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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 第六章

尋光先關注了一下自己是個什麽狀态，嗯，是個人，有點開心，看着手，尋光沉默了，還是看環境吧。

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丘，近處是濕潤的泥土，這降雨量應該不錯，空氣裏都是清新的味道。

在山野霧氣之間，站着一位滿臉歲月痕跡的老人，仿佛樹木年輪一般的皺紋顯示了他的經歷，尋光一步到位，很好!

一個女孩子慌慌張張跑到這裏，她後面并沒有其他人，這人是單湄瑰。

她的心跳十分劇烈，“沒人了，都沒了!”恐懼過後，後怕更加洶湧，她坐在地上，平複心跳。

尋光沒有出聲，很久以前副本就告訴過他，過去無法逆，我們都只是他人故事裏的看客，要成為參與者，那得進入故事線，而他，本身就被故事排除。

許久，她才注意到尋光，像是終于找到曙光，“找到了，線索人物!”

尋光安撫地看着她，陷入恐懼的人，只能依靠自己走出來，其他人，無能為力。

“我們，走吧。”她知道面前的人是在等待自己平複情緒。

尋光往前走，他笑笑，“走吧。”

走出一段路，單湄瑰忽然返回，她不害怕尋光對她做什麽，她已經完成任務了，她還是要把那個東西帶走。

尋光肯定是跟着她返回，剛才還全只有棕褐色土壤的地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盒子和白色的……電飯煲？

單湄瑰帶走了紅色的盒子，尋光十分懷疑自己看見的東西和單湄瑰不一樣，如果她不返回，自己應該也看不見這忽然出現的東西。

紅盒子應該不存在，電飯煲在她眼裏會是什麽，還是，自己想多了？

單湄瑰打開紅色的盒子，裏面裝着一本紅色的筆記本，筆記本有兩個手掌那麽長，她翻開第一頁，是白紙，翻到有字的地方，清秀的藍色字跡寫的滿滿當當，筆記本有半本都是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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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閱讀了兩頁，是什麽內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知道這本筆記本很重要，可以幫她少走很多彎路，她邊走邊煩着，筆記記載的最後一頁只有短短幾行子，和之前的記滿不一樣。

尋光也能清晰看到那一行藍色字:十二只手，我見過“祂”，那是韋陀菩薩。

看着上面的藍色痕跡，一股陌生知識湧進尋光腦海。

單湄瑰則內心冰涼，我是還在夢裏嘛？這裏是我的潛意識嗎？她抱着筆記本，我不知道……

日記本會是單湄瑰寫的嗎？單湄瑰明顯狀态不對，郁靜湘不在嗎？尋光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他忽略了什麽……

每次都是單湄瑰快要度過危機的尾聲，他才會出現在這裏，這次也不例外。

這次也是一只鳥了，還是黑色的羽毛，尾部附近隐隐約約有一點白，這種鳥，怎麽這麽熟悉，人都會經歷一種時候，有些東西到了嘴邊就是想不起來，只等待下一次。

他站在窗戶邊，窗戶外面是一條呈現藍色的河流，河流兩邊都是可以走的較為寬闊的河堤，幾只和他一樣的鳥類是不是在點水，尋光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麽。

那幾只鳥兒的動作，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像是電視劇裏面的輕功點水行走一樣，鳥兒們在河邊飛來飛去，在水上用腳點水，只見過蜻蜓點水，鳥兒搜魚，鳥兒點水，确實少見。

窗戶裏面的單湄瑰正在整理文件，尋光看見她拿着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右手邊是紅色的筆記本，她反複理這白紙文件，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您考慮好了嗎？”

他帶着黑色細邊框眼鏡，表情輕松。

單湄瑰放下黑色筆記本，把紅色筆記本拿起來，尋光立馬跑開，他的直覺告訴他，有大事，也說不好是天性問題，他看着那一汪水，特別想去泡泡腳。

單湄瑰立刻拿着筆記本跑掉，趁人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跑，至于想要逼她給人做事，想的美，她直接撞着窗子過去，牆壁如同紙糊的一樣，不科學的碎了，單湄瑰剛好平穩落在了河堤邊，拔腿就跑。

尋光跟着她飛，也就是這個時候，尋光才發現，河提右下方，是一片寬闊的水域，這個構造，上面大河像是留給人們洗衣洗菜用的，下面的應該是水庫，是養魚的？

逃跑的是單湄瑰，說句不好聽的，看劇情的他簡直不要太悠閑。

一堆穿着運動服的人朝着她跑來，尋光心裏嘀咕，一般不都是黑白西裝嘛，這還帶與時俱進的，運動服追人，确實舒适不少，單湄瑰有點吃虧啊，因為單湄瑰穿的是墨藍色的西裝，跑的時候肯定不太舒服。

