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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話,之前的分手都是楊知琛提的,我從來沒跟他提過分手。
我下班晚了,明明我一直都待在公司,他說我身上有香水味,然後分手這話就抛出來了。
我遲了幾分鐘去接他,他說今天本來就很累了,沒有立刻看見我真的很難過,然後分手這話又抛出來了。
我去參加同學聚會,參加之前問他要不要一塊兒,他說不用了,自己在家吃,我說行。準時回來了,他給我來了一句一個人在家裏真挺沒意思的,你在同學聚會上玩得開心吧,那些爛桃花是不是又纏着你了?然後分手這話就抛出來了。
只要有什麽事兒不合他的心意了,他就跟我提分手。
聽多了我就會覺得:在楊知琛看來,分手這種特別重要的事兒是可以随便提的,是一個砝碼,而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兒。
我從最開始還會驚慌失措到後面漸漸變得麻木,從拼命打他朋友的電話求他們告訴我楊知琛現在還好不好、在什麽地方。到了現在的一個電話都懶得撥過去。
接到他朋友質問的電話,我甚至還能心平氣和的把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兒跟對方掰碎了講清楚,然後就聽見電話那頭原本很憤怒的聲音弱下去。
最後估計是實在不知道怎麽說,又不想承認自己幫錯了人,再過來的是一句聽着就讓人覺得好笑的:‘那你們在一塊兒都這麽久了,你忍忍不行嗎?’
是啊,忍忍不行嗎?
挺早之前我也是這麽想的。
我總覺得忍忍就行了,忍忍就好了。畢竟之前都這麽走過來了,沒道理現在反而就走不下去了。
所以我忍,一忍再忍。我退,一退再退。最後到了我終于忍不下去的地步。
可是我也很累啊。
我真的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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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什麽任人搓扁揉圓的包子,真氣急了上頭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要跟楊知琛提上一句分手,但話剛到嘴邊就收回去了。
我就是張不開那個嘴。
有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活該被楊知琛這麽翻來覆去的折磨,他可以不停地用言語傷害我且壓根不把這些傷害當回事兒,我卻就是張不開那個嘴。
怎麽說呢,還真挺犯賤的。
我覺得正常戀愛應該是兩個人都越變越好,願意為了對方改變自己身上的那些缺點。而不該像我和楊知琛這樣,一個人踩着另一個往上走,時不時還要罵這個被他踩着的人不能事無巨細的照顧好他。
我又不是什麽永動機。
所以現在我煩了。
我終于想分了,我自己都想說上一句可喜可賀。
……
第二天我哥跟我一塊兒去公司上班。
司機還是熟悉的老樊。
送我到公司的時候,熟悉的老樊還是很潇灑地開着車就走了,沒給我們倆留下一片雲彩。
我在公司門口想做我哥的司機好像還挺爽的,可以開豪車,送到就走,比這個老板過得還潇灑。只要記得晚上再來接他就行了,雙休日還不用來接他。
好快樂。
要不是和老樊熟,我就要跟我哥說‘要不你讓我當你司機吧’這句話了。
顧嶼在前面問我怎麽還不跟上。
我應一聲,然後小跑着過去,跟着他一塊兒走進了公司。
公司裏的職員都知道我和我哥的關系,我哥跟我都沒想過瞞着這事兒。
人呢,你遮遮掩掩的話,他們會覺得你們之間肯定肯定有什麽事兒,然後就會想方設法的去猜究竟是什麽事兒。但是你如果坦坦蕩蕩的話,他們反而會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公司裏的職員都知道我和我哥的關系,不過我倆這次是他帶我來公司後的第二次跟我一塊兒進公司。
一時間,不管是高管還是新人,都往我們這兒看了過來,對我們施以注目禮。
我幫我哥按了電梯,正在跟他調侃這些注目禮。我哥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聽見身後的‘抱歉,您不能進來!’
