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賠禮

第27章 賠禮。

安靜了一會兒, 周清清尴尬地呵呵了兩聲,然後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狀若無意地感嘆了句, “戀愛腦真是太可怕了。”

“對了,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裏啊?”

“你最近好像很關心我在哪裏?”

“……”他這麽一說, 周清清更心虛了, “哪有?我這不是之前習慣了,職業病。忘了已經被你辭退不用當你的二十四孝的好助理了。”

二十四孝好助理……

溫司屹:“……”

輕‘嗤’了聲,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這件事, 是希望讓我愧疚麽?”

“怎麽會!”周清清表情做作地說。

“?”

“你會是因為辭退一個為公司兢兢業業勞心勞力的下屬而愧疚的人麽?”

“……”

“不說啦, ”

周清清說完了以後就快快樂樂準備下車,“我車還在停車場呢, 再見。”

“等等。”溫司屹頭疼地從身後拿出一個禮盒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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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

“就當是,我辭退你的賠禮。”

周清清睜着眼看了看他,然後從裏面拿出那個精美寶藍色的珠寶盒, 打開一看,低着頭沒說話。

切割完美的鑽石項鏈在她的眼皮下熠熠生輝, 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價值千萬的珠寶,她幾年的工資才能買得起, 只是……給她的賠禮?

哪個老板會給一個被辭退的員工幾千萬的賠禮?

軟白的手指蜷了蜷, ‘啪’地一下周清清把那個寶藍色的珠寶盒蓋上放回袋子裏,推回給他,“我不要。”

溫司屹眉頭皺了皺。

沒說話。

而坐在副駕駛出這個主意的朱熊冷汗都快流下來了,之前溫總忽然問起他, 要是周清清一直為離職的事情不高興怎麽辦。

是他出的狗屁主意說女孩子都喜歡禮物, 送禮物周助一定會開心。

這款珠寶, 還是溫總親自去拍下的。

成交價五千五百萬。

說真的, 當時看到價格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快僵住了。

幾千萬的珠寶,只為了給周助一個道歉。

嗚嗚嗚大家明明都是特助,同職不同命!

關鍵是,周助還不收啊!

真是要命。

“為什麽不收?”

沉默了會兒,周清清擡起頭,“我只是你一個前助理,我們是什麽關系,你送我這麽貴的禮物?”

“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溫司屹語調依然充滿平靜,“難道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在試探我的底線?”

“……”

他能知道,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因為幾乎很少事,她能瞞得過他。

“那你的底線是什麽?”

周清清問。

話剛問完,車窗忽然被人在外面敲了敲。

車窗降下,是一張五十歲左右中年女人的臉,帶着讨好的笑,“溫總,您好我是龔信科技公司,龔信的夫人孟帆,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抱歉,我還有事,暫時不方便。”

這時候朱熊已經快速下車攔在女人面前,“孟女士,如果是公事的話,您可以先和我說,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可以聯系我。”

誰知道那女人一把就揮開了朱熊的手,“我和你一個助理有什麽好說的。”

轉頭緊緊扒住車窗,“溫總,我也不知道我們老龔是哪裏得罪了你,我替他向您道歉,請您能不能不要斷了我們和陳氏的合作,我們真的很需要和陳氏的訂單。”

“而且您不是要和李氏聯姻麽,我孟家和李家還是遠親,以後都是一家人了請您高擡貴手吧!”

溫司屹實在沒耐心聽下去,“朱熊,請這位孟女士離開吧。”

朱熊立即聯系保镖過來,把那位孟女士拉開。

司機老王也順勢把車開走。

剛剛那位孟女士幾句話裏的信息太多了,周清清一時都沒理清頭緒。

龔信科技……她在腦海裏回想了下,不就是那次在鏡湖山莊跟在秦榮旁邊的一個中年男的麽?當時他還色眯眯地說了惡心的話,她惡心的要死,但是那種場合不方便翻臉便忍了下來。

剛才聽那位孟女士說,溫司屹斷了那老頭的大訂單?

