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尤音睡覺前才看到自己微信裏朋友圈上有個紅色的數字七。

她點開來看, 每條動态下都多了一個點贊。

全是席庭越點的,真的無語,早知道不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他在幹嘛啊?!!

尤音直接把自己的朋友圈權限改為三天可見。

再順手刷朋友圈,第一條是他的:【晚安。】

尤音愣了愣,不是愣這兩個字, 而是......席庭越從不發朋友圈的,她反複确認, 确認完, 下定論, 這個人今晚不太正常。

剩下沒心情看了, 關掉手機, 睡覺。

平靜幾天,尤音接到個微信電話,是那天新加的慕檸,一接通, 小男孩奶奶的聲音傳來:“姐姐, 安安請你吃蛋糕!”

尤音愣了好一會, “安安生日嗎?”

“不是,是毛毛生日。”

電話被慕檸接過,慕檸聲音溫柔:“尤小姐實在打擾, 安安這幾天一直在念叨你,你方便嗎?方便的話我派人過去接你, 耽誤你幾個小時,不方便也沒事。”

尤音不太想去, 但一時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拒絕。

停頓間安安又搶過手機,軟乎乎說:“姐姐你來嘛, 毛毛很可愛的,而且安安很想你,音音姐姐~”

小男孩可愛尾音拉得老長,尤音再不想也不忍心拒絕。

挂斷電話,尤音想着既然是生日那需要送禮,毛毛,應當也是個小孩子吧?

現在去買肯定來不及,她在自己房間轉一圈,頭疼。

他們那樣的人家肯定不缺錢,不必往貴重的送......小孩子......小孩子會不會比較喜歡小動物?

尤音在自己畫的畫裏翻了翻,翻到前段時間畫的一只小狗在雪地中玩耍的,她自己是很滿意,就是不知道小孩會不會喜歡。

算了,總比空手去好。

對,還有她昨天做的曲奇餅幹,本來想留給祁夏,現在也一起帶過去好了。

尤音找出之前特地從蛋糕店拿的漂亮盒子,全部裝進去,裝好,系上一個完美蝴蝶結。

慕家派的司機準時來接,尤音抵達慕家別墅時是傍晚,晚霞燦爛。

安安親自跑出來,一個撲通撲進尤音懷裏,環上她脖子,甜甜笑:“音音姐姐你來啦。”

保姆過來接過她手裏的禮物,門口慕檸笑:“怎麽還帶禮物?”

尤音:“是我自己畫的一幅畫,還有自己做的小餅幹,不知道毛毛喜不喜歡。”

慕檸失笑,看了眼小男孩。

安安随即貼着尤音耳朵小聲說:“姐姐,毛毛是條小狗狗啦,是安安最好的朋友。”

“......”

“音音姐姐,我可以要毛毛的禮物嗎?”

“當然可以。”

“耶!”

幾人站在院子裏說着話,很快,身後傳來汽車引擎聲,尤音下意識抱着孩子站到一邊避開。

等看清車牌,再看那邁着長腿下車的男人,臉上笑意一點點凍住。

席庭越看見人時面色并無變動,再一看去還有些驚愣,尤音想大概是巧合。

慕檸裝不知道倆人關系,招呼人進門,“好了,外面冷,進屋坐。”

屋子裏還有兩三個小朋友,正圍着今日主人公“毛毛”逗弄。

盛則複也在,旁邊是一對尤音不認識的男女,三人正坐在客廳邊上的茶桌說話。

女生看起來十分眼熟,慕檸主動介紹:“小音,這是盛溧和宋梨,都是好朋友。”

尤音想起來,宋梨,那個如日中天的影後,只在電視裏見過的人。

她忽然覺得局促,尴尬打招呼。

宋梨不認識尤音,但見女孩清麗漂亮,朝慕檸說:“慕總這是又準備簽一個?”

