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葬送(1)

葬送(1)

吉姆渾身顫栗地跪在地上,汗水一滴滴地滴落在昂貴的波斯地毯表面,沒一會兒便印出一大片痕跡。

在他前面的沙發上,一個男人安靜地坐着,一言不發,由于男人的沉默,整間客廳四周站着的十幾位身材高大配備□□保镖們也安靜地一動不動。空氣壓抑得讓人想逃離。

從吉姆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翹起的修長雙腿,他的西褲很修身,腿部肌肉的輪廓在西褲的皺褶間隐現。

男人的右手放在膝蓋上,食指有規律地輕輕敲擊着,吉姆感覺自己的心髒随着男人的敲擊一下下地抽動着,令他窒息。

這是這座莊園的主人Michael,吉姆來到這個莊園的廚房做廚子已經快十年了,他很清楚Michael的身份。

他親眼看着Michael從年輕的男孩變成家族的首領,甚至連Michael婚禮的晚宴也是由他操辦。

吉姆開始後悔,為什麽要從該死的愛爾蘭佬手裏拿那些錢。

“吉姆。”漫長的沉默後,Michael點燃了一支香煙,白色的煙霧伴着冰冷低沉的聲音從他薄薄的嘴唇間輕輕吐出,“你讓我很失望。”

他濃密的劍眉下大而明亮的眼神注視着瑟瑟發抖的老仆人,看不出一絲情感。

“Michael,我發誓,我沒有答應他們任何事,”吉姆哀求:“我在賭場裏欠了很多錢,我需要錢,但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砰!”他的話音還沒落,Michael像一只憤怒的雄獅猛然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雜向吉姆。

酒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濺起的玻璃渣在吉姆臉上割出無數小口子,鮮血直流,可他不敢伸手去擦。

“我不想再聽到這些廢話!”Michael咆哮着:“愛爾蘭佬做夢都想要我的命,你是我的廚子,竟然敢收他們的錢!你該死!”

就在這時,緊閉的客廳門被推開,一個衣着華貴的女孩喘着氣走了進來。

看到客廳內這一幕,她清秀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她便明白發生了什麽,眼底有一絲掩蓋不住的厭惡。

自從她來到這裏,已經見過無數類似的場面,雖然Michael盡量不在自己的家裏處理這些血腥的事,但總是不可避免地會出現例外。

“安妮,你回來了。”見到妻子進來,Michael冰冷的臉上罕見地擠出一絲笑容,“你先回房間去,我把這裏處理好就去找你。”

通常,安妮不願看這些令她不适的場面,總會聽話地回房間,但今天,她忽然發現,在Michael腳邊匍匐着的是廚房的吉姆大叔。

“天吶!”安妮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吉姆大叔,他做了什麽,你要這樣對待他!”

她想不明白,自從一年前自己成為幫派鬥争的戰利品被迫嫁到Michael這裏以來,整個豪宅裏,她唯一喜歡的就是這個名叫吉姆的廚子了。

這個老頭總是和藹可親,除了好賭以外,挑不出一點令人讨厭的地方,更是看着Michael長大的老人,她想不明白,Michael竟然有一天會把屠刀砍向吉姆。

“他收了愛爾蘭幫的錢,成了他們的內應。”Michael耐着性子對妻子解釋,但他不想讓安妮接觸太多這些負面的東西,便示意一旁的手下把安妮帶走。

“等一等Michael!”安妮從保镖的手裏掙脫出來,走向Michael,“我今天去醫院了。”

說着她把醫院的檢查報告拿給Michael。

接過報告只看了一眼,Michael冷峻的臉上便不可抑制地出現了狂喜的笑容,他一把拉過妻子緊緊摟在懷裏,“安妮你懷孕了!我要成為父親了!”

