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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丁影回過神來,人已走到她面前,熱茶遞到她眼前。
一股藥材味灌入鼻裏,好聞但濃烈,忍不住觑起眉心。
“這是涼茶,廣東天氣濕熱,你今晚吃了上火的菜,喝下它去火。”
丁影聽話喝下,秦晏洲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會很苦。”晚了,丁影已經被苦不堪言,眉心攏得皺巴巴的,秦晏洲啞然失笑,她瞪了他一眼,下一秒捏着鼻子有種壯士斷臂的果敢,一口氣喝完。
杯裏一滴不剩,生平第一次嘗到這麽苦的東西。
“哪裏是涼茶,這應該叫苦茶。”
“還好,我以前常喝,喜歡它的味道。”
“不信,我現在已經變成苦瓜了。”丁影臉蛋變得苦澀。
“是嗎。”
燈下丁影似乎含淚婆娑,他聞見她的氣息有股藥味。
丁影盯着他的丹鳳眼,下秒踮起腳,吻他薄唇,秦晏洲自然反應的噘嘴回吻,但只是一吻而過,丁影露出懲罰張揚的表情,紅唇揚起,笑話他:“苦吧。”
秦晏洲近距離俯視她,眼睛裏深沉有如神魔,頃刻伸指捏她下巴,俯首索吻。
不顧丁影嗚嗚的反抗,他只想與她親熱。
“真不怕苦?”丁影抽空問他。
“苦中作樂。”秦宴洲把她推到床上,食指勾起丁影脖頸上的項鏈,細細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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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影拍他胸腔,胸腔劇烈起伏,“別亂用成語。”
她感覺傳統成語被玷污了。
“那就試試你的味道。”他單手把她雙手反扣到腦袋上,dirty talk讓丁影又羞又愛。
她看他動情的表情,真懷疑這張臉怎麽說出這麽下流的話,抄起手邊的枕頭打他,嘟囔:“我能有什麽味道。”
“苦瓜味,苦茶味。”秦晏洲一本正經,吻她耳垂。
“......”
真正睡下前,丁影側躺,手摟着他的脖子,被褥裏貪戀他身上的溫熱,依偎着他睡,困意催發時,她念着:“傅晏洲。”
“嗯?”秦晏洲傳出一聲鼻音,黑暗中睜開眼睛,寧靜深邃。
“我好久沒這麽叫過你。”她的聲音帶了點鼻音。
秦晏洲還沒回答,丁影腦袋垂到他肩上,“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嘗試了解你。”
“乖,別想太多。”秦晏洲伸手撫摸她面龐。
黑暗中,他說:“小影,不要懷疑你在我們的婚姻裏有沒有付出。”
丁影睜開眼,看他輪廓,從額頭到喉嚨,黑暗中流暢立體。
她嗯了一聲,微微擡起頭,吻他下颌應答,重新枕下枕頭睡下。
清早。
兩人陪兩老晨練到八九點後,又去茶樓喝過早茶。
送外公外婆回家後,秦晏洲牽着波波,帶丁影出門。
不明所以的丁影問:“去哪。”
“去能讓你了解我的地方。”
他在回應昨晚丁影的心事,丁影一頓,挽了挽單肩包,步子輕快的跟上他。
步行不到十分鐘,抵達廣州老城區裏著名的景點,曾經是法國租界。
街上有不少游客,兩側栽種的樹不多,沒遮掩獨特的哥特式建築,羅馬式建築風格,數條宏偉的大柱撐起,古典而華麗。
這些樓房都在大半個世紀以前建成,背後有着滄桑沉重的歷史,歷經大半世紀以後,租界成了居民的閑逛的地方。
路邊的建築不高,街面開闊幹淨,藍天浮雲下,光照到的地方,春意也融進人心。
“以前上下學,都要經過這條路。”秦晏洲的聲音從唇間傳出,丁影仿佛看見街面有少年的秦晏洲穿着校服背書包經過的模樣。
波波走在兩人前面,狗鼻子到處嗅嗅。
秦晏洲與丁影十指緊扣,路漫漫也值得。
“千燈大教堂?”丁影一眼看見眼前的建築。
石室建成的哥特式教堂,百年歷史下經得起歲月沉澱,高聳的雙鐘樓尖塔,塔尖刺入蒼穹。
丁影留學見過教堂,但在中國看見西方純正中世紀教堂,還是第一回。
随着游客從入門進去,丁影感受到裏面的莊重,向屋頂眼神的浮雕令人心生敬佩,面朝前路的聖母雕塑,似乎腳步會因此沉重。
還沒到彌撒時間,游客們坐下,竊竊私語,牆邊蠟燭點燃一排,沒有對流風,燭火穩定安谧。
兩人在教堂後面的一張實木橫椅坐下,波波作為寵物也能進入,此時在兩人中間坐下,狗眼珠子往上瞟,狗臉滿滿好奇。
“以前不想上學,會躲進這個教堂逃課,還被神父抓過。”秦晏洲的聲音不高,壓着嗓音講話,很低沉卻有力量,丁影記入腦中,“然後呢,你是不是被神父洗禮一番。”
鐘聲一響,神父穿了黑色神父袍出大門走入,又進了側門,游客們對他的視線裏多為好奇。
“神父很嚴肅的問我知不知道教堂是什麽地方,我當時說用來辦婚禮,他忽然就笑了,說記住了我,即使我不是這裏的信徒,也能在這裏辦婚禮。”
往事被秦晏洲說的很輕松,卻不輕浮,他望向丁影,眸子裏浸染了溫柔的篤定,“我們的婚禮,你願意在這裏辦嗎?”
