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當冤大頭的時候還少嗎
第十七章 我當冤大頭的時候還少嗎
陳南鶴抱着馬桶昏天暗地吐了十幾分鐘,吐的全是中午那頓酒,從昨天接到左冷禪控訴左穎的那通電話起,他就沒怎麽吃過東西。那通電話斷了後,他又給左凝打了幾個電話,知道左穎砍了她爸,進了派出所,就買了最早的高鐵用最快時間趕到小城。
真遺憾,怎麽錯過了左穎拿刀砍人那一幕,不知跟他夢裏的情景像不像。
酒精都吐出來後身上輕松許多,胡亂沖個了澡,再躺下卻睡不着了。他環視這個房間,跟去年回來辦婚宴時住的那間差不多,典型的北歐風大床房,牆上卻挂了兩幅東北特色的喜慶風俗畫。很奇怪,陳南鶴對左穎家鄉最深刻印象居然是這混搭的酒店房間。
他翻了個身,側躺着,正好看見他老婆同樣側睡的背影。
她那邊點着一只小睡燈,光非常暗,光線旖旎地籠在床頭,給她修長的脖頸遮上一層淡紅色薄紗。那淡紅上面,粘着幾縷黑色散發,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顫動着。
陳南鶴很想伸手把那幾縷散發撥正,也想試試自己的手放在上面會不會也染上淡紅色,更想肆無忌憚地犯點混,在那薄薄的肩頭咬上一口。
盯着左穎肩頭那一塊裸露出來的皮膚,陳南鶴認真想該用多大的力氣咬這一口,既不會傷害到她,又能發洩一下自己的煩躁。
對,煩躁,左穎經常能輕易激起他的煩躁。她像一只訓練有素的小狐貍,站在岔路口輕輕搖一搖尾巴,他就忘了自己本來要去的方向了。
忽地,那棱角尖利的肩頭動了動,左穎轉過頭,一雙妩媚的眼睛撞向他。
陳南鶴喉結上下滾了滾,突然啞着嗓子:“睡不着嗎?”
話音剛落,陳南鶴自己也驚到了,他不敢相信這麽引人誤會的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仿佛又看見那個搖着尾巴的野狐貍。
他剛洗了熱水澡,身上潮熱還沒有褪去,左穎又一向喜歡穿寬寬大大的睡衣,領口淩亂地敞開着。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呼吸相撞,這個節骨眼陳南鶴莫名其妙冒出這樣一句話,像是在即将到達燃點的介質裏投入一顆小火苗。
但他們還沒有到幹柴烈火的程度,陳南鶴很清楚,他們之間除了那顆火苗之外,還懸挂着無數把利刃。
“老夫老妻的,怎麽還臉紅了?”左穎故意。
“你也紅。”陳南鶴看着她淡紅色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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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穎輕輕嗯了一聲,像是懶得跟他辯,視線沿着陳南鶴的臉一路滑向下,到喉結,到胸膛,表情婉轉中帶着些期待,終于定格在某一個位置,瞬間怔在那裏。再擡起頭時,左穎嫌棄的問:
“你怎麽又把它翻出來了?”
陳南鶴沿着她剛才的視線也滑了一遍,明白她為什麽失望了,陳南鶴穿了那條大紅色的轉運內褲。
這條內褲是過年時陳南鶴的三叔送的,三叔喜歡研究命理風水,說陳南鶴今年運勢不好需要穿紅內衣調整一下,還特意送過來一條轉運內褲。陳爸爸對此深信不疑,勒令陳南鶴每個月初一十五都要穿。
陳南鶴和左穎都沒放在心上,穿條內褲而已嘛,就哼哈答應了。大年初一那天拿出來一看,純純正正的大紅色,褲腰和四角還鑲着金邊,前面用手工紋了一個小豬頭,據說呼應他的屬相。兩個屁股還各有一坨金子,說是他命裏缺金。
陳南鶴換上後左穎前前後後欣賞了半個鐘頭,啧啧稱贊,說他像個辟邪用的大娃娃,足足笑了一晚上。
內褲只穿了一宿陳南鶴就換下來了,可又不敢扔,拿回北京後左穎就把它規規矩矩放在內衣抽屜裏,誰想到他居然偷偷摸摸又穿上了。
左穎似笑非笑看着他,眼睛又向下瞟了瞟:“想轉運了?”
