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臨奈何

臨奈何

我便也去了罷。這幾日，程長青的腦子裏來來回回便是這句話。他第一次打心眼覺得自己懦弱無能，蓬萊默哀三日，地上是月餘。

他沒有踏出院子一步，懷揣着那木牌，人也似乎變老了般。從前他最喜好容顏，害怕別人看到自己可怖的傷痕，可是他的小徒兒不怕，不僅不怕，還曾那般虔誠地吻過他的傷痕，叫他如何能放得下。

“師父，我回來啦！”

恍然間，程長青似乎聽到長樂熟悉的聲音，猛地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只是那桃花落了一地的花瓣，桃樹要結果了，春天也要過完了，埋下的桃花新釀卻沒有一起喝了。

我便去了罷。

程長青失了神，喚來長青劍，去了忘川。

孟婆見他熟悉，主動開口問他話，“同你一起來的小姑娘去哪啦？你可是把人家弄丢了？”

“婆婆，你掌管此地，可有再見過她？”

孟婆哈哈大笑起來，“每日來此地問我的人太多啦，我怎麽一一記得清呢？你把人弄丢了，找我個老太婆有何用？”

程長青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見狀，孟婆又開口，“不過這個小姑娘我還真記得，她不是你們蓬萊的神女嗎？”

“并非，神女是神女，她是她，婆婆，你不會不知道其中的緣由的。”程長青解釋道。

“把你的靈力與我做樁生意，我便告訴你那小女子的下落。”孟婆笑道。

“好。”沒有任何猶豫的。程長青施法掏出自己的內丹，那是他神仙的靈力內核，強行掏出痛苦萬分，可是眼下他卻只是皺着眉，看不出來有多痛苦。

半晌，程長青有些虛弱地遞過來那枚閃着藍光的內丹，直直跪下，“還請婆婆明示。”

“也算是癡心一片啊，不過我只負責告訴你，這該怎麽做，結果如何我可不負責啊。”孟婆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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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裏等待千萬年，不過是等一個解脫，她從前也有愛人，可是被辜負，她在這裏等了不知多久也沒有等到解救她的愛人。她想離去，便日日守着有沒有癡心人願意為情所付，可是見得多了，才發現世間情愛承諾都是假，都是愛時作數，大難臨頭便各自保命，像程長青這樣的傻子，是頭一個。

“她的□□安然無恙地已經進入輪回，轉世在凡間了。”孟婆掐指一算，“京都萬戶人家的小女兒，如今剛過及笄之禮。”

“多謝婆婆，還請婆婆不吝賜教，我該如何以凡人之身去尋她？”

“她已經有全新的人生，忘記你，你找到她又如何？”孟婆不解。

“我不信，我和她的緣就到此處，我想再看她一面，若她安好，那我便回桃山，若她與我未斷，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弄丢她了。”

“真是個傻小子。”孟婆施法查看那因緣章序，就是她的最後一工了，不錯不錯，她滿意地點點頭，若說神仙厲害，還是命運最奇，無論如何走，都在命定裏。“你與她未斷，我這就送你去。只是這次你們都不再是神仙，凡人身體，不過幾十年可活，便要珍惜光陰。”

“多謝。”程長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