必定是損失慘重,要不然那女人作為一個老板娘不可能如此不要臉面過來找溫司屹求情。

可是溫司屹為什麽會出手對付一個小科技公司?

不知不覺到了午餐時間,剛才她沒來得及下車,直接坐在車上跟着一起離開了。

本着來都來了的原則,就和他一起吃了個午飯。

吃完了飯從餐廳出來有一段環境很不錯的林蔭小路,兩個人走在路上。

一路都鋪上了大理石,道路兩邊種着漂亮的綠植花朵,環境很清幽。

周清清醞釀了一會兒問,“是你斷了龔信科技的訂單?”

“是我。”

喉頭咽了咽,周清清:“為了我?”

“是。”

空氣裏怪異地沉默了下來。

周清清抿了抿唇,鼻頭都有些不自在地聳了聳。過了半晌,才緩下情緒問,“也不僅僅是為了我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龔信科技似乎也不自量力地想參與秦榮開發的人工智能項目,且野心不小心。他的某些行為無疑無意間攔住了溫司屹的路。

所以溫司屹會對付他,也在意料之中。

“沒錯。”溫司屹慢條斯理地說,語氣很平淡,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那個龔信對她說了一句話,他就讓人斷了龔信的合作

但不僅僅是為了她,同時也是為人工智能項目上給秦榮一個警告。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緒。

即便在他身邊工作了一年,她也摸不清他的城府。

龔信的事,是在鏡湖山莊發生的,所以不是在買包的時候,而是在更早之前。他會因為龔信對她出言不遜而出手,就說明在鏡湖山莊之前,他對她應該就有好感了。

但那又如何。

這個男人,城府深不可測,永遠游刃有餘地掌控着所有事。

周清清有時候甚至覺得,雖然她在試探,她在假裝,但實則他才掌控線頭盡頭的那一方,手一松一緊,便不緊不慢地控制着他們關系的遠近。

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各種反應和試探。

如果她生氣了,他會偶爾‘屈尊降貴’來哄她,比如知道她喜歡包,會給她買很多很多包,看似服軟,但其實也只是用最适當最不費力的方式來對她對症下藥罷了。

這本身就是他算計人心的手段。

就像現在一樣,會送她價值昂貴的珠寶,但依然可以很多天不見她一面,對她的試探無動于衷。他有很多事要忙,沒有什麽精力花時間來哄一個有好感的前助理。

因為他知道,她就這裏,哪裏也去不了。

甚至到現在,其實他都從未承認喜歡她。

這樣的人,冷靜薄情得實在有些可怕。

周清清現在腦海裏的情緒實在怪異,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心底湧上一股莫名其妙的的感覺。

想得多了,又覺着他種居高臨下的掌控真是令人生氣。把她當什麽了?可以随意掌控的玩物麽?

她能怎麽做呢。

周清清低着頭沒說話,黛眉蹙着,不知覺就擰到了一起。

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麽極為困難的事情。

餐廳幽靜的林蔭小道走出來就是一家甜品車。

陽光之下,店前有很多歡快的小孩抱着父母撒嬌要買冰激淩。

還有幾對看起來感情很好的情侶甜甜蜜蜜的在分享同一個冰淇淋。

熱熱鬧鬧的,平常卻又顯得親密無間。

周清清看着看着出了神。

她想去溫母的生日宴。

可是他既然可以稱之為喜歡她的,但是到現在為止,他母親的生日宴在即,他沒有想過要邀請她出席麽?

是覺得她的資格不夠,還是因為他對她的喜歡也就僅此而已,不配得見天日。

他明明知道,溫母一定會邀請李氏夫人和李佳媛出席。而李氏要和溫氏聯姻的消息早已經傳出去。

這次溫母的生日宴後,不用想也知道外界對他們兩家關系的猜測就會更加來勢洶洶。

李家也早已對他表明了他們的誠意。

他卻任由外面沸沸揚揚地傳他們兩家聯姻的消息。

那他對她的喜歡,算什麽?

