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嬌妻的自我修養
第一章 嬌妻的自我修養
陳南鶴把胳膊抽回去的時候,左穎幾乎能想象到他翻白眼時傲慢的表情,可她卻故意往他懷裏紮的更深,緊緊摟住他的腰。
“我喘不過氣了。”陳南鶴手落在左穎肩膀,有往外推她的意思了。
左穎死死抱着他:“啊我不管,我不想讓你出差,煩死了。”
“幾點了?”語氣淡淡的。
“不知道。”
“我得起了,還得趕飛機。”這回,他真的推了推左穎。
左穎伸出一條腿扣住他,幹脆挂在他身上:“要不你把我也帶走吧老公!”
陳南鶴用了點力氣,先把左穎細長的腿從自己身上掰下去,又反手把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扣開,而後迅速起身下床。
左穎看着那個一米九的身影逃似得閃進了主卧的衛生間,甚至褲衩都沒穿好,漏了一小截屁股在外面,無所謂地笑笑。左穎知道,他看似不耐煩,但實際上是享受大早晨這樣被老婆撒嬌糾纏的。
陳南鶴喜歡嬌妻,這是一開始左穎就知道的。
所以盡管她此刻因為沒睡好頭痛欲裂,盡管她不喜歡早晨陳南鶴懷裏的味道,甚至盼着他趕緊出差越久越好,還是得把這套耍賴嬌妻的戲碼演足。
但這只是第一幕。
左穎在陳南鶴洗漱時迅速下床,披上一件針織外套,去廚房熟練地準備早餐。
她先是把昨天買的全麥貝果放進烤箱,再煮上雞蛋,又拿出一些谷物蔬菜放進破壁機裏,接着泡上一壺咖啡,最後用煮好的雞蛋和牛油果一起搗碎做了一個面包醬。
當陳南鶴梳洗完畢,換上一身挺拔西裝從衣帽間出來時,就看到一桌豐盛健康的早餐已經擺在那裏了。同時擺在那的,還有他精致賢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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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剛剛升起來,透過落地窗鋪進來,左穎逆着朝陽坐在餐桌前,微微低着頭,絲質的家居長袍垮垮地蕩在身上,露出鎖骨突出的肩膀,手上慢條斯理地給貝果塗抹面包醬。她臉色白皙均勻,長發蓬松地垂在一側,翹起一只腳,細細的小腿輕輕勾着餐桌下的高腳椅。
陳南鶴喜歡嬌妻沒錯,但左穎很清楚,跟大部分男人一樣,陳南鶴喜歡的并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知道炫耀争寵的小廢物。而是既能照顧他飲食起居的賢妻,又能看臉色提供情緒價值的寵物。
當初與陳南鶴還沒見過面時,左穎就知道他的擇偶标準,言簡意赅的三個字:賢,媚,乖。
左穎曾經花很多功夫仔細琢磨過這區區三個字的擇偶标準,越想越覺得真他媽精準,簡練地總結了古往今來社會對女人的标準要求。這個要求說高不高,但要做好也不容易。
就比如今天早晨,左穎在撒個嬌做了飯之後,還要用十分鐘的時間去洗臉化個淡妝,甚至要燙一下因為睡了一夜有點塌的發根,完了還得趕緊換上那件直男斬絲綢長袍。如此,才能保證陳南鶴出來時,正好看到這副從容又性感的畫面。每天都如此。
可即便她這麽努力了,陳南鶴這個普信男也不會輕易表達贊美和肯定。陳南鶴不是容易滿足的人,這是左穎結婚後才知道的。
她只管塗好自己的面包醬,送到口裏,同時瞥見陳南鶴帶着那股熟悉的檸檬香味過來,看了看餐桌,沒說一句話,只是用力揉了揉左穎的腦袋,坐在她對面。
左穎彎起眉眼笑笑,心裏卻默默飚了句髒話,我剛燙好的發根是讓你瞎揉的嗎?
“這咖啡……”陳南鶴抿了口咖啡,“怎麽這麽酸……”
該來的還是來了。
左穎笑着:“你上次不算是說喜歡淺烘焙的嘛,我特意換了一種啊。”
陳南鶴把咖啡杯放下:“用的還是凍幹粉?”
左穎明白了,他不知怎麽突然想喝手磨咖啡了。
“好啦,你先将就一下,我剛訂了一批危地馬拉咖啡豆,等你回來就能到了。”說着,她把裝有貝果的餐盤推到他面前。
陳南鶴不置可否,沒搭話,切了一半面包。
左穎見機趕緊轉移話題:“這次還是去廈門嗎?”
“嗯。”
“工廠還是總部呀?”
“可能都得到。”
“去多久呀?”
