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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梅姨不知道丁影的想法,拿着手機到她身邊給她看,試探性問起:“太太,方便給我看看這是什麽嗎,我老花眼加深了,看不清。”
“當然。”丁影放下湯勺,接過她的手機,點開鏈接跳轉到一個新頁面。
是問卷調查,沒有主标題,只載明要如實填寫。
她擡頭問梅姨,關心道:“是問卷調查,我念給你聽吧。”
梅姨笑得見牙不見眼,擺手拒絕道:“不用這麽麻煩的,太太,你填就好了。”
丁影聽完,指尖往上滑,頁面往下滑。
一共十道選擇題,全是從風景圖裏2選1,丁影憑自己直覺勾選後提交問卷,一氣呵成,梅姨接過手機說謝謝。
丁影倒覺得不是大事,沒發現梅姨閃過一絲心虛。
隔天。
丁影早起遛狗,如往常般回立盛。
辦公室又有一簇新的玫瑰花,紅火熱烈。
她看了眼卡片,這才确認靳識琛來真的,她吩咐岳悅給前臺傳達,凡是這人的送花一律拒收。
中午,丁影在辦公室吃過午餐,一人搭乘專梯上頂層。
休息室每天都有人打理,她獨自躺在幹淨柔軟的被褥上,有種回到暮沙半島的熟悉感,或許因為別墅與休息室的主人都是秦晏洲的緣故。
她點進兩人的聊天框,輸入的字符删了又增,最後修改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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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部的事情棘手嗎?】
關系變質的分水嶺,或許從一段試探的信息開始。
消息成功發出,不到十秒,她收到了秦晏洲的來電。
接通後,丁影喂了一聲,發現自己躺着時候嗓音侬嬌,不想自己說話聲過于嬌滴,她揶着被單,起身靠床,右手拿穩手機貼在耳邊。
這一聲還是被秦晏洲聽出了端倪,他憶起昨天偷偷陪伴她床邊,脫口第一句話問她:“在頂層?”
得到丁影的承認,他心情明朗,想更快回到淮禺市見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丁影問他,有意無意延長這次電聯。
秦晏洲聽完低嗯了一聲,給她講了情況,丁影聽進去了,也把他的聲色聽仔細了,不沉不啞,過分好聽。
他還問了丁影家裏有沒有什麽事,兩人不知道通話時長在變長,直至聊得差不多了,秦晏洲留意時間準備挂斷,給她留言最後一句話:“小影,午安。”
短短一句話,恰似冰山頂尖崩裂一塊冰石,毫無保留的赴入海面,撞出一番海漣。
通話結束,秦晏洲收到丁影的信息。
【午安。】
他挑眉,橫眉悅然,将此條信息收藏。
數天裏,立盛整整開了不下五場會議,丁影要求技術部至少提供三個方案的技術标。
這意味要有三個經濟标,葉萬舒負責的組要提供三個成本價。
連知缗沒接過這麽重的安排,好在葉萬舒知道丁影的工作風格,拉着他一口一個稱呼缗哥,兩個部門在溝通方案細則。
至于商務部林照,準備商務标的他把每份資質、證書提交給丁影審核。
他的工作沒那麽輕松,葉萬舒準備成本價,他準備報價工作。
各部門像一個螺絲一個釘,集中精力為投标準備。
周五,各部門提早下班,丁影駕車回暮沙半島。
前腳她進家門,後腳就有人在按門鈴。
丁影開門,門外正逢日落,餘晖璀璨灑落在蜿蜒的瀝青路,風意和煦溫暖。
眼前是比她稍矮一點的長發女人,她與女人對視,原地頓滞半秒,一時間沒吭聲。
女人膚色健康麥色,身材勻稱,皮膚保養得當,手裏挽了個包,身邊有個大行李箱。
讓丁影愣住的緣由,是她覺得眼前人給她熟悉卻又道不上來的微妙。
女人看清丁影時明眸眯起,笑意溫暖,握住丁影的手,嘴裏念念有詞,溫和的說:“終于見到我兒媳婦,晏洲眼光真好。”
倒是丁影身後的梅姨,看清來人時,嘴巴張了張,最後稱呼一聲:“太......好久不見。”
傅钰朝丁影身後的梅姨點頭一笑,丁影眼眸裏震驚閃轉,過後,聲色仍震驚不已,呼出一個字:“媽?”