他這樣的人,大概所有的事情都排在他的野心之下。

她當然也沒有喜歡他,他怎麽想怎麽做都不關她的事 ,只要拿到她想要的東西就好。

走過一段路,都沒聽見她的聲音。

溫司屹垂下眼,看到她喪氣下垂的眼睫以及像是不高興緊緊抿起的紅唇。

雖然不知道她在生什麽氣,溫司屹頭痛地想了想,沉默了下,看着不遠處的甜品車,“要不要吃冰淇淋?”

他的話音打破了周清清的思緒,大概是因為自己接下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有些挫敗,語氣也不太好了起來,眉頭一擰,“不想吃。”

“那你要吃什麽?”

“我什麽都不要。”她現在沒心情吃

也許是習慣了周清清變幻莫測的脾氣,溫司屹并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你又怎麽了?”

周清清腳步一頓。

低着頭思考了好一會兒。

停了兩秒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擡起頭看着他,聲音有些低,“我也想問你把我當作什麽了?”

“……”

“是可以随手擺弄,被你操控的玩具,”周清清頓了頓,緩緩說,“還是高興了哄一哄,不高興就丢在一邊一時興起的——寵物?”

玩物這兩個字,她才不允許自己說出口。

聽到‘寵物’這兩個字時,溫司屹的眉頭不準痕跡的皺了起來,“你在說什麽?”

“我什麽時候把你當成寵物?”

周清清想說什麽,欲言又止,又像是不願意和他多說,別扭地轉過身去,“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溫司屹有時候真的不太懂她的腦回路,但理智告訴自己不該縱容她這樣動辄無理取鬧的脾氣。

看着她的背影,按耐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周清清幾個快步剛走到馬路邊緣,忽然被人從身後握住手腕,“我送你回去。”

……

線型沉穩,透着低調奢華弧光的邁巴赫穩穩地停在小區樓下。

周清清情緒顯得有些低落,拉開車門就走,“謝謝。”

車門重重被關上的聲音狠狠撞入耳膜,透着砸入人心的力道。

車內氣氛沉了沉。

在工作中一貫不會多言的司機老王憂心地看着周清清離開的身影,“溫總,您的請柬還沒有給清清。”

後日,可就是董事長夫人的生日宴了。

“無妨。”

溫司屹收回眼,将車窗升起,淡淡地說,“先讓她冷靜冷靜。”

——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清睡醒起床,很不優雅地伸了個懶腰。

然後去衛生間洗漱。

想到昨天的事,她就覺得好煩……用了地揉了揉腦袋,擡起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皮膚白皙沒有一點瑕疵,五官濃豔,唯一不算太完美的就是她腦袋上剛睡醒還沒倒下去呆毛。

這呆蠢蠢的呆毛多不符合她大美女的氣質!

她現在看什麽都不順眼,伸手往腦袋後面撫順,那縷呆毛又堅強地立了起來。

“……”

吃完早餐準備開車去拿個東西,在車庫轉了一圈,看着空蕩蕩的車庫,她這才想起來她的車還在威登酒店的停車場。

周清清……更氣了。

晚上買好了要準備的東西打車到了威登酒店,來到停車場,果然她憑借自己的工資買的第一輛‘愛駒’正在安安靜靜地等着她呢。

按了按車鑰匙,白色的寶馬立即響了兩下。摸了摸自己的愛駒,周清清拿出手機掃碼,正準備付停車費。

身後傳來兩個男人的說話聲。

沒過幾秒,忽然有人在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周清清一轉過身,那個男人立馬笑起來說,“周小姐,又見面了?”

說完他和身旁的男伴說了句什麽,那人便直接走了。

周清清看着男人面容的一瞬間就記了起來,他們在鏡湖山莊見過。

“喻……嘉先生?”