“至少一周吧。”
“再這樣我可要造反了,這才剛回來兩天,又把你派出去一周,真是的。”左穎觀察着陳南鶴的臉色,揣度着,用飽含真誠的語氣說:“除非,這次派你去負責什麽大項目,除了我老公誰也幹不了的那種。”
陳南鶴鋒利的眉毛挑了挑,咽下去一口面包,順着左穎抛出來的話頭自然地聊起他這次出差的任務:“這不是新一季的款式還沒确定嗎,他們提了幾個方案,老板還在糾結,就決定先都做出一批來,內部測評一下。還有總部那邊也找到我,讓我幫忙看一下……”
左穎一臉認真地看着陳南鶴,頻頻點頭,看似帶着崇拜聽自己老公吹噓工作上的事情,實際已經走神了,後來他說什麽她都沒在意了。
她當時只是想,挺好看的一張臉,要是個啞巴不會挑剔不會說話該有多好。
毋庸置疑,陳南鶴是個帥哥。但他不是那種濃眉大眼的标致款,他單眼皮,眼睛小且細長,好在眼神還算清朗。陳南鶴勝在身高上,一米九,身姿挺拔,看着偏瘦但該長肌肉的地方一塊也不少。不過左穎覺得他最好看的還是下半張臉的輪廓,尤其是鼻子嘴唇下巴連起來的那條弧線,側面看起來,高高低低的頗有點漫畫臉的意思。
“……所以,只能我去了。”陳南鶴撇撇好看的嘴,收了話題。
“好吧,誰讓我這麽倒黴,找了個這麽能幹的老公呢。”左穎無縫銜接上。
大概是今天左穎說的話膩過頭了,陳南鶴不再理她,匆匆吃完飯,公司的司機也到了,拖着左穎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準備出門。
左穎把他送到門口,拿出擦好的皮鞋,叮囑了幾句注意吃飯和休息的事,都是每次送他出差的流程。
陳南鶴嗯嗯呀呀地答應着,每次都是這樣。
而這一次卻有一點不同,左穎以為陳南鶴還是會像之前那樣穿好鞋就走,可他突然一手撐着行李箱,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有點反常。
“過來。”
左穎聽他的,走近一步,她以為陳南鶴是想抱抱她。
陳南鶴确實抱了她一下,然後貼着她耳朵,說:“哦,對了,昨天你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下個月要來北京。”
左穎全身僵硬,但也就一瞬,快速恢複自如:“我知道。他怎麽電話打到你那裏了?”
“他說你不接他電話。”陳南鶴打量她。
“可能是我錯過了,我昨天做了個超長的 SPA,都睡着了。老公下次我一定也要帶你去試試,特別解壓。”
陳南鶴壓根沒回應她這茬,拖着行李,開門,擺擺手,把門關上。
左穎重重松了一口氣,好像吊在頭頂的那根線突然松了一般,整個人瞬間矮了幾分,卻松弛不少。
糊弄走陳南鶴後,她疲倦地走回客廳,癱在沙發上,忽然想起什麽,一骨碌拿起角落裏的手機,點出左冷禪的微信,撥了個語音通話。
對方沒有接。
她按住說話按鈕,語氣冰冷:“錢不是都給你了嗎,你還要來北京?”
然後把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睛,深呼吸,試圖平複許久沒有湧上來的那股熟悉的怒氣。
太陽已經升高了,客廳的落地窗朝南,此刻左穎的臉完全沉浸在陽光下,本就透白的皮膚顯得瓷片般晶瑩剔透,卻掩不住神情上的陰霾。
左穎用她從公衆號上學來的心理療愈方式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沒關系,不會有事的。”
可她還是平靜不下來,于是那句自言自語的安慰變成了:“誰也不能毀掉我的生活,我不允許。”
果然,還是這句話最管用,她仿佛又披上了铠甲一般有了些安全感。
這麽多年來,她每一份安全感都是自己小心翼翼賺來的,包括眼前這個有些滑稽的婚姻。
她覺得任何親密關系能維持下去靠的都是供需平衡,付出必然要求回報,婚姻可不是做慈善。
左穎辛辛苦苦修煉了一套嬌妻的自我修養理論,并日複一日付諸實踐,可不是為了簡簡單單一個安逸的身份而已。
那為了什麽呢?
陽光有些刺眼,左穎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沙發後側那面牆。
客廳面積很大,U 型的大沙發放在中間,前面是投影牆,後面整整齊齊碼了一面牆的亞克力透明盒子,每個盒子裏都是時下最流行的運動鞋。男士的、女士的、時尚的、實用的,每雙鞋都有兩個共同點。
第一,價格不菲,甚至是花錢都買不到的限量版。
第二,它們都屬于一個品牌,都是近幾年爆火的國産運動品牌,尚飛。
這些鞋,通通,都是左穎的。
而左穎之所以能擁有它們,是因為她的老公陳南鶴,是尚飛華北區大區經理。
有時候,左穎想,人還是要有夢想的,因為确實會實現。
叮咚,手機傳來一聲提示音。
左穎以為是左冷禪回複消息了,打開一看,是小紅書的信息提示,Alice 悅悅發來私信——
【姐姐,這雙鞋能幫忙弄到嗎?價格怎麽都 OK 的啦。】
然後,甩過來一個左穎賬號發的小視頻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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