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越獄的小貓咪

第8章 越獄的小貓咪

白重一的情緒十分低落,他保留了二十二年、要留給未來老婆的清白,在這一天,毀在付時淩的手中。

雖然後面他堅決抵抗、誓死不從,付時淩沒有掀起他的尾巴,擦他屁股上的毛,但付時淩将他渾身上下摸了個遍是事實,若他是人形,他可以理直氣壯地罵付時淩一聲女流氓,但他現在在付時淩眼裏只是一只半路上撿回來的流浪貓,她不知道他的芯子裏是人,她只是好心替他擦洗,她沒做錯什麽,他就算想罵望月,也沒有那麽理直氣壯。

白重一趴在付時淩的腿上,四肢有氣無力地垂着,頭頂上白裏透粉的耳朵微微耷拉,毛茸茸的後腦勺都透着一股仿佛遭遇了重大打擊的消沉。

付時淩:?

這只貓就真這麽不喜歡洗澡嗎?就算幹搓都不行?

但是付時淩是堅決不允許她的家裏有任何一件髒東西的,哪怕是髒貓都不行!這只貓在暫住她家這段時間,至少每周都要洗一次澡,否則她怕她真的會忍不住将這只貓丢出去。

不過每周給貓洗一次澡很容易讓貓感冒,雖然付時淩的大平層裏恒溫恒濕,但萬事防患于未然。

這麽想着,付時淩上網搜了下寵物烘幹機,然後火速選了最貴的一款下單,這款烘幹機聲稱零噪音,吹出來的風十分溫和,溫度也接近貓的體溫,只是五位數的價格令絕大多數鏟屎官望而卻步。

付時淩過往二十五年的人生經驗告訴她,貴的東西不一定好,但好東西一定貴,所以選擇最貴的那款就可以了。

付時淩毫不猶豫地下單了那款最貴烘幹機。

下單烘幹機後,付時淩看了眼那又給白重一換了一碗清水,這才走出去,順手将房門帶上。

她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這才驚覺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付時淩有些茫然地看着腕表,确定她并沒有看錯時間,将分針和時針看反了。

天吶,這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她剛才只是喂了下貓,又給貓做了點基礎清潔,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一個多小時足夠她處理好公司的文件了。

付時淩搖搖頭:養寵物真的太浪費時間了,她感覺她什麽都沒幹,時間卻一晃眼就過去了。

房間裏只剩白重一一人,哦不,是一貓,他走到門邊仔細聽了聽聲響,确定付時淩進了另外的房間,他這才松了口氣。

他在房間裏巡視了一圈,這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客房,有獨立衛浴,廁所的門沒有鎖,裏面就放着一個智能貓廁所。

不過白重一并沒有多看那個貓廁所一眼,他的外表雖然是只貓,但芯子裏還是将自己當成人的,在醫院的時候他別無他法,勉強可以使用貓砂,但如今有了廁所,自然不可能再用貓砂。

白重一肅着一張貓臉,跳上馬桶解決了生理需求,又從洗手臺下的櫃子裏找出一條備用毛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毛巾拆開,叼上洗手臺,打開水龍頭将毛巾打濕,然後将四個爪子踩在濕毛巾上,仔仔細細擦了爪子。

他也是個愛幹淨的小貓咪好嘛!

白重一解決了人生大事後,繞着房間走了一圈,又跳上窗臺,房間的窗戶付時淩已經提前封死了,隔着玻璃,白重一低頭看了眼底下的車水馬龍,不遠處寬闊的江面十分平靜,偶爾駛過一兩輛游輪,歌舞升平。

他想家了。

白重一蹲在窗框上,毛茸茸的尾巴垂在半空中,百無聊賴地甩了甩。

不過很快他又振作起來,跳下窗臺,鑽進付時淩給他準備的貓窩裏,何秘書挑的貓窩是一款貓狗通用的半封閉式南瓜貓窩,頂上墜着一個小球,貓窩裏面鋪着柔軟厚實的墊子,白重一踩到柔軟的墊子上,忍不住踩了踩墊子。

剛踩了兩下,他猛地反應過來他剛才在幹什麽,頓時渾身如被電擊似地僵住,他收回爪子,躺了下來,若無其事地舔了舔胸前的毛領圍脖。

他剛才只是想将墊子弄平整,絕不是控制不住身體的本能反應在墊子上踩奶。

白重一使勁催眠自己,做貓這幾天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又沒有手機玩,白重一也不是真正的小貓,可以在房間裏玩跑酷。

他很快就窩在貓窩裏睡着了。

付時淩處理完公司的事,悄悄打開門看了眼屋內,白色的小獅子貓半邊身子躺在貓窩裏,橙色的貓窩襯得他身上的毛發白得發光,似乎聽見了門口處傳來的動靜,他那對淡粉色的貓耳朵動了動,不過還是沒有醒過來。

付時淩看了眼水碗裏的水還剩不少,就關上了門。

卧室裏,白重一睡到一半,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猶如貓薄荷的味道,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睡了過去。

直到後半夜,他被一道驚雷驚醒,才發現屋外下起了瓢盆大雨,似乎是刮臺風了,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他似乎嗅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香味,是付時淩身上的味道,還夾雜着一縷恐懼的情緒。

她為什麽會感到恐懼?難道是遇到了危險?