轉頭去看,是大步往我這兒走來的楊知琛。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蹦出了一個字:操。
接着蹦出來的是三個字:好丢人。
我們公司除了員工和事先預約好或者要跟我們談合作的其他公司的職員,其他人都不能進。
這事兒有明文規定,我哥也幾次在會議上強調過。
楊知琛之前沒有來過,他也沒有問過我公司的事兒。所以毫無疑問的被攔在了前臺的位置,兩個保安現在正在架着剛剛還大步生風的他往外走,場面看着确實有些滑稽。
電梯‘叮’了一聲,我哥轉頭看了我一眼,沒有往裏走,而是點了電梯的上行鍵:“去吧,我在這兒等着你。”
我嗯了一聲,然後轉身跟着那兩個保安一塊兒走出去。
也是時候跟楊知琛說清楚了。
楊知琛指着跟過來的我說他就是來找我的,他認識我,讓那倆保安把他給放開。
那倆保安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見我沒說話,照舊把他往公司外面架着走。
我就一直跟着他們,保持着幾步的距離,也沒主動開口。看那倆保安把楊知琛放在公司外面才松開手,我甚至還點了一根煙,看着眼前有些狼狽的楊知琛。
我忽然覺得這事兒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我以為我可能會像以前那樣為他這樣感到心疼,又或者我會下意識去問他痛不痛。
但是我現在居然只想點根煙。
因為現在如果不點根煙,我估計我就要為他的慘狀笑出聲了。
“你想明白了嗎?”楊知琛問我,一邊問我一邊拍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在拍什麽,“如果我今天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一直不和我……”
我把剛點好的煙拿在手上,我說是的,這幾天的時間裏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們分手吧。
楊知琛愣住了。
不怪他,他估計從沒想過分手這兩個字能從我嘴裏蹦出來。
我也沒想過分手這兩個字會在某天從我嘴裏蹦出來,而且我居然還能說的這麽容易。
人果然都是會變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楊知琛問,大概是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他的聲音都帶了點兒顫抖,“難道就因為我說——”
“當然不是就因為那個,我就是想跟你分手了。”我實在懶得跟他掰扯了,我真的沒什麽力氣了。
我跟楊知琛朋友掰扯了那麽多回,說清楚錯的究竟是誰,但他朋友下一次照舊會給我打電話。開頭還是那句充滿憤怒的‘你做了什麽’,收尾的照舊是那句所謂的‘你就不能忍忍嗎?’
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他們不愧能成為朋友。
楊知琛總喜歡說以前追我的時候有多難,自己有多痛苦。他的朋友總喜歡跟我說你就不能忍忍嗎?
真是奇怪啊,我難道就不難嗎?
我不是一直都在忍讓嗎?
可是情況因為我的忍讓有所改變嗎?沒有吧。
“你這話是認真的嗎?”楊知琛想扯我衣服,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不得不指着我,“……你真要跟我分手?鐵了心的?”
“嗯。”我點頭,“我會列個我要拿走的東西清單,到時候發給你,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你認真的?”楊知琛還是這樣問我,就跟什麽老式複讀機似的。
“嗯,”我也還是點頭,“還有什麽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就回去上班了。”
我自問我真挺冷靜的,說的話也很正常。
但不知道我的話戳到楊知琛的哪根筋了,他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那根只是被我點上還沒被我叼上的煙被他這一下打掉了。
我轉回臉看着他,在迷茫之餘,還覺得很火大。
又是這樣。
又他媽的是這樣。
楊知琛就好像個撒潑的瘋子一樣,他永遠不知道給別人留餘地,自顧自的搞出一堆事兒然後坐在那兒演自怨自艾的戲碼,搞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什麽一樣。
有完沒完啊?
關鍵是我招誰惹誰了?
“我在家裏等了你那麽久!我出去找了你兩次!!”楊知琛紅着眼沖我吼,“你不想跟我過了是吧!分手就分手,你覺得我很稀罕你嗎!”
看看。
我氣極反笑。
看看!
