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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秦晏洲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他洗了澡,清爽帥氣,丁影眯着眼睛審視他,酒氣攻心,短暫的分不清現實還是想象。
“秦晏洲。”拉長着語氣喊得名字,她的委屈讓秦晏洲聽出來了,腳步一頓,嗯的一聲,知道她是醉了。
“謝謝。”丁影話一出,客廳又回到如聞針落。
“謝什麽。”他順她意思,引她聊下去。
醉酒後的丁影,且乖且莽。
“謝你.....謝你......”她脖子一歪,閉上雙眼,像在思考。
秦晏洲坐在她身邊,給她沖一壺熱茶。
“謝你給我安排的保镖、謝你背後護我一把、謝你贈我項鏈、謝你尊重我.......”她一口氣,如數家珍,兜兜轉轉,她終于謝完了,手指頭也數完了,聲音也低下去,“謝你愛我的波波.....”
是真醉了,還是借酒消情,她分不清了。
最後,她說:“我欠你很多謝謝。”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秦晏洲到底圖她什麽。
無論是公司內部搭建、商業間諜的擺平、企業貸款進展順利,立盛的緊急關頭都是秦晏洲在背後托她一把。
她能做的,似乎除了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什麽也不用做。
秦晏洲是精明的商人,如今兩人不對等的利益輸送,她想大抵是秦晏洲做過最賠本的一筆交易。
沒有回應,她只聽見茶聲,疲憊的睜眼看,酩酩酊酊的,醉貓似的,秦晏洲把熱茶送她嘴邊,“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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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影不聽,那雙氤霧靈靈的眼眸看着秦晏洲。
時間在兩人間靜止,秦晏洲傾身,耐心問她,“不喝?”
良久,丁影伸手,顫顫巍巍的摸着他的下颌,看他那雙丹鳳眼,她晃了晃腦袋,喝完一小杯,悠悠來一句,“秦晏洲,我們是合約夫妻。”
秦晏洲沒有給她答複,用行動讓她不再說這句話。
“哎?!!我怎麽離地了?”丁影被他單手抱起,抗在肩上。
“波波,快來姐姐這。”
“走慢點,我暈。”
“哎呦喂,我要吐了。”
秦晏洲把丁影脫幹淨丢到浴缸,丁影腦袋伏着浴缸邊邊,看着熱水逐漸淹自己。
熱氣彌漫,她看見在秦晏洲脫衣服。
“你不是洗了?”身體泡在粼粼水中,丁影在疑惑,發絲尖尖濕水。
“再洗一次。”他坐進去,水流瀉出,丁影被他封住了唇,偌大的浴缸,她被堵在了邊上,仰着頭趁機吸一口沒有他氣息的空氣。
“唔......別咬我。”
立盛回到正軌上,林照的位置空着,丁影挖了自己在留學時認識的學弟蘇賢津負責商務标。
早九晚五的,日子飛速流轉,丁影秦晏洲各忙各,秦晏洲飛往青島的次數頻繁,家裏再次只剩下丁影一人和波波一條狗。
梅姨吃鹽比吃飯還多,她不會看不出來丁影一人在家的落寞,但一場雇主,這些事哪好張口,她依舊按照秦晏洲的要求,把丁影起居飲食照顧好。
立盛的美國訂單進入生産階段,連知缗管技術,不再經常跑到公司給丁影彙報,葉萬舒常常把‘好久沒見缗哥’這句話挂在嘴邊。
十二月第一個周日,冷空氣侵襲淮禺市,滿城天色灰濛,天氣新聞提醒添衣加服,預計夜晚是初雪降臨。
上午,丁影剛好要回公司處理小事,出門遇上冷空氣,穿了件全黑色防水長款羽絨服,單肩背上一個愛馬仕包。
她前腳到辦公室,後腳收到秦晏洲的微信信息
【驚喜?】
配圖是蔣意送她的那些床上情X服裝。
丁影差點噴了一口水,秦晏洲不是出差青島嗎,怎麽忽然出現在淮禺市,出現在他們家裏。
自上次宴會以後她把蔣意送的衣服放到自己的衣帽間,完全沒想到秦晏洲會發現。
【別人送的。】她輸入這句話,全部删掉以後,忽略他的信息。
一分鐘後,她收到秦晏洲的電話,慣性原因,還以為他要問這些衣服,語氣有點嗫喏:“怎麽了。”
“什麽時候回來。”秦晏洲回家沒看見丁影,是梅姨告訴他丁影往公司跑一趟。
“現在。”
兩個星期沒聽見他的聲音,熟悉的聲色躍入耳朵,丁影心間湧現有點複雜的感情。
暮沙半島。
奔馳mini泊在戶外車位,丁影迎着冷雨走幾步回到家,梅姨歡迎道:“太太,午飯做好了。”
“嗯。”她一眼看見樓梯口的秦晏洲。
轉眼,他已經走到她眼前,似乎額外留意她手裏的東西,眼底該有的期待一閃而過,徹底消失幹淨。