丁影似乎能遇事不亂,除了如今這種場面。
其實從上次秦家回來以後,這段日子從梅姨的嘴裏,她依稀拼湊出秦晏洲的家事。
秦憶年與傅钰早年離婚,秦晏洲跟着傅钰生活,後來才回到秦家接受秦氏生意。
傅钰入廳,給丁影封了個紅包,笑着說:“你和晏洲結婚這麽久,媽才來見你。”
丁影搖頭,謙言:“是我們太倉促了,媽你剛下飛機?”她留意傅钰風塵仆仆,行李箱也貼了托運标簽。
“是啊,就想見見我兒媳婦,對了,晏洲呢。”傅钰往廳內望了幾眼。
“他在北京出差。”丁影示意梅姨把行李箱送上樓。
“什麽時候去的。”
“周二。”
梅姨送來兩杯溫水,丁影拿起一杯給傅钰。
“小別勝新婚,趕緊讓他回來。”傅钰啧了一聲,俨然不滿意秦晏洲離開家裏這麽久。
“晏洲工作忙。”丁影聯想到傅钰教訓秦晏洲的場景,還挺有意思的。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好,有媽在,晏洲肯定想回來。”丁影打趣,傅钰怎麽看她都滿意。
丁影正要打電話,傅钰見花園有只金毛,趁空走去逗狗,嘴裏念念:“這狗可真好看,毛色真順滑。”
波波任由傅钰摸摸,嗷嗚嗷嗚的叫,宣揚它的興奮。
電話沒接通,丁影沒再堅持,走到傅钰身邊,微微愣住。
長輩對狗的态度,反映她對狗主的态度。
前婆婆從前一直不喜歡她的波波,去雲頂壹號探望她時常常把嫌棄牽在嘴邊。
她朝傅钰解釋:“晏洲有事沒接,媽,你應該餓了,讓梅姨再準備也已經晚了,我們出去吃吧。”
“好,飛機餐太難吃了。”
傅钰這句吐槽,丁影噗呲一笑。
丁影知道傅钰是廣東人,帶她去粵菜私房菜,傅钰問她是不是和晏洲經常來,丁影點頭說時不時來。
飯後,她帶傅钰到商場購物。
高奢店的受衆人群都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導購認得丁影,以前逢見面都稱呼靳太太,如今再見,識相的稱呼換為秦太太,心裏感慨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小影,你白天在公司,晚上陪媽來買衣服,可累了吧。”傅钰邊挑選着新品邊問話。
“還好,我陪媽來這裏,也是給自己放松。”
人的精力有限,傅钰知道她說是些哄人的甜話,但對她滿意得不得了。
導購給傅钰介紹新款,她對着全身鏡搭配,詢問單人沙發上的丁影:“小影,這套如何。”
丁影擡眸,看着傅钰手中拿着的衣物,是一件薄款針織連衣裙,丁影給出了自己的評價:“有點單調,媽你試試搭配絲巾。”
她送絲巾架選了一條真絲深紅小方巾,對着鏡子裏的傅钰比了比,說:“提升神采。”
導購附和:“秦太太,你手中這款是本季新款。”
傅钰也喜歡丁影增添的搭配,拿着連衣裙進試衣間,讓丁影等她出來幫忙佩戴小方巾。
丁影看她走進試衣間,自己回到沙發上坐着,拿起手邊的一本雜志。
說不累是假的,但既然是秦晏洲母親,愛屋及烏,她心甘情願陪傅钰到處走走逛逛。
有人坐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丁影餘光察覺是熟悉的人,合上雜志,發現是羅钰敏,靳氏前董事,靳識琛母親,她的前婆婆。
她內心想:今天出門沒帶黃歷?
羅钰敏頸部佩戴一串白珠寶,短卷發,頭發油亮烏黑,鬓角邊卻有隐隐冒出的白絲。
出于禮貌,丁影點頭打招呼,嘴角牽着淺淡微笑。
“丁影,你太讓我失望了。”
開口就是唯我高高在上的姿态,丁影聽得不少,她放下手中的雜志,淺笑反問她:“不知大靳太有何指教。”
羅钰敏得到丁影這種态度,心懷不滿。
丈夫死的早,她多年任職靳氏的董事,丈夫遺囑裏要求兒子成家兩年才有資格成為靳氏最高董事。
明明是想靳識琛成熟穩重後繼承公司的一個條件,卻成為靳識琛玩弄條件騙過所有人的一個手段。
兩年前,靳識琛在海外注冊結婚,靳家進來了丁影這個女人。
這兩年丁影陪她出席各種場合,談不上滿分兒媳婦,但也入得了眼,到頭來卻是一場合約夫妻。
她怎麽能不氣,兒子竟聯合外人騙到了董事這個位置。
“你為了錢能不擇手段,甚至卻出賣自己的婚姻,你真讓我看不起。”
丁影淡然道:“我想你應該比我更了解靳識琛,真正選擇出賣婚姻的人,是他。”
一口一個看不起,丁影知道羅钰敏常常自認高人一等。
那年靳識琛問她願不願意做靳太太,她答應了,因為她也曾幼稚的相信婚姻能改變靳識琛。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人已過萬重山了。
兩人的聲音不大,但高奢店人少安靜,說話聲傳遍每個角落。
羅钰敏哼了一聲,沒否認丁影的話,“如果你在他心中不重要,他不會願意讓你做他妻子,我聽說那天他曾挽留你,是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