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儒林幻境

儒林幻境

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我仿佛坐在了一片光滑的而又濕漉漉的地方，卻是被黑暗包裹住，伸手不見五指。正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眼前的黑暗仿佛是塊巨大的黑布被撕裂開，透出無數光芒射入，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是從前我待過的人間，而這次我卻是以神仙的身份進入。繁華的長安街依舊人流如織，到處都是吆喝聲。我聽到一個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找到不屬于這街上的誤入歧途之人，帶他渡忘川，便是你此次仙考的任務。”

我之前便聽師父說過，人間雖不能有神仙參與，但是像他這樣駐守人間的散仙也不在少數。因為經常有死者死後怨氣增生，或是遺願未了，在人世間游蕩，甚至停留時間長了，占據了活人的身體，又宛如生前活着。

而另一邊的蓬萊仙島處。

“司徒卿，你至于嗎？”陸無為有些憤怒地沖着一臉得意的司徒卿說道。

司徒卿并不理睬，看向面無表情的程長青，“你不是要做拯救世人的程長青嗎？你的徒兒今天就會命喪于此，我看看你救不救得了。”

“你幼不幼稚？”程長青冷冷開口，“拿別人的命當作賭氣的由頭，你對得起你司祿首徒的身份嗎？”

“就像你曾說的，這世間又有什麽要對得起的。我司徒卿又有什麽要對得起的。”司徒卿說着說着激動起來了，卻又只一瞬便恢複了平靜，他靠近程長青的耳邊，用他們只能聽到的聲音，“是你對不起我，長青。”

程長青望向那投映儒林幻境的畫面，深深嘆了口氣。這是戊級仙考，稍有不慎，會永墜仙塵，灰飛煙滅于儒林幻境之中。程長青啊程長青，心底裏居然生出了猶豫，說是徒兒，也不過才認識這些天罷了，雖說仙考神仙助手不算違規，但是不能使用仙法，又要一腔孤勇往前嗎？

程長青猶豫了，他轉身背對着那畫面，陸無為急切的聲音他已經聽不清。只是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帶小伢去忘川的時候，那個人間小女孩死在角落裏的樣子。

“師父，想你對我太好了，我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

“師父，你對我太好了嗚嗚嗚嗚……”

好？我這樣的人也算好？程長青自嘲地想，他好像又回到了八百年前的樣子，凡人的命也是命，神仙的命也是命，我錯了便是錯了，又有什麽要對得起的，這世間，我又有什麽要對得起的。可是不想對不起，那個總是充滿感激的小丫頭。

程長青不再猶豫，猛地轉身，縱身飛入那儒林幻境之中，身後的衆仙在說什麽他顧不上。陸無為想跟上，卻被司徒卿攔住，“古往今來，儒林幻境只能有一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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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仙唏噓，一位年長者從人群中走出，“此次仙考的人間時間不一，如今正是乙午二一年。”

司徒卿驚愕地看向那逐漸消失的畫面，“那不是長青死的那年嗎？”

“正是。”原來那位年長者正是司命星君，“這是長青必修的命定之路。”

司徒卿不再說什麽，趁着光亮尚未完全消失，飛入那幻境中，一切都變得黑暗，又轉為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