喻嘉石笑了起來,“你好,上次可能你沒有聽清楚,我叫喻嘉石。”

“哦。”周清清點點頭,“請問你有什麽事麽?”

“也沒什麽大事。”喻嘉石撓撓頭,“就是我還是覺得你有點眼熟,想問問你真的不是深城人麽?”

如果用‘似曾相識’這個借口來對同一個人搭讪,一次是老土,兩次就是……腦子不好使。但是顯然眼前這位先生并不是什麽智商不高之人,那麽這就說明,他确實覺得她眼熟。

見周清清不說話,喻嘉石為了表明他真的不是借口搭讪,自顧自地介紹了起來,“是這樣的,我覺得你真的很像我小學一年級的一個同學,長得像,性格好像也有點像。”

周清清:“你在哪個小學?”

“深城一小一班,班主任是劉春紅女士。”

周清清:“……”

怪不得說她眼熟,這不是小時候朝她尿尿的死胖子麽?他現在減了肥,又因為讀了一年就轉學了,周清清早就把他忘在腦後了。

喻嘉石見她表情嚴肅,有些興奮地說,“你有印象麽?”

周清清沉默了兩秒,

“沒見過,不認識。”

喻嘉石:“……”

那看來還真是他認錯人了。

也對,他記得他那個同學不姓周,姓……什麽來着?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周清清朝他揮揮了揮手,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結果人真是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她的愛駒這個時候竟然罷工了。

“……”

天要下雨,車要罷工,攔都攔不住。

喻嘉石看了兩眼,問,“需要我幫忙嗎?”

……

晚上八點,月色淡淡。

夜空中星子黯淡稀疏,顯得灰蒙蒙的。

周清清從喻嘉石車上下來,“今天麻煩你了哈,謝謝。”

喻嘉石這個時候也從車上下來,撓了撓頭,“這有什麽,舉手之勞而已,你不用挂在心上,以後有需要随時可以找我幫忙。”

“好,那再見。”

“那個……” 喻嘉石又說,“我感覺我們還挺有緣分的,想和你加個聯系方式好嗎?”

周清清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想了想小學的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她也不是愛計較的人,“行吧。”

說完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名片,“你加我吧。”

周清清和喻嘉石正低頭加微信,沒看見不遠處的街道上停了一輛勞斯萊斯。

昏黃的路燈被周圍翠綠的樹枝圍繞,散發着柔軟的光芒。

有只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小蟲子不自量力往燈光中心撞去,沒過一會兒撲騰着翅膀往下落。

司機老王往外面看了眼,看着臉上湧起淡淡笑容的周清清,又悄悄地往後看了眼。

“溫總,要不要我下去和清清說一聲您來了。”

作為過來人,他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不是沒腦子,他還是能看出來溫總對周清清的不同。

也不知道周清清身旁那個男人是誰。

昏暗裏,溫司屹的表情看不真切。

“不必了,打電話讓林成把東西給她。”

他收回視線。

那個男人,并不是周清清會喜歡的類型。

他還不至于為了随便一個男人費心。

……

周清清關上手機走到樓下。

沒進門,就看見門口站着幾個穿着一身黑的身影。

“林成?”

這不是溫司屹身邊的保镖麽?

“周——”把叫習慣的‘助’字咽下,林成恭敬地說,“周清清小姐,溫總讓我過來給您送東西。”

周清清:“……”

原本都是同事,現在聽他這恭敬的語氣好別扭。

“送什麽?”

視線一擡,就看見林成指揮着身後兩個人上前,“溫總交代給您的請柬,他邀請您明日參加溫董夫人的生日宴。”

周清清愣了愣。

緊接着林成又把另一個人手上的兩個包裝一看就很名貴雅致的禮盒遞過來,“這是溫總給您準備的禮服和首飾。”

作者有話說:

說明一下,清清和溫司屹吵架的地方是在演戲,當然也有自己的情緒。

——感謝在2023-07-20 21:08:52~2023-07-21 21:00: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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