但是，按照主角定理，單湄瑰不可能涼了，就算被抓到也能跑掉，而且，單湄瑰也不傻，能力也不錯，至少是力氣很大。

尋光時不時飛出去阻攔一下追着單湄瑰的人，他就是一只比較調皮的鳥類，還是要幫一下單湄瑰的，不然，他可能出不去了。

或許真的有天意吧，單湄瑰終究會累，而後面的人可以換班，她快被追上了，她孤注一擲往水庫跳去，一個年輕男人抓住了她，拉着她一起跑。

那是沈丘，尋光還記得那張臉，單湄瑰只覺得這個男人十分親切，由內心而發的親切之感。

“小姑娘，快跑。”沈丘也奇怪，他确實看不慣別人都在追一個小姑娘，但是萬一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是個小偷，或者犯了什麽罪呢？

但是這麽可愛的小姑娘，他不看臉的啊，算了算了，萬一小姑娘是壞蛋，他再送回去就是了，沒啥大不了的。

完了，沈丘也沒有什麽特殊能力，其他的運動服青年全部又圍着他倆，到最後，還是要和水來個接觸，單湄瑰呈現擁抱大海的姿勢，想跳水，試試能不能游到對面。

畢竟不跳水肯定會被抓住，跳了還可以拼一拼。

下一秒，她身體懸空，沈丘長出了黑色翅膀，把她給抱了起來，單湄瑰完全沒有抵觸，總覺得這個懷抱似曾相識，好像從小到大已經經歷過無數次。

飛到了上面的大河上空，幾只飛鳥歡快地過來打招呼，聽在尋光耳裏就是，“這個同類怎麽變成人的，以前只聽說過鳳鳥凰鳥可以變成人啊？”

“他該不會是鳳鳥的後代吧？雜交的嗎？鳳鳥翅膀不是黑的啊？是赤金色啊？”

“你仔細看，該不會是我們族裏的前輩吧，他的翅膀根有一抹白色。”

“還真是，這前輩，真是……”

尋光分不太清話都是誰說的，但是聽八卦，從來都是很開心的事，當然，不太過分扒到自己身上也還好。

抱着一個人飛還是用力的，沈丘至少能感覺到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能長出來的翅膀有些無力。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見了這麽不科學的一幕還是很鎮定的單湄瑰看到不斷在水面上泡腳的飛鳥，說是泡腳，但是尾巴尖也會碰過水面。

“爸，規律應該是尾巴碰過水面，你試試，應該可以充電。”她沒有注意稱呼問題，而是注意到沈丘翅膀力量不夠了。

怪不得本能促使他過水而飛，原來是給翅膀充電嗎？

沈丘聞言，沒有懷疑，操控着翅膀碰水，果然能充電，他帶着單湄瑰遠離了這個地方，前方是一個小鎮，只能看見一家店，上面寫着:因果道。

“你剛剛叫我爸？”沈丘絲毫不覺得不合理，他就說，總感覺自己應該有個女兒，怪不得總覺得這姑娘好看，如果是他女兒，那就難怪。

他是我爸，是的，年輕時候的爸爸，單湄瑰的脫口而出完全超越了游戲給她們的所有限制，有些東西，不是抹去了就證明沒有存在過。

尋光飛到因果道小店的屋頂，聽着裏面的動靜。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們找到了我，成功通過因果道副本，原本給你準備的獎勵用不上了，這個複活回溯就換成一命千金吧，千金可換一命，是你應該得到的。”

通關的那一刻，沈丘和單湄瑰的記憶完全解封，她的親人被卷進了副本，親人們要通過這一次副本才能獲得永遠不參加副本的權利，她主動進入幫助他們，副本消除了他們所有的回憶。

記憶可以消除，但痕跡不能，把血脈相連的人分開，但是本能記憶卻也不會讓他們分隔。

單湄瑰感覺到濃濃的慶幸，許鈴蘭是她的媽媽，陳爺爺是自己的爺爺，她會對爸爸有熟悉感，除了血脈的聯系，也是因為她是最開始就和爸爸見過了，躲避那些追她的人，這是第二次了!

