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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有點兒好笑,安全感是我一直都渴望得到的東西。
我在這條路上基本沒碰上什麽大事兒,既沒經歷過喜歡上一個同性然後被對方鬧得所有人都知道的戲碼,出櫃的時候也沒讓憤怒的父母打破我的額頭。抛開那些知道我同性戀後離我遠遠的朋友,我在這條路上真的算是順風順水的選手了。
跟何程在一塊兒的過程也算是順利,我們倆在一塊兒後更是給足了對方安全感。
但我現在發現這玩意兒在我們的相處過程中越來越沒有了。
就像是被該死的生活給磨掉了似的。
何程聽我說了那句話後,直接就摔門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卧室裏站了很久,然後就跟才打開的臺燈對視着,對視到我覺得自己的眼睛幹澀,然後流下眼淚。
以前看微博上有個很好笑的事兒,說是一對蕾絲,經常會因為生活中的小事兒鬧別扭,然後不斷的和好。
那會兒覺得很可愛,但真到自己身上也确實覺得挺累的。
我沒第一時間追出去,因為沒人會像是給我一個下臺階似的喊我追出去,也因為這畢竟不是電影,我不知道追出去有什麽意義。
而看見被我擺在窗臺的那盆綠蘿的時候,我閉了閉眼。
我在反省我是不是魔怔了,我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回憶以前了,好奇怪。
我還在想說不定我們倆之間的情況只是倦怠期,雖然都說七年之癢。但五年了,肯定也會有摩擦。
但我轉念一想:五年了,已經五年了,為什麽這些瑣碎的一切還是能讓我們再次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吵架、拌嘴、還有摔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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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覺得很痛苦。
那種強烈的疼痛感湧了上來。
我咬牙在椅子旁邊蹲了下來,手死死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忽然覺得我好他媽的想吐。
最後我撐着半弓着腰走出卧室,在一片黑的客廳裏找到垃圾桶,然後蹲下來。
我想幹嘔,但是對着垃圾桶摳喉嚨摳了半天,什麽都吐不出來。
我忽然就想起我今天還沒吃飯。
剛來公司的新人被老大派給我這個‘老人’訓練,是很年輕的一個憨厚小夥子,專業也對口,去外邊兒買晚飯的時候很貼心的問我吃不吃。
我說不了,家裏還有人等着我回去。
其實我說那話的時候我壓根沒想過何程今天會回來,我也不想吃什麽東西。
用那個理由拒絕他只是因為我沒有胃口,我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想吃東西的欲望了。
我抱着垃圾桶,像個傻逼一樣在地上坐了有一會兒,最後還是往外走了出去。
快走到一樓的時候慢半拍的想起沒關門,我就又扶着過道樓梯的欄杆上去,把門關上了。
我想:說不定何程就在樓底下。
我們以前聊過,如果哪天對方真生氣了怎麽辦,何程說我會在樓底下等你,你不是說不喜歡我抽煙嗎?我等你的時候就抽一根,再等的時候就抽一根,來晚了你就只能領着滿是煙味兒的我回去。
然後他又問我,我真生氣了會怎麽辦?
我還在心裏想我真生氣得是什麽樣子。何程忽然就笑了笑,說:你還是別生氣了,我沒見過你生氣,但我感覺你哪天真生氣了我怎麽都哄不回來。
我說才沒有。
到了一樓,沒看到有人,也沒看到煙頭。
其實剛剛往樓上跑的時候我就晃眼沒看到他的影子,但我想萬一呢,萬一一會兒我再下來他又出現在那兒了呢?