慕檸正給新來的席庭越和尤音倒茶,聞言笑:“雖然你這個提議很好,但小音是漫娛控股股東,我可簽不下來,不如問問席總。”

又朝席庭越說:“席總不考慮考慮?小音這外貌不出兩年也許能紅透半邊天,咱們這資源都有,你說是不。”

席庭越看一眼只能無奈坐他旁邊的女孩,視線緩緩,指腹若有若無描摹着茶盞邊緣,慢條斯理道:“她沒有這個想法。”

“......”尤音心裏輕哼,說得他多了解她一樣,雖說她确實沒這意思。

“那真是可惜。”慕檸也給她推來一杯茶,尤音拿起抿了兩口,掩飾由于陌生帶來的尴尬。

茶桌上接着聊起她不熟的或商場或娛樂圈話題,她靜靜坐着,茶喝了不少。

席庭越在她第三次放下茶杯時沖孩子中間的安安招手,安安跑過來,席庭越俯身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安安立即去搖尤音的手:“音音姐姐,我們去畫畫好不好,你教我畫畫。”

尤音自然看得明白,神色複雜,猶豫間被小男孩拖走。

安安從書房裏拿出來一套水彩筆和紙,幾個鬧騰的孩子紛紛安靜下來,圍坐着,一人一張紙。

尤音坐在旁邊“指導”,不過這指導僅是時不時誇一兩句,讓他們高興。

跟孩子們待在一起确實更輕松,尤音盯着看,過了會,視線自然移動,一轉眼,和茶桌上男人視線對上。

尤音腦

子裏第一反應:他在看自己,并且看了很久。

她冷下臉,先撤回目光。

孩子們畫得累了,嚷嚷着吃蛋糕。

給小狗過生日是由頭,讓孩子快樂才是目的,尤音雖然被稀裏糊塗叫過來,可看見安安幾個開心的叫嚷還是由衷高興。

尤音不排斥交朋友,但也不會過分主動,她來北城之後只認識了祁夏一個,剩下也就門口的保安,常去的菜攤老板能打個招呼,社交圈狹窄。

不過來這一趟,她今晚的生活應當是自己做飯,做完飯洗澡,之後畫兩三個小時的畫,睡覺,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所以陪陪小朋友玩還是挺快樂。

安安負責切蛋糕,慕檸指導他一塊一塊切,先給急不可耐的另外三個孩子,之後是大人。

安安小手拿着刀子切下帶草莓的一塊,甜甜說:“這是給音音姐姐的。”

尤音接過,摸摸安安小腦袋,說謝謝。

安安每個人都照顧到,最後一塊,安安小心放進碟子裏,朝不遠處男人說:“席叔叔,快來。”

尤音手微頓,垂下眼眸。

今天的蛋糕是流心巧克力口味,非常甜。

席庭越從不吃甜。

可幾乎同時,他走了過來,自然坐下,“謝謝安安。”

她沒看到他臉,只看見那只熟悉的手挑起一勺,幾秒後,又挑了一勺。

沒有什麽改變不了的習慣,只看那個人願不願意改。

尤音笑笑,不再想,專心吃蛋糕。

席庭越吃了幾口,再看對面低着頭的女孩,她那塊幾乎塊吃完,只剩一點動物奶油。

他忍下不适,把一小塊蛋糕解決掉。

甜味膩人,她卻喜歡,他常常見她出入小區門口蛋糕店,也記起兩周年結婚紀念日那會她親手做的蛋糕。

可他沒吃。

席庭越斂眸,放好勺子,安安問他:“叔叔,好吃嗎?”

“好吃。”

......

慕檸還讓人準備了晚飯,晚飯快好時安安爸爸回來了,小男孩興奮跑過去,“爸爸!”

謝杭壹抱起人進來,慕檸給他介紹席庭越和尤音。

尤音自然知道謝杭壹是誰,她還和夏儀去電影院看過他執導的電影,非常優秀。

雖然不追星,但這會見着真人,內心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沒想到今天這一趟不僅認識了影後宋梨,還見到曾經紅極一時的影帝,那個如今被稱作天才的大導演,真是玄幻。

尤音心裏笑,趙小桃夏儀要是知道不得逼着她要簽名?

打完招呼,飯也做好,保姆正安排小孩那一桌,宋梨幾個都沒客氣,坐上飯桌。

尤音想着先去洗個手。

別墅一樓衛生間在樓梯後面,和外面不相連,走到門口,尤音猛然停下。

沒關緊的門內傳來男女親密低語:

“想我了沒?”