最開始她是撿到日記本，然後遇到爸爸，再去學校，最後又讓她在經歷一遍逃命。

尋光聽着一切，感嘆陰險，但凡單湄瑰當時沒有去看爺爺和媽媽，這一輩子的傷痛就再也沒法撫平，縱然最後獲得回溯複活親人的獎勵，那也是一輩子陰影。

單湄瑰此後再也不可能活在陽光下面。

她自己也想到了，慶幸讓她忽略了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郁靜湘呢？親人，郁靜湘又是什麽身份？

沈丘安慰女兒，就讓她釋放一下情緒吧。

這一次，他們沒有消失，是尋光消失了。

一個電腦機房裏。

斯文的男人穿着玫紅色西裝，顯得膚色極其白皙，“尋光是嗎？另一個世界的客人。”

雖然知道這些主要人物都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主動點破沒有心照不宣的，還是只有這個好像不太正常的人。

雖然但是，點不點破沒有區別。

他的電腦屏幕上停着剛才的所有畫面，“我做的游戲，好玩嗎？就叫因果道。”

一切的世界，他剛開始還以為是往生魂那樣的背景，原來是許念青那樣的書中世界嗎？游戲中的世界，怪不得，怪不得!

“單湄瑰是故事主人公，郁靜湘呢？”郁靜湘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和單湄瑰的世界格格不入，學校裏兩個npc的談話也在說這一點。

游戲制作者吉岳贊許:“郁靜湘也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尋光:“那本日記是一切的起因嗎？”

吉岳說起自己的游戲顯得十分激動，“是，游戲開始，玩家操控着單湄瑰撿到一本空白日記，随着經過的副本在上面留下痕跡，當日記寫滿，一本新的日記就會出現，寫滿單湄瑰的歲數，二十三本，就會觸發因果道。”

“因果道會讓玩家在開始撿到日記本，第一本寫的只有一半的日記本。”

一個游戲裏有主角和boss，郁靜湘如果不是主角，那只能是反派了啊。

反派總是能茍活到大結局，也算不上奇怪。

“郁靜湘和單湄瑰是對立陣營，但是在游戲初測時候，操控郁靜湘的玩家沒有傷害單湄瑰，就導致'罪魁禍首一直陪伴着主角，我倒是覺得這樣很有意思，但是為了讓她們活過來，你要進行一個選擇。

“單湄瑰和郁靜湘注定只能活一個，你選一個吧。一臺電腦浮現出了兩個選項，第一個，單湄瑰，第二個，郁靜湘。”

“像單湄瑰，她有着一切美好的品質，美好破碎的痛苦，才更美，不是嗎？”

吉岳想象着原本應該達到的畫面，有些遺憾。

進這裏之前，主城人的訓練官說要學會服從，服從系統的選擇嗎？尋光一直跟随單湄瑰的視角，她的故事已經完了，但是郁靜湘的故事還沒有開始，系統想讓他選郁靜湘嗎？

面前的男人也想讓他選郁靜湘吧，這男人想讓自己的游戲變成真實的世界，想決定裏面角色的生死嗎？

比起服從選擇，尋光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百花開放，萬紫千紅那才美，一枝獨秀固然也美，但總歸是只有一種特色。

“要選我都選，不選，那就都不選。單湄瑰和郁靜湘，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而且，日記我不相信是單湄瑰寫的，你說讓我選擇郁金香，我選擇了，單湄瑰和郁靜湘換過身份，說她是那個時間段的單湄瑰，也沒有錯。”那本日記是之前的單湄瑰，也就是那個時間段的郁靜湘寫的。

他做螞蟻的時候看過二人的筆跡，那句話只能是郁靜湘寫的，而要在屬于單湄瑰的本子上留下因果痕跡，只能成為她。

這是看到日記本上的字跡時，他腦海裏浮現的知識。

吉岳笑了，“我不理解世人的選擇，但，比起看好人被掩埋，好人與壞人握手言和，好像更吸引人，作為游戲制作者，玩家才是最重要的。游戲，就是開發給玩家玩的。”

吉岳漸漸變成一臺電腦，閃爍着一個紅玫瑰與白郁金香的logo，上面接着閃過三個字，因果道。

郁靜湘從另一臺電腦裏浮現身影，她看向尋光，“謝謝你們的選擇。沒有人說過，有毒的郁金香就不能展示自己的美，愛自己想愛的人了。”

“我不是一個好人，我親眼看着玫瑰的凋謝，把她送進因果道，我可以救她，但她若想活，就必須……”

尋光默念，“因果道，死亡方進因果。”按照單湄瑰的性格，她很可能不讓友人傷心，而選擇自我了斷，讓一切重來。

對于她來說，郁靜湘不是敵人，而是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