丁影回看他,眼眸傳遞溫情與力量,內心的聲音催她回答。
“我願意。”
她曾經以為自己沒有能力再愛上任何人,直到秦晏洲出現在她的生命裏,把她每一道防線摧毀。
回想秦晏洲屢次能讓她怦動鮮活的瞬間,她忍不住問話:“我是不是對你下蠱,為什麽你從頭到尾心甘情願。”
“因為我認定了你。”他淺笑,認真的回答。
“這是後來的事,以前呢,最初你找上我的時候,又是為了什麽,只因為你大學暗戀過我?”
秦晏洲沉默,年少的心事哪能輕易提起,他隐晦又真實,說:“是啊,因為暗戀。”
丁影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揶揄,主動牽他手,看他時說:“晏洲,感謝你的認定。”
鐘聲再度響起,神父從偏門走出,舉行彌撒,前排的信徒們站起身忏悔,兩人從正門離開,身後傳來信徒們的忏悔聲,天上白鴿翺翔,廣場中心噴泉飛濺水花,澆灌中間提着瓦罐的聖母雕像。
兩人走在街上,浸浴着春日的柔光,只道是尋常。
頭等艙裏,丁影提前帶上眼罩與耳塞憩息。
起飛前,秦晏洲接到葉秘書的一支電話。
“秦總,調查馮雀媚期間,意外發現她與一名高姓男人走的很近,我們懷疑該名男子協助馮雀媚挪用秦氏公款。”
秦晏洲捏住手機,從葉秘書交代裏,眸色凜然深寒。
“約他出來,我親自見一面。”
“明白。”
通話挂斷,丁影手提袋裏的手機在響,秦宴洲替她接過。
來電顯示讓他眉心蹙起,眼色裏厭戾一閃,随後接通。
“何事?”
“丁影沒有手?”靳識琛呼出沉重的一口氣,單手拿着鋼筆在臺面敲動。
“我以為靳董是聰明人,看來上次的電話你還不清楚我的态度。”秦宴洲內心不爽,有将他從丁影手機裏拉黑的想法。
“讓丁影接。”
“她睡着了。”秦晏洲按下遮光板,頭等艙內光線昏暗。
對面安靜了短短幾秒,不緊不慢的說:“我知道丁影年後會去北歐,靳氏在英國有老客戶。”
“你所說的對你沒有好處。”秦晏洲逼他說出目的。
“對她補償。”
“補償不需要,但我代表立盛謝靳董分一杯羹。”秦晏洲的聲音沒有溫度,不真誠。
靳識琛打轉的鋼筆停住,眸眼凝起,“這段時間我想了許多,若我沒猜錯,秦總對我前妻是早有預謀。”
“你的猜想也不算晚。”秦晏洲幹笑了一聲,笑意點到為止,挂斷電話。
靳識琛終究沒聽見丁影的聲音。
新年伊始,他們的春節假期在溫暖的羊城廣州畫上句號。
次月,立盛上下正式準備出差,參與挪威的投标項目。
航班下午六點起飛,丁影白天已經提前收拾行李,準備從公司直接到達機場。
葉萬舒他們先出發前往機場,丁影帶着行李,往下按的樓梯層改為頂層。
獨自來到秦晏洲辦公室,發現他不在。
她給秦晏洲發了條短信,沒得到回複,給葉秘書發了條短信。
葉秘書秒回【秦總在開會。】
丁影百無聊賴,只好到空中花園裏呼吸戶外空氣。
比人還高的玻璃欄杆外,城市面貌盡收眼底,天際行航的飛機星點大小,從雲端劃出一道筆直的雲痕。
高樓聳立下,路面車流通行,江面大橋矗立,連接兩岸,橋下輪船穿梭。
在花園裏等了半小時,丁影已經不能再等要趕去登機,回到辦公室,她推行李箱按電梯樓層。
電梯門一開,門內門外,兩人戛然對望。
丁影忽然明白所謂的小別勝新婚。
還沒出差,她已經不想離開沒有秦晏洲的世界。
秦晏洲走出一步,把她行李箱拉入電梯,眉目些許不舍。
“一切順利。”他把她摟入懷裏,手摸她腦袋,淺淺的吻她,氣息點到即止。
他走出電梯,目送電梯門關閉,兩扇門關在一起,看着丁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随後自己緩緩離開。
電梯門驟然打開,丁影從裏面喊了一聲:“晏洲——”
秦晏洲像是被點了穴,果斷轉身時迎接丁影從裏面跑出來的撲擁,閉眼時承接她熾動熱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