“沒想。”

“可我好想你,老婆。”

“別鬧,外面都是人。”

“就一會.....”

随後是旖旎的吮砸聲。

他們在接吻。

尤音一慌,趕緊轉身。

接着撞進個溫熱懷抱,距離很近,幾乎貼着。

她再次驚慌,身子沒站穩,對方反應迅速,一只手攬上她腰,一只手把人按進懷裏,讓她出不了聲。

尤音驚得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

衛生間內外,氣氛暧昧。

那個她不再用的茉莉花味道熟悉又陌生,纏繞在空氣中,耳邊心跳“砰砰”,是他的。

室內溫熱,尤音脫了外套,眼下身上是一件薄薄襯衫,席庭越手掌搭在她腰上,只邊緣一處,沒占她便宜。

倒是那按在她後腦勺的手十分用力,像是生怕她叫出來一樣。

她沒多想,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頭頂呼吸與胸口心跳不一,似乎亂了節奏。

席庭越垂眸往下看,女孩卷翹睫毛撲閃,雙頰擠壓一團,緩緩染上緋色,櫻唇紅潤泛粉,整個人軟得讓人心生憐惜。

他不是正人君子,藏了私心。

希望時間停擺,把這個意外的擁抱無限延長。

可不過幾秒,懷裏人反應過來并掙紮,席庭越松手,尤音立即跑開,還記着放輕腳步。

男人低頭看向仿佛還帶着她身上溫度的掌心,眼尾溢出笑意。

等回到飯廳,尤音已經坐在飯桌和旁邊宋梨說話,嘴角帶笑,仿佛兩分鐘前的事沒發生過。

沒一會,慕檸夫妻倆回來,女孩擡頭迅速看一眼,又垂下,耳朵根微紅。

席庭越收回眼,眼尾再度向上挑起。

一頓飯吃得和諧,分別時她還是不肯讓自己送,席庭越沒強求,目送她坐上網約車,回身和慕檸說話:“慕總,我有個不情之請。”

慕檸笑:“你不是已經請了?”

席庭越沒應,神色正經:“《長安城》這個項目,給你。”

《長安城》是一部國産院線動漫,耗資預計兩個億,此前漫娛和雲雍都有意争取,漫娛還未投資過電影,拿下的決心很大。

慕檸驚訝:“席總,沒開玩笑?你們可準備了不少時間。”

“還會有另外的機會。”

慕檸:“可以,你要什麽?”

席庭越朝屋裏餐廳一個角落看去,慕檸順着他視線,明白了,笑顏燦爛,“席總可真是舍得花大價錢啊。”

......

晚上九點,小區門口的蛋糕店還開着,席庭越讓方特助在路邊停車,進去。

陳列櫃上蛋糕甜品不多,只剩些保質期時間較長的餅幹。

老板正忙着收檔,忙亂間擡眼,微微驚訝,他這小店沒來過這種客人。

“要點什麽,随便看看。”

空氣裏都是甜膩味道,席庭越掃了幾眼,分不清這些蛋糕的種類,“老板,每樣都要一份。”

“???”老板懵了,确認:“每樣一份?”

席庭越懶懶掀眸,語氣極淡:“是,有問題嗎?”

老板被對方眼神裏的矜傲吓到,“沒問題沒問題,這就幫您打包。”

最後方特助提了整整兩個大袋子出門。

到小區樓下,席庭越手裏拎着一個袋子,方特助兩個,倆人一前一後上樓。

腳步在三樓樓梯口放緩,等看清左側一號房門底下的光亮,再提步上去。

方特助幫他把蛋糕餅幹放進冰箱,回頭發現自家老板盯着眼前一個系了蝴蝶結的餅幹盒看,看得專注。

他提醒:“席總,蛋糕有點多,有些保質期只有兩天,您如果要吃注意時間。”

跟着席庭越這麽多年方特助不可能不知道他不吃甜食,今天這行為十分格外特別反常,他不由猜測,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這一兩個月忙着北城新公司的事,同時還要兼顧申城集團那邊,席總每天早出晚歸幾乎沒能好好休息一天。

他累的時候也想吃點甜的,看來厭甜如席庭越也不可避免。

沙發上男人似乎沒聽見,方特助再次叮囑一遍,他終于轉過頭來,聲線寡淡:“知道了,謝謝,回去休息吧。”

“是。”

等門輕輕閉上,席庭越動手拆了那蝴蝶結,打開盒子,拿起最上面一塊曲奇,咬一口。

很甜。

......