但是沒人。
我還是不信邪,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了一會兒,還是沒看見人,也沒看見煙頭。
我就想算了,回去吧。
然後我扶着扶梯,上樓。
又很悲傷的發現我沒帶鑰匙。
發現自己沒帶鑰匙的時候我莫名有點想笑,但是又笑不出聲,就在門外面的臺階上坐下了。
等的時候上來了幾個人。
平時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這會兒倒是顯得很親近了,一個接一個的問我是怎麽回事兒。
第一個上去的人問我怎麽回事兒,我說我跟我對象吵架了,我出來想追他跟他好好聊聊,然後發現我沒帶鑰匙。
感謝文字的博大精深,我可以放肆的說我的愛人是他,是單人旁,是男性的他。
第二個人上去的人問我怎麽回事兒,我說跟我對象吵架了,我出來發現沒帶鑰匙。
第三個人上來之前我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問我怎麽回事兒,我說我沒帶鑰匙。
第四個人上來的時候,我把頭埋在膝蓋裏,我已經不想說話了。
這人在我旁邊站了一會兒,上樓去了。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緊接着‘嘭’的一聲,門關上了。
第五個人上來的問我怎麽回事兒,我差點想說操你媽的不要再問了,但最後我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我沒有力氣擡頭,也沒有力氣張嘴說些什麽。
我把手機取出來看了看,沒有消息,也沒有電話進來,社交軟件沒一個我想看到的人發的消息。
我站起來,下了樓,這會兒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我在外面晃了有一會兒,中途吓跑了好幾只小區裏的野貓,挺不好意思的,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吓人……吓貓了。
回去前我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看見客廳沒開燈,卧室也沒開燈。
最後我還是上了樓。
敲了敲門,還是沒人應。
我打電話,聽到門裏傳來鈴聲,過了一會兒手機就顯示請稍後再撥。
我近乎自虐的又撥了好幾個過去,然後再次下樓。
一樓門上面貼了很多小廣告,我找了一個開鎖的,打過去,對方很快就來了。
開了鎖後我掃了對方的付款二維碼,又道了聲謝,他開了一下門跟我示意,表示确實開了,然後拿着工具箱下去了。
我推開門,打開了客廳的燈。
何程坐在沙發上,就那麽看着我。
我看了他很久,然後轉身進了卧室。
我沒力氣問他為什麽在家不應,沒力氣問他是不是剛剛上來的。感覺也不太想發火,之前那種強烈的、想要跟他聊聊的欲望現在也沒有了。
我只想快點把我的工作解決,然後就去睡覺。
半夜醒了,我難得想起夜。
醒來的時候何程就跟我面對面,閉着眼睛,大概是做了噩夢,皺着眉頭。
我伸出手,從何程的眉間擦過去又擦回來,玩了有三秒,然後坐起來,掀開了我身上的被子。
我沒第一時間去衛生間,出來後在客廳的沙發上摸了一會兒,摸出一盒煙。
何程就愛把煙藏在這兒,不管我找到多少回他都照舊把煙藏這兒,很像是在跟我示威。
我找到幾回後就忍不住了,給了他一腳,我問他你是不是想找茬。
何程被我踹的歪倒在沙發上,他還在樂,邊樂邊說我真的不抽了,放這兒就是讓你以後想發火又找不到由頭,就用這個跟我發火。
我當時也樂了,氣樂的。
我取出一根煙,在電視旁找了一會兒,找到個打火機,點燃了。
嗆得很。
但我表情沒什麽變化。
我對煙真沒什麽感覺,談不上多喜歡。但男人嘛,在外應酬煙跟酒總是要會的,于是就學會了哪怕再不舒服也能面色平靜的抽完的好本領。
我抽完一根煙,然後把冰箱裏的菜端出來。
涼的,早涼了,但是我拿了根筷子照舊吃。
我的胃現在是鋼鐵胃,它刀槍不入。
吃了一多半後,發現自己實在有些吃不下了,我就把上面蓋着的保鮮膜又蓋回去。
我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把菜放進冰箱,然後把煙盒跟打火機分別放回原位。
我拿桌上的清新口氣劑對着口腔噴了一會兒,然後又坐下來,等了一會兒,去了衛生間。
再回來的時候何程翻了個身,是背對我睡覺那個位置的睡姿。
他有跟我說過自己的一個小習慣,那就是是在被窩裏總喜歡往熱源上靠,我那會兒笑着說難怪你睡覺老把腿放我腿上,是借我取暖呢?
他很不滿的削下一塊蘋果,一邊遞到我嘴邊,一邊跟我說:
“我那明明就是嫌棄你腿冷。”
我在現在這個何程跟前蹲下來,看着他閉着眼睛的樣子。
這次眉毛倒是沒皺着了。
我親了親他的額頭,沒親多久,點一下我就退開了。因為我發現他眉頭很快又皺了起來。
然後我重新上了床,把被子拉過來蓋上,背對着他,閉上了眼睛。
我沒去想這是因為噩夢,還是因為我。
我感覺答案不會是我想得到的那個答案。
因為他剛才睫毛顫了一下。
這個人裝睡向來不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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