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欺騙

第26章 欺騙。

寬敞明亮的浴室裏安靜無聲, 只有耳邊溫熱均勻的呼吸聲一遍又一遍,像是柔軟的勾子,落在他的皮膚上。

停頓了一會兒, 耳邊想起她沒有卸妝不能睡覺的話,溫司屹拿起她丢在一旁的卸妝乳打開擠了一些在手上。

……

第二天一大早, 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縫隙擠進來, 随着時間的流動,調皮地在女人緊緊閉着的眼睫上跳動。

不堪其擾的女人在睡夢中皺了皺光潔的眉頭, 轉了一個身繼續睡去。

直到過了一個小時,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一聲聲,傳入耳膜。

周清清長睫顫了顫, 終于慢慢睜開眼睛。

然後在清醒的一瞬間,醉酒後的酸痛從太陽穴處傳來,她捂住腦袋從床上坐起, 蠶絲被順着光滑的肌膚落下堆疊在腰腹。

坐着好幾秒,周清清才漸漸地清醒了過來, 想起自己昨天喝得爛醉的事。

其實她很少喝醉,少有的兩次, 一次是小時候她要出國時她和文水謠分別, 當時兩個十幾歲的小朋友可傷心了,背着家長從冰箱裏拿了酒出來一邊喝一邊抱頭痛哭,還要學電視劇裏的結拜情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鬼哭狼嚎涕泗橫流嚎要歃血為盟, 最後以割不開手指潦草結束。

後來酒醒了以後, 周清清第二天從床上醒來, 被人繪聲繪色提起這段黑歷史,她和文水謠兩人都決定把這段丢臉的黑歷史埋進土裏,絕口不提。還有一次是大學畢業酒會,喝多了,第二天從房間裏醒來,媽媽給她端了醒酒湯,坐在床邊嘆着氣語重心長地提醒她以後在外面少喝酒,就是喝酒了也不要喝醉。

雖然不知道自己醉後是什麽德行,但是媽媽的教誨她牢牢記在了心裏,此後就再也沒有喝醉過了。

昨天……真的是意外。

誰知道那酒的度數會這麽高,她也只是喝了一口而已。

懊惱地揉了揉腦袋,這時候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周清清連忙說,“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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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穿着工作服的阿姨端着一杯醒酒湯進來,“周小姐您醒啦,這是醒酒湯您可以喝一點。”

“啊,好的,謝謝。”周清清點點頭,正要接過來,餘光中看到自己身上只着一件綠色的吊帶睡裙,胸前露出飽滿白嫩的肌膚。

整個人完全清醒了過來,意識到這裏是溫司屹的家。下意識地往上拉了拉被子。

阿姨連忙說,“不用擔心,您身上的衣服是我幫您換的。”

周清清點頭。

她知道啦。

她沒有擔心只是下意識的舉動,想也知道溫司屹不是那種人,而且,就他的潔癖來說,他看見爛醉如泥的她只會把她甩得遠遠的好麽。

剛想說謝謝,阿姨又笑眯眯地說,“我來的有些晚了,您臉上的妝是溫總幫您卸的。”

周清清:“……”

好吧。

喝完醒酒湯,周清清洗漱出來換好衣服,溫司屹已經坐在了餐廳。

手邊放着一張折疊好的報紙,顯然是才看完。

周清清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醞釀了兩秒,還是決定禮貌地表達她的感謝,“昨天的事,謝謝你啊。”

要不是他及時趕來,她說不定會在車裏凄慘地度過一夜,悶也要悶壞。

她從餐盤裏拿過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聽說你昨天還幫我卸了妝呢,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好心的麽,再次感謝。”

溫司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客氣。”

“再怎麽樣你也為我工作了一年,看見喝醉的下屬我還沒有絕情到把人丢在一邊不管,更不會像某人一樣,動不動就把上司拉黑。”

周清清:“……”

內涵誰呢?

就把他拉黑了,怎麽樣?

再說了她都辭職了,他算她什麽個鬼上司?

