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種魂冢
第19章 種魂冢
墨青兩色光芒完全消失後,腳底的丹陣也如退潮一般消失,剩下的是沾着些苔痕的潮濕地面。
恍惚間,幽藍色的孔明燈如螢火一般乍現,向上空慢慢浮去。而再一眨眼,四合明明是一片漆黑,這些僅有的幽芒卻如同朝露一般轉瞬即逝,再在下一瞬于晦暝處複生。
谷鐘梨走在兩人身前,有了上次的教訓,她走幾步就要側頭看一看身後的兩人。
“噓,我們不能在幽谷內點火。”
“最好別輕易動用靈力。跟緊我。”
黃離踩在濕潤的地板上,陰冷而濕潤的風從看不清景象的遠方一陣一陣撲來,幽藍色的孔明燈像幻象一般在眼前時隐時現。周遭太過寂靜,你甚至可以聽到空氣中如針紮一般的簌簌聲,幽幽在身周穿梭而過。
幾人就憑借着那一閃一閃的藍色孔明燈緩慢向前移動。谷鐘梨走得很小心,她的青天玄眼在黑暗中散出不一樣的色澤,黑的那只左眸中隐隐流溢出金光,青色右眼則宛如一盞小燈,使幾人能在行走中不至于看不清身側人。
周榆晚一直沒松開黃離的手。
在這詭異的孔明燈下,他仿佛不再是那個會在異常狀态下錯吻少女後沾上幾分羞赧的少年人,而是行遇鬼怪之時一心護主的将兵。微涼的指尖往下扣,不可避免地産生肌膚間的觸碰,周榆晚卻也不管不顧,就這樣護在她身側,與她的距離不曾超出半尺。
空氣裏如流水般奇異的簌簌聲越來越大,手被周榆晚緊緊握着的黃離耳根微紅,卻顧不上想那麽多,小心翼翼地跟着谷鐘梨向前移動。
黃離耳朵一動,聽到有什麽特殊的聲響逆着那水聲的方向從後方傳來,剛要側頭去看,谷鐘梨卻在此時突然回頭:
“別動!”
黃離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手一抖,卻被身邊的少年安撫性地握得更緊。身上出了薄薄一層的冷汗,她悻悻回神,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和觸感,稍微緩過來些。
見黃離還沒有扭頭,全身毛都豎起來的谷鐘梨終于放松下去。她的那一雙異瞳逐漸被眼瞳占滿,在灰蒙蒙和忽閃忽滅的幽藍色孔明燈下顯得有些滲人。那青色的右眸對着後方盯了一會兒,奇異的聲音仿佛怵了一般,慢慢消失了。
“抱歉......吓到你了。”谷鐘梨歉意地擡頭看了一眼黃離,“我太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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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往前走,你們沒有青天玄眼,不要回頭。”
谷鐘梨扭過頭,一只小手卻向後偷偷摸摸牽住了黃離剩下的半只手。
這樣的動作或許有些怪異,但谷鐘梨的手暖暖的,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
右手被身側的周榆晚握着,左手被前面的谷鐘梨向後牽着。
黃離心中突然升起那種奇異的情緒,在心裏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向上升去的藍色孔明燈越來越少,但在閃爍之間迸發的幽澤卻越來越亮。眼前的漆黑如霧霭一般漸漸消散,腳下的地面不知在何時逆流而上了虛形的水,如魚兒一般鑽過腳尖。
前方的谷鐘梨打了個停的手勢,儲物腰挂處靈光一閃,手中出現了一把流動的水形弓箭。
水明明是流動的、四散的,卻仿佛受一種奇特力的影響而一直凝為一把弓箭的形狀,在這模子一般的形狀裏不停流動。
谷鐘梨凝眸看了弓箭一會兒,起聲道:“這也是我家祖傳的法器,在弦之水。沒有它,我們進裏面會很受不少罪。”
只見她身周靈力湧動,先是在三人身遭凝起一方倒置圓碗般的屏障,随後揚起手臂,指尖靈光綻放,将那虛形的水弓一拉,透光流轉,一只包裹着生氣的水箭赫然離弦,向前方奔去。
而就在水箭射入晦暗的一瞬間,地上那虛形之水猶如液狀靈蟲一般拔地而起,向前彙去,形成了一展高矗的水門。
“走,我們進去。”
黃離跟着谷鐘梨踏入了流動的水門之中,一瞬間聲息盡失,跨過水檻之後,眼前便是全然不同的景況。
她好像看到了凡間王朝的金銮殿——丹陛之上漆座高捧,王觀止于其上;丹陛之下萬臣跪拜,雙膝無縫,緊貼磚石。
只是與正常的金銮不同,這高坐于堂的王,和跪拜與地的衆相,都是——
石俑人。
他們的姿勢和衣着都栩栩如生,除了石質的外表,真真與常人無二。
而就當三人身後的水門消失,踏入中間紅毯鋪着的長道時——
三道冰刺從後方高臺處卷風襲來,周榆晚眉頭微簇,反應極快地施出三枚琉璃淨歲罩,将那冰刺完全吸附于琉璃罩之中。
空曠的金銮有些黯淡,燃燒着的人魚燭發出乳白色的光。
“誰!”