張嘴永遠都他媽的往最欠抽的那一條上奔,跟沒打狂犬疫苗的瘋狗一樣。
我壓着火說好啊,那真是太好了,不稀罕我正好,我也早不想看着自己跟條狗似的圍着你轉的賤樣了。我自己都覺得之前的自己真他媽的是賤的與衆不同,舔的讓人惡心。
楊知琛還想說話,但我旁邊忽然有一陣風掠過去。
我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陣風好像是我哥。
——因為他這會兒正在打人。
他沒像楊知琛那樣往別人臉上甩巴掌,拳頭直接照着楊知琛的身上砸。
姿勢還挺到位,一看就是練過的。
我在他砸了楊知琛好幾拳後,終于想起來我現在好像得過去拉人。
然後我沖過去,從後面把我哥架起來。
顧嶼打人真挺兇的,他打人甚至不會跟我一樣說什麽狗屁髒話增加氣勢,就只是一下一下的砸。
要不是因為他是我哥,我還真沒什麽膽子從後面架住他然後跟他說你別打了。
但是他是我哥,所以我非常快地沖過去了。
顧嶼被我架開了也沒試圖掙脫我的手接着揍,只是看着明顯被他打懵了的楊知琛,呼吸都變得很粗重。
“顧時洋!”楊知琛捂着身子站起來,還有些踉跄,他指着我哥,大聲說,“——你看見沒有!”
“我他媽的沒瞎!”我把我哥拼命往後架,試圖讓他倆拉開距離。
但不知道楊知琛是不是缺心眼,我越是把我哥往後架,他就越是要往我們的跟前湊,和故意挑釁似的。
“你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楊知琛大聲說,“你不覺得嗎?!”
我哥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動作很輕,但我注意到了。
“放屁,你他媽的才是瘋子!”我想也不想就把楊知琛這句話怼回去了。
“你什麽意思?”楊知琛看着我,表情很不可置信,“你現在是在為了他罵我?”
“別在我跟前演什麽狗屁苦情劇了。”我真是有點兒煩了,“你扇我一巴掌還指望我哥什麽事兒也不幹?還指望我會幫着你說我哥剛才打你是他的問題?楊知琛,你的臉皮是真他媽的厚到沒邊兒了。”
楊知琛看着我,沒有說話。
“你真覺得我跟你提分手就是為你之前說我做的菜鹹?我真不至于那麽小氣,那事兒頂多就是個導火索。”我冷笑了一聲,“你要不要想想我跟你在一塊兒之後為你做了多少事兒,我忍你很久了,我成天忍着你長時間的犯矯情和間接性的想讓我證明我有我多愛你,我都可以拿這幾年的光陰寫一本忍者是怎樣煉成的了。這樣還不夠嗎?還不可以放過我嗎?!”
楊知琛低下頭,他的身體開始顫抖,就像每次我們吵架我說他到底在什麽地方上做錯了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樣。
“現在你居然還不清楚我跟你提分手到底是因為什麽,我真覺得挺好笑的。”我繼續說下去,“我剛才說的話很正常吧?也沒罵你也沒指責你什麽的,你兜頭就給我甩一巴掌。我哥是看不順眼了才會過來抽你,你第一反應居然是問我覺不覺得我哥是瘋子?我在你心裏到底是有多舔,才會到這份上了還幫你說話?”
越說越委屈,這話我以前從來都沒說過。
每次我和楊知琛爆發争吵,我說的永遠都是‘我的錯’跟‘我的問題’。
這些話越說越多,我也越來越不想說這些話了。
我甚至開始覺得一切都是我的問題了。
但是憑什麽啊?
就因為每次我都先低頭,所以什麽事兒都成了我的問題?
憑什麽?
誰定的這破規矩?
“小洋,乖。”我哥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轉過頭對我說,“我冷靜下來了,你可以松開我了。”
我看了他一會兒,确定他是真冷靜下來了,這才放開了他——爽是挺爽的,但我還不想讓我哥因為打人進局子。
顧嶼看着楊知琛,他很冷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說:“不好意思,我要向你道歉。”
可能是沒料到劇情會是這個走向,楊知琛愣住了。
“我為我打了你這件事兒向你道歉,但我并不為此後悔。”顧嶼一字一頓的說,“小洋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忍受你扇他巴掌這種羞辱意味很足的行為。”
“誰稀罕你的道歉。”楊知琛這才回過味了,“我們倆吵架跟你有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嗎?”我哥轉頭看着我,“還是我的弟弟這次又決定要和你複合了?”
這是我之前複合的次數太多,我哥都到了要第一時間向我确定的地步了。
我覺得他向我确定這事兒真的有點兒好笑,但反駁的話依舊說的很快:“沒有,分手了!這次絕對不會再複合了!”
“那就是和我有關系了。”我哥再次看向了楊知琛,這次語氣帶了點兒做作的困惑,“你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你又打了他。我身為他的哥哥,怎麽可能和這件事兒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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