽？”

“當然是太好……”他忽然反應過來，剛剛散去的怒氣又起來了，“時西歸，你別老提我後襟，不對，我們已經斷交了，你離我遠點。”似乎找到道理，小圓臉越說越氣。

見他越說越有理，時西歸沉穩不下去了，“為何要與我斷交？”百川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沒有回答。

時西歸的聲音也有些低:“何百川，我從未想過戲弄你，也從未看不起你的身份……”

還沒說完，小圓臉堅定地看着他，“我相信你，我們，依然還是朋友。”

時西歸雖然沒想通小圓臉的态度，不過他迅速回答，“好。”

小圓臉又哭了，不過這次帶了幾分無奈的歡喜。

接下來的幾天，尋光又恢複“單身狀态”了，小圓臉與時西歸情同手足，李憶衫荊南意形影不離，來副本看一群小孩子的友誼貓糧，真是夠了!

第七日，和小圓臉混熟的尋光給小圓臉派送了去牽制李憶衫的任務，尋光則是攔住了荊南意。

“我只問一個問題，我所有身份的人，都是存在的嗎？”荊南意有些意外，“算是，但他們都未能活着，而我弟弟，你記得，我沒有弟弟，徐小公子沒有出生，就胎死腹中。這裏能給你的，也只能是這些身份。”

荊南意說完，便一直往前方走去。

尋光的身軀漸至透明，一直挂在他腰間的巫玲引領他踏過虛空，觸碰到一片白光。

正午，陽光明媚，尋光向自己腳邊看去，沒有影子，他現在是之前當過的靈魂身份。

一匹白色駿馬飛馳而來，尋光下意識躲避，待他仔細看過馬上的人時，在馬前淡定不動了。馬上的身影是李憶衫，只不過輪廓更加鮮明，現在的李憶衫看起來至少有二十三。

他試着，果然可以飛起來，他跟着憶衫的馬進了前方的樹林，這裏充滿了霧氣，樹木的綠色都變得若隐若現。

不出意外，他跟丢了憶衫。

正當他苦惱時，巫玲響了，尋光仔細聽，發現這鈴铛對着某一個方向響的尤其劇烈，他随着巫玲的感知向左邊走去。

霧氣沒有散去，但他可以看見面前的大叔，巫玲也劇烈搖動，尋光一頭撞了進去，裏面竟是一座充滿人氣的城池。

李憶衫依舊不見蹤影，尋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巫玲上，好在，鈴铛飛起，抄東南方向飛着去了，尋光也飛起來。

大街上的人毫不奇怪，還主動給巫玲讓出道路。

尋光來到一座府邸前，上面的淵字剛勁有力，門主動開了，尋光也就不客氣了。不過，他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

憶衫正坐在堂前，眉間滿是嚴肅，舉手投足間都隐含威勢。一位女子坐在憶衫下首，她一身橙色衣裙，戴着一抹同色面紗，“陛下既然來了巫城，自當有事相求，是關于荊家南意的吧……”

橙衣女子先開口，憶衫默認了，只聽她繼續說到，“荊家與淵家自為一體，但荊家的巫魂一向特別強，誰也不知道荊家神巫的靈力。”

女子喝了一口茶，“且招巫魂，付出的代價極大，陛下确定要試？”

李憶衫擡眸，淩厲地看向橙衣女子，“淵少司，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那好，陛下随我來吧。”淵少司走向牆壁，随手一按，用手凝出一道符咒，憶衫跟着她走入暗室，尋光也跟上。

三人被傳送到了一片鳥語花香，百花争豔之地。

“淵家第八百七十五代祭司淵虹引，拜見先祖。”淵虹引行了拜禮，她看了行禮的李憶衫一眼，語氣有些戲谑，“陛下也算半個巫族人呢。”

李憶衫的目光變得有些柔軟，不知是否想起了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淵虹引抽出匕首，割破手掌，一個菱形的高臺從地底冒出，上面有這一個菱形的玉碗。

“接下來請陛下放半碗血，并且将荊南意的物品給我一件。”李憶衫利落地割破手腕，遲疑再三才将頭上的木制簪子抽出，交給淵虹引。

等他将簪子正放在高臺上，将憶衫的血分別點上一滴在各個角落，“神明賜福，巫者通魂，活人閉眼，巫魂睜眼……”憶衫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簪子，輕輕閉上眼。

尋光依舊睜眼，他是靈魂，活人和他沒有關系。

“以血為契，以情為路，通四方，翻陰陽，魂巫為介，招神巫荊南意，歸來……”

四周飛起一片片花朵，卻在靠近高臺時化為灰燼，淵虹引悄悄在高臺上灑下一把香灰，尋光想攔住她，可手完全觸碰不到她。

憶衫忽然睜開雙眼，從袖口中飛出匕首，直向淵虹引，巫玲飛向淵虹引，不斷振響，淵虹引愣了幾秒，她的血濺落巫臺，“不要，快用巫玲!”

她看着被巫臺吸收了的血液，臉色難看，憶衫抓住巫玲，巫玲愣了，尋光也愣了。巫玲朝着尋光在的方向輕輕一動，似乎有些委屈。

李憶衫搖動巫玲，淵虹引心如死灰，他忽然意識到，憶衫不是巫，有神巫巫玲也用不了，最關鍵是她也用不了，硬是憋出一股惆悵之意，來不及了，自求多福吧。

風雲變色，巫臺落下，一個個殘魂圍住三人，應該說是兩人一靈，“不肖子孫，召喚老夫何事？”一位長發花白，面容慈祥的老人率先說道。

另一個長胡子的老爺爺一把推開他，“沐老頭，你要不要臉!明明小娃娃們召喚的是我。”

兩人就着這個話題抄了起來，另一個白發老者飄出來了，“小娃娃們，我是雪臣。”

淵虹引感到頭被人拍了一下，“淵家的少祭司，不錯不錯。”這是一個長相極其美麗的女人。

憶衫将目光轉向淵虹引，她無奈，過了很久，才問道:“《魂祭傳》中，不是說若在巫嶺招魂失敗，會引來惡魂嗎？”

美麗女人笑得很開心，“那當然是寫給小孩子看的，就算招來惡魂，巫族先靈也會出現将其消滅。”

她頓了一下，“你剛剛就召喚了一些低級的惡魂，祖奶奶已經幫你解決了。”

“對了，那個小靈魂是荊家的血脈吧，過來讓外祖奶奶瞧瞧。”尋光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擔着荊家的身份，也沒想到居然會被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