他有力的手臂因為興奮而用力過度,幾乎快要把安妮抱得喘不過氣。

“看在孩子的份上,Michael,放過吉姆大叔吧,”安妮有些厭惡地從Michael懷裏掙脫出來,“不管他做了什麽。”

結婚已經快一年,對于自己的枕邊人,安妮卻越來越覺得害怕,盡管在自己的面前Michael總是盡可能地溫柔以待,可安妮總覺得,他的手上占滿了鮮血,這讓安妮倍感恐懼,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我會處理好。”Michael輕輕地拍了拍安妮的肩膀,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名手下過來攙扶着安妮離開。

随着妻子的離去,Michael眼裏的溫度漸漸退去,笑容也一點點消失。

“吉姆,你要知道,我們都很喜歡你,”Michael重新坐下,又點起一根煙,“但是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在升騰的白色煙霧裏,吉姆努力地試圖看清Michael的表情,但只能模糊地看到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和沒有感情的雙眸,他隐約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此時Michael心裏想着的卻是懷孕的妻子,他不允許有任何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危險出現,即便吉姆還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他也要防患于未然。

随着最後一口煙抽完,Michael重重地把煙蒂掐滅,他擡起手,輕輕擺了擺,宣告了對吉姆的審判。

兩名保镖上來一左一右架起吉姆向外走去。

“Michael!不要啊,我把錢還給他們,饒我一次吧!”吉姆不住哀求,但Michael冰冷的眼裏沒有一點憐憫,他不再理睬吉姆,轉身向着樓上的卧室走去。

吉姆的哀求聲越來越遠,過了一會兒,似乎是保镖用什麽堵上了他的嘴,再過了一段時間,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一切歸于寂靜。

這些聲音清晰地傳進卧室裏,傳進安妮的耳朵裏,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的思緒飄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自己的父親所在家族被Michael帶着手下突襲,一夜之間,自己作為失敗者的女兒成為戰利品,從那時起,她對槍聲格外敏感害怕。

比槍聲更可怕的,是Michael那低沉的聲音,在多年前的舞會上,那低沉如晚鐘般的嗓音曾讓安妮迷醉,可現在卻成為她的噩夢。

也許在那場舞會上初次見面時,Michael的高大英俊和他謎一樣的黑色眼眸确實曾讓安妮着迷,但在被迫結婚之後,又目睹了Michael對敵人的殘忍手段,安妮一秒鐘也沒有真心愛過Michael。

屋外,那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步伐永遠那麽沉穩,像是踩在人的心坎上,盡管安妮害怕他的殘忍和冷血,但不得不承認,Michael的舉手投足裏總有些令人難忘的特質。

也正因為如此,這熟悉的腳步聲讓安妮更加恐懼,剛才她沒有完全說實話,懷孕的檢查報告一出來,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安妮就已經下了決定把孩子打掉。

她無法接受為Michael生下一個孩子,可她更害怕被Michael知道自己打掉了孩子,她仿佛看到了Michael在知道自己瞞着他堕胎以後,那深淵一樣的眼眸裏噴出的火焰,光是那眼神就足以殺死自己。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安妮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她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皮包,那裏還裝着堕胎以後醫生開給她的藥。

“安妮,很抱歉,我必須要這麽做,”Michael坐到安妮身邊,寬大的手掌撫摸着她的背,柔聲道:“我們的食物都是他負責,我必須要小心,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

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安妮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她害怕和Michael對視,Michael的眼睛總是能看穿一切。

“明天你要出門嗎?”安妮倉促地轉移開話題:“吉姆不在了,我得去找個新的廚子才行。”

“不用擔心這些,明天一早我要去火車站接一位生意夥伴,”Michael不以為意地随口說道,“廚子我已經找好了,你從今天開始好好在家裏休養,任何事情都不用擔心,有我在。”

Michael随意地說道,如果不是在這裏,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是絕對不會透露任何關于自己行程的信息的。

但是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所有謹慎都被抛諸腦後。

他還有很多事,和安妮溫存了一會兒以後,Michael便又起身離開。

一等到Michael的腳步聲遠去,安妮便長出一口氣,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心裏的恐懼卻沒有随着Michael的離開而消失。

過了很久,安妮從包裏翻出一個號碼,那是她父親的好朋友的聯系方式,父親所在的黑手黨家族在Michael的打擊下一蹶不振,而她父親的這位朋友現在正是那個家族的首領,如果他們知道了Michael的行程,或許……

想到這兒,安妮似乎下定了決心,她拿起了床邊的電話。

第二天早晨,通往火車站的郊野道路上,三輛黑色的汽車前後行駛着,Michael的車居中行駛,車子開得很穩,但不知道為什麽,Michael的心裏總感覺隐隐有一絲不安。