今年過年晚,在二月中旬,過完年後不久考研成績公布。

來之前有想過這個年怎麽過,她有時候還是害怕一個人,可轉念一想,過去幾年不都是一個人?

沒結婚前在席家,年夜飯和席父席母吃,吃完不敢回房,在客廳陪他們,九十點才敢回屋待着,申城不讓放煙花,一個年過得無比寧靜,再也不會有吃完年夜飯爸爸媽媽牽着她逛公園的場景。

結婚後換了個模式,在空蕩蕩的偌大別墅等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人,比以往更加安靜,只剩電視裏春節聯歡晚會的熱鬧聲陪伴。

今年好了,不用陪誰吃飯看春晚,不用等誰等到沉沉睡去,她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出去逛就出去逛,想幾點睡就幾點睡,不用将就誰。

除夕前幾天,尤音到祁夏家洗澡,她家的熱水器不知道哪裏壞了,出不了熱水,師傅得第二天才能上門維修。

祁夏沒去上班,她說準備過年,酒吧員工也得過年,暫停營業。

尤音:“可是過年不是生意更好嗎?”

祁夏瞥她:“你以為誰都是盛則複席

庭越那種資本家啊,眼裏全是錢?”

确實是這個道理,尤音抱着衣服進浴室。

出來後發現她又一個人在餐桌邊上喝酒,尤音勸:“少喝點。”

“沒事,助眠,你要不要來點?”

尤音用毛巾擦着頭發,“真能助眠?”

“能。”

“那我來一點。”

祁夏哼,“小妮子。”

她給她倒了幾口,随口問:“過年怎麽說?和樓上那位回申城?”

尤音擡到嘴邊的酒杯一停,繼而繼續,濃烈辛辣的酒精味撲鼻而來,祁夏大笑:“你還以為是雞尾酒呢,慢着些。”

尤音像小狗一樣吐着舌頭,等喉嚨裏的辛辣淡去些才說:“怎麽這麽辣!”  “這是威士忌,你說呢。”

緩過來,又有點喜歡那個上頭的快感,再次小心抿了口,這回速度慢下來,開始嘗到酒的味道,甘美醇香,後勁細膩綿柔。

等喝高興了,去回答那個被故意忽略的問題:“不回,我和他沒關系。”

這是祁夏第一次問起席庭越,她不像愛好八卦的趙小桃她們,祁夏成熟通透,即便不問,她也仿佛看透她和席庭越之間的關系,不好奇,保持邊界。

尤音喝完最後一口,把酒杯往前推,“還要。”

祁夏給她倒了。

倒了她卻不喝,只捧在手裏,輕聲說:“姐姐,他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男朋友,”尤音停頓,唇邊漾出笑,“不是,不是男朋友,是前夫。”

祁夏眼裏顯露訝異。

尤音花了五分鐘,把她七歲後經歷的一切全告訴她,說完,低下頭抿了口酒,“就是這樣,我現在恨他,我們沒關系。”

祁夏沉默。

好一會,酒杯又空,她再推過來,“姐姐,還要。”

祁夏看着那迷蒙眼神,慶幸只給她倒了兩口,“還真當水喝了你。”

“第一次嘛。”

祁夏感慨,“真是千金大小姐,看來席家把你養得挺好的。”

等了一會等不到回應,再看去,看見小女孩悶悶不樂的一張臉,她笑了笑,“怎麽,不是啊,不是你自己說的放下了?”