厚着臉皮假裝沒聽到,周清清直接問起她比較關心的問題,“我昨天喝醉了沒做什麽吧?”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她喝醉了是乖乖巧巧的她媽媽也不會交代她在外面不要喝醉的。

其他的她都無所謂,就想問問自己昨天晚上做了啥,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溫司屹擡了擡眼,“斷片了?”

她點頭,“确實沒什麽印象了。”

“唔……”把手裏的咖啡放下,溫司屹慢條斯理地說,“也沒做什麽。”

“真的?”她眼睛一亮。

“大部分時間都在大吼大叫,若不是我這裏隔音良好,你的聲音就擾民了。”平靜的語氣也擋不住裏面若有似無的嫌棄意味。

“……”

周清清拿起叉子狠狠地在餐盤裏戳了一條香腸,用餐刀一段一段切開,比起看起來在切腸,倒像是在切溫司屹的肉。

溫司屹:“……”

緩了兩秒,他開口,“你酒量那麽差,昨天怎麽喝了那麽多酒?”

平常即便是在應酬中,她也只是意思意思喝兩口而已。

周清清其實沒有喝多少,而且她回憶了一下那個端酒的服務生的表情越想越奇怪,剛開始端了兩杯過來的時候,他本來是打算把另外一杯端給她的,可是米拉先伸手端了他托盤上的一杯給她,那個服務生手好像顫抖了下。

後來換了兩杯新的,他的動作就很快了,在米拉伸手之前把其中一杯端給了她。

可惜她當時喝了一口烈酒,肚子裏火辣辣的,那杯飲料就沒動。

不過這些周清清才懶得和溫司屹說,和他有什麽關系,敷衍地回了句,“沒什麽。”

她不願意說,溫司屹也沒繼續追問,從椅子上起身,“我早上還有事,有任何需要你和張嫂說就是了。”

樓下保镖和司機已經等在外面,不一會兒汽車引擎聲傳來。

溫司屹已經離開。

周清清暫時無事優哉游哉地吃完了早餐,又請張嫂叫了個專業的按摩師過來。昨天喝醉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渾身都有些酸痛。

想到她平常在家生氣的時候就會來一套‘軍體拳’,她嚴重懷疑昨天晚上她不止尖叫了 ,說不定還練了一套拳法。

白嫩纖瘦的背上,按摩師在上面倒了一些精油,力道适中地按摩着。

周清清悠閑地趴着,拿着手機在和人發信息。

既然她已經察覺到不對勁,那端酒的服務生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去做這些,那他背後的老板孔正浩就不得不讓她懷疑,原先她是看在他是學姐的男朋友的份上才對他的感官稍微好了一些。以為他只是單純地油膩。

孔正浩雖然是酒吧的老板,但是他現在讨好着虞松松,讓人去查查他的背景不是難事。

發完了信息,周清清又思索起另外一件事。

過幾天就是溫司屹的母親許秋白的生日宴,李成望一次談判不成,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向溫氏示好的機會。

這注定不是一個普通的生日宴,作為迫不及待想傍上溫氏的李氏,會送出什麽樣的大禮呢?

那必定是他所認為的籌碼。

溫董事長要不要她不确定,但她必定要拿到手。

——

孔正浩的行蹤實在是太好查了。

她問過米拉,那天晚上她的反應有點不對勁,具體的米拉也沒說,周清清就不追問了。

看着手機上傳來的圖片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該怎麽對米拉說這件事。

她其實不是個很愛插手別人的生活的人,也不會随意地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

但是孔正浩不是什麽好人,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米拉學姐。

想到這裏,周清清給米拉發了一條短信。

……

威登酒店是深城一家高檔的五星級酒店,寬闊明亮的大堂人來人往,有客人正在前臺辦理入住。米拉坐在沙發上面色蒼白地往入口處時不時觀望,緊緊地握住周清清的手。

周清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別緊張,我會陪着你。”