“停車。”Michael忽然開口。“叫他們回去保護安妮。”第三輛車子載着裏面Michael的手下折返回去,而剩下的兩輛汽車繼續上路。

Michael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的行程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就是這些手下也是早上才臨時被告知今天的路線,他的敵人們更不可能知道。

他以為自己的不安來自于對安妮安全的擔心,等到第三輛車裏的手下們回去以後便放松下來不少。

就在這時,車子卻忽然又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Michael皺眉問道。

“前面的路上有一棵樹倒下把路攔住了,”手下回答,“我們繞過去。”

這個回答并沒有讓Michael放松下來,多年黒幫生活鍛煉出的直覺讓他覺得事情有些古怪,這直覺曾無數次救過他的命。

“下車!”Michael果斷地下令,與此同時他的手已經伸進大衣裏握住□□。

車上除了司機還有兩名保镖,他們兩人一前一後保護着Michael剛從車上下來,一陣鞭炮似的爆炸聲便密集響起。

“該死!是沖鋒槍,”

Michael第一時間跳進了路邊的草叢,幾乎就在同時,兩輛車被密集的子彈打成了蜂窩。

第一輛車裏的手下顯然都被打成了篩子,要不是Michael足夠警惕,他恐怕也一樣吃了槍子。

随着槍聲漸漸平息,晨霧中有十幾個黑影漸漸從前方道路兩旁向着這邊靠近。

“找到Michael!”“該死,車裏沒人!”

與此同時,Michael猛然起身,對着最近的黑影連開數槍,他的槍法很精準,幾乎每一槍對方都會有一個人倒下。

身旁的兩個手下也配合着起身射擊。

突然遭遇反擊讓對方有些驚慌,但占據着人數的優勢,在短暫的慌亂後,對面也開始還擊。

沒多久,左邊的一名手下便發出一聲悶哼,他的頭部中彈,半張臉都被子彈打爛,一頭栽倒。

“Michael先生,我們快跑吧!”僅剩的一個手下顫聲道,他害怕了,連槍也握不穩。

“跑不掉的。”Michael頭也不回地冷冷回答,子彈密集地從他身邊不斷擦過,有幾顆甚至在他臉上擦出了一小道傷口,但Michael還是保持着穩定的射擊姿态。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聲音也淡定地不像是一個遇到襲擊的人,Michael清楚地知道,對方一定是有備而來,四周恐怕已經布滿了埋伏。

“Michael先生,不要再做無畏的反抗,”對面傳來嘲弄的聲音印證了Michael的猜測,“四周都是我們的人,你跑不掉的。”

“把Michael送過來,饒你不死!”這話是對Michael身邊的手下說的。

Michael甚至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自己這位僅存的手下恐怕已經意動。

他在對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便頭也不回地給了身旁的手下一槍。

而此時他的手下的槍口剛剛掉轉過來準備對準他。

“不愧是Michael,”他的果斷讓對手也不禁贊嘆,但是少了一個手下只剩下自己,讓Michael的抵抗更加艱難。

很快,□□子彈打完,Michael把只剩了空殼的□□扔下,從腰裏拔出匕首,整個人像一只獵豹,匍匐進草叢裏。

腳步聲一點點臨近,像是死神敲打着喪鐘,Michael的鼻尖裏都是青草、泥土還有死去手下的鮮血交織在一起的臭味,他的眼神卻格外清明。

死亡或許不可避免了,他的腦海裏想的不是如何逃跑,而是此刻在家中懷孕的妻子。

“安妮應該不會有事吧,”Michael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妮。

這時,最近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Michael收起繁雜的思緒,弓起身子,随即像彈簧一樣竄起,在半空中便揮出匕首。

那個人來不及發出慘叫便捂着脖子痛苦倒下。

“小心,他在草叢裏!”

就在這提醒的功夫,又有三個人被Michael割喉。

“砰!”

Michael正準收割第四個敵人的生命,卻不由自主悶哼一聲,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在他後背傳來,他整個人向前栽倒,與此同時,右肩上傳來一陣劇痛。

“Michael,好久不見,”

在昏迷前,Michael看到一個刀疤臉舉着槍慢慢向自己走來,他認識這個人,一年前的黒幫火拼裏,自己親手在他臉上留下了這條刀疤。

“你放心Michael,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松地死去,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玩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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