白重一噌地一下站起來,尾巴上的毛根根炸開,像一朵巨大的蒲公英。

白重一噔噔噔地跑到門前,身子輕巧地向上一躍,便跳到了門把手上,借着重力将門把手擰開。

門開了一條縫,白重一從門縫裏鑽了出去,黑夜裏,他那對鴛鴦眼猶如兩個探照燈般明亮,在諾大的房子裏游蕩。

白重一聞着空氣裏飄蕩的氣息,來到了一扇門前。

他豎着耳朵仔細聽着門內的動靜,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房門的隔音效果太好,他什麽聲音都聽不見,只能聞到空氣中那股夾雜着恐懼的芳香越來越濃。

明雍雲邸安保措施做得很好,小區入戶門、電梯都是要刷卡才能上去的,家裏進歹徒的可能性為零,付時淩可能是生病了或者出了什麽意外。

白重一站起來撓門,“喵!”付時淩,你沒事吧?

“喵!”再不開門我就進去了!

付時淩在一片雷雨聲中,夢到了許久以前的事,那個漆黑的夜晚,大雨傾盆,雷電交加,年幼的她被母親反鎖在房間,歇斯底裏的争執聲從樓上傳下來。

“付建成!你說跟我清楚,你和那個女人是什麽關系?”

“你只在乎那個女人生的兒子,不在乎我們娘倆了是吧?我告訴你,你休想撇開我們!”

“你站住!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去找那個女人,我就跟你同歸于盡!”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不多時,一道巨大的陰影從樓上墜落,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年輕的女人身上還穿着參加晚宴時的華服,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在地上彙聚成紅色的溪流。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亮漆黑的夜,付時淩看到她空蕩蕩的、帶着憤怒以及不甘的眼睛。

救護車急促的聲音和雨水砸在窗戶上的聲音混在一起,她看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給地上的人蓋上了藍布……

“不,不要……”

漆黑的房間裏,付時淩陷入夢魇之中無法脫身,她在夢境中,一遍遍地經歷當年那場可怕的事故,窗外似乎又響起了一道驚雷,隐約夾雜着凄厲的貓叫聲,隐隐約約,聽不分明。

而這聲貓叫,卻猶如一盞指路明燈,叫她從夢境中脫身而出。

付時淩猛地從床上驚醒,她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氣。

門外傳來一聲又一聲焦急的貓叫聲,比夢境中要清晰許多,夾雜着一陣撓門的聲音,持續不斷。

不是夢中的幻覺。

付時淩隐約想起家中多了一只貓,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赤腳踩在地上,走下床打開房門。

白重一撲在門上的身體往前一傾,再擡頭發現門打開了一條縫。

他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纖細勻稱的小腿,視線再往上,是一截絲綢吊帶睡衣的裙角。

白重一向後退了幾步,擡頭看向付時淩,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優越,即使是在漆黑無光的夜裏,他也能看見她慘白沒有血色的臉龐,以及被汗濕的鬓角,看着像是大病了一場。

“喵?”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白重一的尾巴掃了掃地板,黑夜裏那對鴛鴦眼發出幽幽的綠光。

是一只半夜打開房門越獄的小貓咪。

付時淩擡手打開走廊的燈,低頭看着蹲在地上乖巧的小貓,想起了寵物醫院裏醫生說過的話。

醫生說這只小獅子貓是被遺棄的,莫非是在被遺棄之前,它在那戶人家養成了半夜進卧室上床和主人睡覺的習慣,不給進就半夜撓門?

付時淩想了想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只掉毛機器、貓毛亂飛的畫面,皺起眉:“不能進去。”

白重一歪了歪腦袋,瞪大了眼睛的模樣十分可愛,“喵?”誰要進去了?

付時淩看着這只小貓咪賣萌,冷漠道:“撒嬌也沒用。”

白重一:?

誰撒嬌了!?

付時淩見這只小貓咪探頭探腦,似乎賊心不死,幹脆彎下腰,吊帶睡裙的領口因重力下垂,白重一在看到一抹雪白後就及時移開了視線,然後被付時淩一把揪住了後脖頸。

白重一:“喵?”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他的四肢在半空中無力地撲騰,聲音因為被揪住了後脖頸而有些變形,聽起來有些嬌軟。

付時淩的腳步頓了頓,她一言難盡地看着手中的小貓咪:身為一只公貓怎麽能發出這種聲音?

白重一不知付時淩的震驚,他覺得被付時淩拎着後脖頸這件事十分羞恥,但他如今只是一個小貓咪,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在嘴裏“喵嗚喵嗚”地抗議不停,那對白裏透粉的耳朵折成了飛機耳。

付時淩無視小貓咪的抗議,提着白重一的脖子,将這只越獄的小貓咪送回隔壁的客房,“你好好在這待着,不許亂跑。”

“喵!”我沒有亂跑!

付時淩板着臉:“再越獄我就把門反鎖起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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