自從周清清和她說了那個消息以後,米拉整個世界好像都要崩塌了,她不敢相信孔正浩會背着她做那種事,但是又知道清清不會騙她。

她很慌,不知道怎麽辦,又想親眼見到讓自己死心,便懇請周清清陪她一起來這裏,因為她一個人實在是太無助了。

周清清見她這樣也不忍心,便答應陪她一起來。

在大堂坐了快半個小時,米拉用力的握住手指,指甲都快泛白。這時候,忽然從電梯上下來一對男女,其中女人嬌嬌俏俏地依偎在男人懷裏,時不時和男人親一口,而她身旁那個挺着個啤酒肚,露出油膩笑容的男人正是孔正浩。

看到眼前的場景,米拉臉上一瞬間褪去了血色。

她不敢相信,平常對她百依百順的孔正浩真的會背着她偷人……

“孔正浩!”米拉站起來,不敢置信地叫他的名字。

原本正在和女人親親密密的男人聽到熟悉的女聲,轉過頭看見前方沙發上的米拉,頓時一慌,連忙推開了身邊的女人,快步跑過來,“米拉,你聽我解釋……”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要解釋什麽?”米拉眼裏流下一串眼淚,傷心極了。

“你聽我解釋,”孔正浩漲紅了一張胖臉手忙腳亂地憋理由,忽然間他指着那個被他推開的女人,“都是她勾引我的,對,我說了我有女朋友她還要犯賤勾引我,看見我喝醉了帶我來開房……”

“米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相信我這一次,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對你怎麽樣你還不知道嗎?你就是我的命啊,我為了追你花了多少精力,你對我來說是最獨特的那一個人,有了你我怎麽可能看得上別的女人?”

這時候那個女人竟也說,“對不起,都是我拉住他的,不關孔公子的事……”

周清清站在米拉身後,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這是什麽拙劣的借口?

有的男人就是這種德行,自己犯了錯,全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他自己褲腰帶系得緊,難道人家女人還能強上他麽?

兩個人一唱一和真是吐了,誰會信啊。

不過她也沒有開口,這是米拉自己的事。給她提了醒周清清覺得自己就已經夠了,其他的應該讓米拉自己來處理。她其實并不是那種喜歡摻和別人家事的人,要不是米拉說她現在很無助,不想一個人面對,她也不會陪她過來。

周清清覺得這種理由很扯,本以為米拉也不會信,結果米拉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擦掉眼淚,問了一句,“真的麽?”

周清清:“?”

孔正浩見狀,立馬抓住機會,“當然是真的,米拉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對你的用心你是看在眼裏的,我從來沒有這麽對過一個人。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這樣。”

“我發誓我會用我的全部我的所有拼命對你好。”

米拉沉默着不說話,也不說原諒還是不原諒,只是态度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強硬和憤怒。

孔正浩眼看着有機會,立馬一把把米拉抱在懷裏,“我就知道,米拉你還是愛我的,其實就算你今天不來我回去後也會如實和你坦白的,謝謝你原諒我,寶貝你真好。”

緊接着看到她身後的周清清,之前的計劃失敗讓他錯失美人孔正浩已經很惱怒了,沒想到她竟然還能查到他在威登酒店的事。

既然得不到,那就別怪他……

“米拉,你平常最是單純了,今天怎麽會想到來這裏,是不是有人故意在你耳邊說了什麽?”

米拉靠在孔正浩懷裏,猶豫了下,點點頭,“嗯。”

周清清:“……?”

孔正浩頓時眯着眼笑了起來,“傻寶貝,你就是太天真了,總是被這種人騙。”

“你想想,你事業有成,又有我這麽一個對你好的有錢男朋友,誰不嫉妒你?”

“我跟你說,她這種失業的窮鬼就是嫉妒你,看你過得好,看你找了有錢的男朋友眼紅才來挑撥我們的關系。她還陪你來你以為她是好心?其實不知道暗地裏怎麽笑話你呢。你真是傻。”

孔正浩颠倒黑白的話并沒有讓周清清生氣,而是看向一邊的米拉,平靜地問,“米拉學姐,你也這麽想?”