“不是。”陳南鶴急着解釋,“收拾東西時候着急,拿錯了。”
左穎哦了一聲,意思你說啥是啥。
陳南鶴更急了:“我還想問你呢,我那些正常的內褲你放在哪裏了?”
“就抽屜裏啊。”
“哪個抽屜?”
“內衣抽屜。”
“哪個是內衣抽屜?”
左穎看着有點氣急敗壞的陳南鶴,笑了,看來這一年真是把他慣壞了。
平日裏為了讓陳南鶴覺得她不是只會撒嬌的廢物,家裏家務左穎也一把抓,把他從裏到外照顧得妥妥帖帖的,就連每天換洗的內衣都是在他洗澡前提前準備好,所以這位大少爺才不知道內衣抽屜在哪裏。
陳南鶴眼裏卻閃過一絲冰冷:“是不是挺得意的?”
“我得意個什麽?”
“把我變成一個離不開老婆的智障。”
左穎一驚,胳膊撐起上半身,發現他嚴肅地沉着一張臉。
陳南鶴平躺着,手肘疊交墊在腦後,兩腿舒展地垂着,望着天花板,皺了皺眉,不緊不慢地說:
“一開始,我是把內衣放在卧室第一層抽屜裏的,後來你搬進來,我找不到了,問你,你說挪到了最下面那層。沒多久,我又找不到了,又問你,你說挪到衣帽間了。衣帽間大大小小十幾個抽屜,我分不清,你就說以後你給我找。你找什麽,我穿什麽。難道不像個智障嗎?”
左穎略略心虛問:“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不是嗎?”
左穎也不否認了:“我以為你喜歡這樣。”
“我說過喜歡嗎?”
“可你也沒說過不喜歡。”左穎有點煩,“如果你不喜歡我安排你的事情,你可以告訴我。”
陳南鶴凝視她,聲音冷清:“那是因為我以為你喜歡。”
左穎怔了一下,騰地坐起來,居高臨下看着陳南鶴平靜的臉,恍然明白他在攤牌。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契機與他聊聊,無論如何想不到,是在老家酒店的大床房裏圍繞一條豬鼻子紅內褲展開的。
左穎扯過來毯子扔在陳南鶴身上,蓋上乍眼的紅,直截了當:“對,我才不喜歡管你每天穿什麽褲衩子,戴哪條領帶,用什麽鞋配什麽衣服。做這些事情很累的好嗎?我又不是你媽。”
她沒注意到陳南鶴臉色青了又白的,繼續說:“不過你說的也對,我确實,有故意把這些事情當成一份工作去完成。”
到這裏左穎收住了,剩下的話被她生生壓下去。可陳南鶴通過她突然斂了鋒芒的唇角,就知道她本來要說的是什麽。
工作嘛,能有多少心甘情願和全身投入,又能喜歡多少。
陳南鶴墊高了胳膊,看向她,手臂內側的肌肉緊緊繃着,幾條蜿蜒盤旋的青筋清晰可見,“所以這都是你控制丈夫的手段了?從哪學的?”
左穎眼睛酸痛,她接不住陳南鶴的刻薄,便胡亂換個戰術把矛頭指向他:“你又好到哪裏?你知道的吧,我去過你們公司了。”
陳南鶴不示弱:“知道。我還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是什麽日本留學生。”
“死騙子。”
“彼此彼此。”
“你還有什麽瞞着我的?”