“吃飯吧。”他說了一句尋常的話。
飯後,秦晏洲讓丁影到車上等他。
丁影上了卡宴副駕,心裏在想是不是秦氏出了什麽事情。
從兩人今天見面開始,她總覺得秦晏洲有點怪。
卡宴開入醫院停車場,丁影還沒明白秦晏洲什麽安排,直到手裏拿到幾張單據,擡頭寫着體檢單,丁影忽然明白他的用意,卻更看不懂他了。
抽血室,丁影按住抽過血的臂彎,平靜的問他:“怎麽忽然帶我來體檢。”
圈子裏狗血的八卦沒少聽,就警惕秦晏洲忽然來一句要個小孩。
這種想法她也覺得可笑,畢竟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相信秦晏洲也不是這樣的人。
秦晏洲認真的說:“剛好有時間。”
如果不是那場宴會聽見靳識琛與丁影的對話,他不會知道丁影的心病這麽嚴重。
青島事情一直讓他分不出時間,如今趕回來,他想陪她做一次檢查。
今天還是個特殊的日子,偏偏他在意的眼前人并不在意。
兩人一起做體檢,內外科一路暢通,秦晏洲一直陪在她身邊,輪到婦科體檢,醫生問丁影答,他在她身邊站着,丁影心想他還挺有勇氣,試問很多男人都做不到情願的陪妻子進入婦科,更何況兩人也不是真夫妻,這個丈夫角色做得算高分。
“上一次月經是什麽時候。”醫生問,丁影張唇時啞住,沒想起來,翻出手機app查看。
“11月13號。”秦晏洲替她回答。
醫生擡頭看了眼秦晏洲,丁影擡眸觑了他一眼,收到秦晏洲那道沒變化的目光,她回看醫生。
有點意思,她內心想。
結束婦科體檢,丁影去到心理科,心理醫師溫柔的接待她,秦晏洲沒再跟着,在走廊等待。
一場長達一小時的心理測試後,秦晏洲讓她到車上等她,丁影摸不清他的情緒,努力回想最近是不是漏了什麽事情。
原來一場相處,夫妻一場,原來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忽略,丁影以為自己把這場婚姻當做工作一場,卻清醒的看見自己像沙漏那般,越陷越多。
回家路上,秦晏洲手扶着方向盤,餘光留意丁影在看手機,心裏緊張的那塊終于略有松弛,腦中回想着心理醫師的話。
丁影這兩年患了抑郁,人前依舊是迎刃有餘的人,人後卻是患得患失的自我懷疑。
他清楚當年的丁影是多麽樂觀積極的人,患上這種病,根本繞不開靳識琛。
幸運的是丁影這兩年有在積極治療,克服了這場疾病,自己救回了自己。
他如今要給她的,是足夠的安全感。
從內科醫生的反饋,丁影工作壓力過大,他知道丁影不會舍得就此放下偌大的立盛不管,更何況有挪威的項目在手,如今只能找個合适的機讓她分出更多時間回歸生活。
卡宴沒有開向回島的路,反而開入一棟大廈的停車場。
一路有西裝打扮的男人接待服務,丁影看男人胸前的銀身貼牌的logo。
保險人。
她沒問秦晏洲,已經明白他要辦什麽事。
高層貴賓室裏,李經理攤出一份保險合同,人身保險和財産保險,條例顯示全保。
兩人坐在黑色絨面沙發上,秦晏洲從煙盒倒出一根煙,李經理識相的給他點火。
秦晏洲的香煙味道獨特,丁影眼眸斂下,想起兩月前秦晏洲站在走廊堵她的那一幕。
總有什麽真相像在心頭絞住,她卻談不上來。
她想說自己有買保險,話到嘴邊卻沒提。
來到這裏,都是秦晏洲的安排,保險多一份不多。
巨額投保的保險,都是格式合同,她要檢查的不過是客戶信息欄,目光在紙張移動時,驀然停住。
受益人不是秦晏洲,是她父母。
她看不懂秦晏洲為何大費周章陪她做這些事情。
今天秦晏洲讓她做的事情,或者不止今天,都會讓她毫無預料。
不在自己手裏掌握的事情,都是出于眼前的男人。
秦晏洲。
合同一簽,李經理笑得眼角皺紋泛起。
男人間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看得出來秦總在意身邊的秦太太,拿出公司的新保險推薦道:“這邊有新上市的新婚險,三年後女方會受到一萬朵玫瑰,秦總秦太太可考慮是否購入。”
丁影拿起茶杯的水不小心倒了點出來,落在地面的羊絨地毯,回過神來她聽見秦晏洲答應的聲音,她眉心一攏,懷疑自己聽錯了。
李經理那副點頭哈腰的興致讓她知道自己沒聽錯,看他離開貴賓室去拿新的合同,丁影看向旁邊的秦晏洲,忍不住說,“你錢多,也不至于這麽花吧。”
她的提醒很明顯,這種保險對保險公司穩賺不賠,普通夫妻的離婚率夠高了,更別提他們這種一年後結束婚姻的人。
秦晏洲抿唇看她,清秀蒼勁的長指夾着的煙縷縷飄煙,眼色似乎若有把握,眉目矜貴霸道。
對上丁影仿佛坦然的目光,他反問,“難道你還會覺得我們的關系一成不變嗎?”
那剎,丁影心中,有什麽在洶湧、碎裂、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