米拉低着頭沉默了下,然後才緩緩擡起頭說,“謝謝你清清。”

“但是正浩都說了他是被勾引的,而且他也說了回來後會和我坦白,我相信他。”

“清清,你失業了最近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是你也用不着挑撥我和正浩的關系。人到低谷就會産生一些陰暗的想法我知道,但其實你有需要的話,你告訴我啊,看在我們曾經是校友的份上,我也會幫你的。你現在是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因為自己不幸福所以想拆散人家情侶麽? ”

孔正浩接話,“她這種人就是嫉妒你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

周清清無語地捂了捂額頭,真是荒唐,有幾個銅板啊把自己當盤菜?

也許人真的是這樣,出了校園以後就不再單純了。學校裏的學姐很好,但是不代表現在的她還是當初的她。

周清清只能說,她已經提醒過她了,無愧自己的良心。

冷冷呵了一聲,“這麽看來,你們兩個還是挺配的。”

“米拉學姐,是你當初和我說,你爸爸在你小時候出軌,你看媽媽辛苦了那麽多年,所以以後絕不會找一個出軌的男人。你是我的學姐,在學校裏關系曾經也算不錯。所以我出于一個朋友的關心來提醒你,但是你怎麽想,想怎麽做選擇我都不會幹涉,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人生。”

“可你說自己現在很難過不敢一個人面對,所以請求我陪你過來,怎麽,到了你嘴裏又變成我嫉妒你想要拆散你和你的出軌好男友了?”

其實她不是沒有察覺到和米拉重逢之後她若有似無的炫耀,但她并沒有在意,只是覺得這本來就是人性中的一面,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米拉不說話,可憐兮兮地靠在孔正浩懷裏,“誰知道你是真的為我好還是有什麽目的。”

周清清真的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直接轉頭嫌惡地看向孔正浩。

原本這樣的男人她真的不會多看一眼,和他說一句話她都嫌髒嘴。

“你什麽東西啊?有幾塊錢?有幾棟樓?幾座商場?在這裏大言不慚說我嫉妒你有錢?”

“喲,急了?”

孔正浩撇了撇嘴,得意洋洋地說,“你知道我家是誰麽?”

周清清:“我管你是誰,在我眼裏,都是垃圾。”

她才沒有興趣和這種人争辯浪費口舌,所以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

憋了一肚子氣後周清清氣呼呼地從威登酒店出來,準備去停車場開車,一出門,聽到有人叫她,“周助,這裏。”

一擡頭,路邊安靜地停着一輛黑色奢華的邁巴赫。

後車窗降下半截,溫司屹穿着一身筆挺的西服,鼻骨高挺,露出立體分明的側臉。

周清清走過去,拉開車門上車,問,“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疑神疑鬼,“不會是在跟蹤我吧?”

溫司屹慢條斯理地翻着手中的文件,頭也沒擡,“笑話,我跟蹤你做什麽?”

朱熊及時出來解釋,“是這樣周助,我和溫總在這裏有個應酬剛剛出來,看到你在大堂,溫總讓我們在這裏等你。”

“哦哦,”周清清連連點頭。

溫司屹把文件合上,“有些人,被背叛一次就不要再往來了。”

周清清深以為然,嘆了口氣,“我也覺得。”

她這次确實也被打擊到了。

想到這裏,她突然有點好奇,“溫司屹,你被人欺騙背叛過麽?”

“沒有。”

他淡淡地說。

“一個都沒有?”她不信。

溫司屹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長腿交疊,轉頭看着周清清,深邃的眼眸裏情緒平淡,不輕不重地說,“因為上一個敢欺騙我的人,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

周清清:“……”

作者有話說:

作者:威脅老婆是吧?等着追妻吧。

溫司屹:?

PS:清清只是要拿李家手裏的資料,她沒有做任何對溫家不好的事,背刺也沒有。反而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在溫氏上了一年多的班,給溫氏創造了不少的價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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