祁夏總是這麽直接,尤音敗下陣,“好吧,還是有那麽一點放不下。”并認真跟她讨論,“這是養得好嗎?你說誰二十三歲了連門都沒出過?飛機也沒坐過。”

祁夏說:“尤音,我們撇去你父母那件事不談,這十幾年你所享受的生活是不是別人一輩子都掙不來的?如果沒發生這些事,你現在的生活又是怎麽樣?住大別墅,做飯有阿姨,出行有司機,錢永遠花不完。”

“你覺得不快樂,可多少人想要你這種不快樂?在可以堪稱苦難的生活面前,錢才是最重要的。”

“照你的意思,席家或者席庭越并不限制你的生活,也不幹涉你的夢想,尤音,你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困住了你自己?”

尤音安靜坐着,長長的睫毛垂落,視線往下。

這些話像一錘重錘敲在她心上,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

她心裏知道,席家這麽多年在物質上并沒有虧待過她,爺爺也是真把她當親孫女疼。

可......

祁夏繼續說:“但是我們永遠抛不開你的父母,席家對你的好起源本身就不正當,所以尤音,你沒有做錯,不能因為他們給你提供了物質就忽視他們所犯的錯,你有資格恨他們,不必因此愧疚。”

尤音眼眶漸紅。

是的,她沒有做錯。

祁夏望過來,“不許哭啊,我這可沒有紙巾給你擦淚。”

“......有,在你後面。”

“沒地方扔垃圾。”

“姐你好煩啊。”

祁夏笑:“行吧行吧,哭,怎麽哭都行。”

尤音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驕傲起來,“有什麽好哭的,我才不哭,下次再見那個讨厭的人,我非得打他一頓。”

“可以,我支持你,打不過我叫人。”

“哼。”

祁夏輕輕笑,拿起酒杯碰了碰她的,“尤音,過年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弟?在北城下面一個小鎮子。”

尤音問:“那裏可以放煙花嗎?”

“當然。”

......

從祁夏家離開,尤音如獲新生。

這是第一次,可以跟人傾訴所有。

她怔怔在沙發上坐了許久,開着的陽臺吹進來冷風,吹過她喝了酒發熱的臉頰,好舒服。

手上溫度也冰涼,她摸摸自己的臉,冷熱交融,也好舒服。

剎那間“啪嚓”一聲,整間房子陷入黑暗。

明暗交替的瞬間“失明”讓人慌亂,尤音鎮靜兩秒,去摸茶幾上放着的手機,手機還沒摸到,門鈴先響,一陣一陣,十分急促。

她以為是祁夏,眼睛也慢慢适應黑暗,能視物了。

“來了來了。”尤音小心去開門,門一開,被門前高大身影籠罩住。

席庭越就着月光看清她臉,微微放下心,恢複冷靜,心跳慢下來。

“停電了。”

半個小時前還說見到這個人得打他一頓,尤音自然沒什麽好臉,“我當然知道停電。”

“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尤音說着要關上門,他伸手攔住,“喝酒了?”

尤音瞪他,“你管我?”

拉門,可哪拉得過他,尤音再瞪去,“席庭越!”

“還有事。”他低聲說:“我明天回趟申城,我......我媽讓我問問你跟不跟我回不回去。”

尤音深呼吸,捏緊拳頭,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語氣倔強:“我不回。”

一高一矮相對而立,周圍漆黑一片。

臨近年關,過年氣氛漸濃,小區裏都是物業挂的紅燈籠紅福字,這會停了電大家也都不抱怨,有的甚至一家人下樓去散步閑聊,熱鬧異常。

三樓樓梯口的安靜顯得突兀。

良久,席庭越出聲,“好,注意照顧好自己。”

……

除夕這天早上十點,申城飛北城的最早一趟航班落地。

過年,方特助和陳叔都在申城,席庭越坐出租車到市區。

抵達小區門口,從後備箱裏拿過小小的商務行李箱,進去。

到三樓,敲門,敲了三遍都無人回應,他以為她出去了,發消息:【在哪?你朋友讓給你帶了東西。】

仍舊是沒有回複,席庭越轉而去敲對面屋子,這下有腳步聲了。

可開門的卻是另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盛則複懶懶瞥他,“幹嘛?”

“人呢?”

“問我老婆還是你老婆?”

“......”

盛則複嘆氣:“走了,回鄉下去了。”

“誰?”

“我的,和你的!”

席庭越蹙眉,思考幾秒後問:“哪個鄉下?”

盛則複雙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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