陳南鶴又望向天花板,眼睛微微閉上,似在掙紮,睜開後卻只說:“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左穎默認,他們之間談信任這個詞簡直可笑。可她又垂眸想着什麽,帶着狡黠和算計,也像是不甘心,然後忽然朝陳南鶴腋下猛拍了下:“陳南鶴你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
陳南鶴條件反射坐起來,趕緊揉了揉腋下,那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一塊肉,這個他确定左穎是知道的,有點不爽,沖她抱怨:“挺疼的。”
左穎沒管他,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她沒找到自己的風衣,就随便把陳南鶴的休閑外套穿上。
陳南鶴還在揉着被拍疼了的那塊肉,低頭一看,都拍紅了,她絕對是故意的。
他望了一眼門口那條狐貍尾巴消失的方向,難以遏制地再次煩躁起來,而胳膊上酸辣的疼痛只是導火索,引燃的是他對自己再次不争氣的憤怒。
“陳南鶴,”他在腦中自言自語般訓斥自己,“來的時候明明說好了,你就是來看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的笑話的,可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他翻身下床,随手拿起酒店的浴袍裹在身上,腰帶虛虛攬在腰間,胸口半敞着,從來時背着的經典老花書包最深處掏出藏起來的半盒煙,打開窗戶,坐在窗戶下面的小沙發上,敲出一顆點着,狠狠吸了一大口。
在尼古丁順着鼻腔竄入天靈蓋後,他光着的腳在地板有節奏地跺了跺,開始歇斯底裏地一一細數他這趟來幹的那些蠢事。
首先,他幹嘛要幫左斌還錢?
在高鐵上他給左凝打了好幾個電話,從旁敲側擊到刨根究底,總算搞明白事情原委。也沒人讓他管,甚至左凝還在電話裏說姐夫這件事情你就當不知道,可他還是輾轉着讓陳偉浩聯系到左斌學校的副校長,甚至不得不搬出老尚的名字來。屈辱,奇恥大辱。
他想着既然過程這麽屈辱不能輕易交付,他要讓左穎求他,好好求他,把她那些拙劣低廉的招數和虛情假意的戲碼通通再來一遍,他再視她的表現和自己心情決定是否大發慈悲賞她一次。可結果呢,她不過是當着全家人的面一反常态叫嚣着跟他撇清關系,他就慫了。
陳南鶴覺得,她一定是受到了高人指點。
而且什麽叫夫妻之間也沒有當冤大頭的義務,我當冤大頭的時候還少嗎?
一根煙幾口抽完,他又點了一根。
再來,他明明警告過自己再見到左穎時氣勢上不能輸,對,他确實騙了她,可她也不是坦坦蕩蕩的無辜小白花。既然翻了臉,總是要鬥一鬥的。可發生了什麽?
陳南鶴沿着時間線仔細向前捋了捋,發覺從見到她第一眼他就沒了鬥志。
他來到小城後第一眼見到左穎不是在派出所門口,而是在裏面休息區的長椅上。
他到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急匆匆從高鐵站打黑車來到派出所,報出左穎的名字,一個似乎懷着孕的女警察指了指大廳裏側的休息區,他轉個身,看到左穎合衣躺在長椅上睡着了。
椅子是鋁制的單層長椅,早春夜晚溫度依然接近零度,盡管她把那件寬大的風衣緊緊裹在身上,可睡在這樣的環境裏還是會着涼的。陳南鶴想把左穎叫起來,這時候她動了動,原本被衣領遮住的臉露出來。
陳南鶴突然僵在那裏,胸口像是被狠狠悶了一拳,他看到左穎已經花了妝的臉上挂着淚痕,紅腫的眼睛像是未熟透的櫻桃,薄薄的眼皮跳了跳,夢裏也不安穩。
她不是來教訓左冷禪的嗎?她不是因為把左冷禪砍了才進派出所嗎?她不是那個混不吝的惡女嗎?
她哭什麽。
誰欺負她了。
陳南鶴沒有叫醒她,轉頭問女警借了一個薄毯,順着肩膀給她蓋上,卻看到她穿着一雙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鞋上面沾着灰塵和泥漬,來自于她穿着這雙鞋趟過的泥濘戰場。
陳南鶴想讓她睡得稍微舒服些,便小心翼翼把高跟鞋脫下來,赫然看到她兩只腳都被磨出了血泡,後跟有,腳趾有,腳背上也損了一塊皮,露出觸目驚心的粉色皮肉。
他當然記得這雙鞋是他送的,陳偉浩說這是國外女明星們最喜歡的款式,高級還舒适,女人踩着它都能輕輕松松乘風破浪。
陳南鶴咬牙切齒地看了又看左穎腳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心想去他奶奶的乘風破浪,這筆賬就算在陳偉浩頭上,不會放過他的。
就在這時候,陳南鶴腦中的小作文還沒寫完,突然聽到刷門卡的嘀嗒聲,左穎回來了。
他猛地站起來,掐滅煙頭,把窗戶開到最大,揮舞着胳膊把煙味往外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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