“去死——”
谷鐘梨和陌生的女聲同時響起,冷冽的冰靈力氣息撲面而來。一道身影落地,身形如燕一般地旋着兩只冰輪向三人刺來。
萬萬沒想到,在這外人近乎進不來的谷氏靈墓裏,竟然在內部遭襲。
冰輪橫轉,如龍卷風一般向幾人逼來。而光這還不夠,身後又無聲穿來纖細到近乎無形的冰絲,馬上要吸上三人後背。
谷鐘梨和黃離剛想施展靈術應對,可誰知有那本身就是冰屬性的淨歲琉璃罩在,那些強度根本無法與其相比的冰靈術攻擊,便如同百川彙海一般被琉璃罩吸收殆盡。
谷鐘梨橫眉怒目,小小的身形散發出強烈的威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我谷氏禁地!”
有淨歲琉璃罩的保護,谷鐘梨化出金光神棍,在手中轉了幾圈,直直向前方的冰女砸去。
這一招幾乎耗盡了谷鐘梨六成的靈力,在高階法器的加成下,強效的攻擊疊加眩暈效果,成功将冰女重傷,咳血在地。
而就在同時,黃離的琉璃罩外出現一顆又一顆的火屬性琉璃星,卻沒有疊加成琉璃罩,而是徑直向後擊去。
原本用冰去影靈術在空中隐去身形的青年被琉璃星擊中,火本克冰,冰去影靈術也在火琉璃星的克制下失去效果。
他暗罵了一句該死,想混入跪拜的石傭列中躲避攻擊,卻被周榆晚不知何時伸出的冰鏈條扣住了腳,無法動彈。
四周的石俑仍保持極其尊崇的姿勢,虔誠地低膝叩拜。高臺上那身着華衣的王俑,也依舊安然高座,祥和地俯視衆臣。
“說!你們怎麽進來的!”
谷鐘梨眉頭皺得極緊,将戴着白色面罩的青年拖到冰女身旁。
兩人露出的一雙眼生得極像,只不過冰女的那雙眼更加陰狠和怨毒。
“去死,去死,你們谷家的人,都該去死——”
黃離看着兩人面罩上的冰花團紋,總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見過。
模拟器為什麽會選谷氏靈墓作為第二個任務呢?
這個問題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現下不是思考問題的好時機,黃離也帶着警惕地看着谷鐘梨審問兩人。
“怎麽進來?”冰女一笑,怪異而帶着些慘痛,“當然是該怎麽進來,就怎麽進來——”
她那一雙本琉璃剔透的鳳眼浸了毒一般勾在谷鐘梨身上,恨不得要将她身上的血肉勾下:“都是因為你們谷家!都是因為你們——谷家。”她仰頭,哈哈笑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你可知,為了求那一丹,我們被騙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族人?”
“你們谷家的每一個人,都是戲外的高客,在臺下撚着花兒泡着酒,把我們這些人當戲子耍!”
谷鐘梨木然看着兩人,“知道擅闖靈墓的代價,還為竊丹而私闖禁地?”
“哈?竊?”冰女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那是你們谷家人許諾給我們的——白紙黑字定下條文的——何談,何談一‘竊’!”
她在說最後一字時幾乎銀牙咬碎,如強弩之末般在黃離驚然的目光下捂胸而起,額頭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冰色的、尖銳的小角,不顧一切地向谷鐘梨狠狠撞去。
“姐——”
一旁的青年紅了眼眶,大喊出聲,想要奪身而出,卻因冰鏈的桎梏而無法動身。
谷鐘梨哼了一聲,一黑一青的青天玄眼一亮,眼前出現一圓黑青兩色的太極圖,向前方旋轉放大,與琉璃罩共同擋住了冰女的要命一擊。
“按照族規,非本族允許,擅闖靈墓之外來者,當誅當斬。”
此時的谷鐘梨不再是那個滿身是刺的總是氣呼呼的妹妹,她身上帶給人的感覺,好似她就是谷家此代的捍衛者、當權人。
她将金棍豎起,本當黃離以為她真的會将二人斬殺之時,她卻又緩了力道,手握着的金棍在半空凝了片刻,最後只是将二人暫時擊暈。
而就在黃離準備幫助谷鐘梨将兩人拖起時,一陣聲響從遠處傳來。
谷鐘梨猛然擡頭,眸間驚駭之色盡顯。
那高坐其上的王俑,竟然緩緩起身。
石質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的好曾曾曾曾曾曾孫女,太久不見,就這麽想我嗎?”
谷鐘梨大驚失色,她呆滞了幾瞬,向後退了幾步,撞進了黃離的懷裏,伸手顫着指向高臺上起身的王俑:“你......你......”
“不得不說,真是場激烈的打鬥啊。”王俑僵硬地擡起石質的雙臂,不太自然地緩慢拍了拍手,目光掃向黃離與周榆晚,呵呵笑道:“千年了,千年了,果然,修真界又出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兒。”
“前輩!”谷鐘梨急切地扭過頭,輸送密語道:“晚輩懇請您出手,擊敗石怪——”
周榆晚平靜地看了一眼王俑,又看了一眼身側的黃離。
下一刻,黃離手腕上纏繞上了幾繞冰絲,而身旁的少年以近乎快出殘影的速度,蹿到了王俑背後。
只能說分神大能就是分神大能,整個修真界不管放在哪兒都是令人尊敬和崇懼的存在。只是周榆晚平常是少年模樣,加之又沒有大能架子,有時會讓黃離忽略了,她身邊的少年,師尊的“弟弟”,也是個分神級別的大能修士。
這王俑的水平也将近在分神初期,周榆晚自然不可輕敵,一拳向王俑胸口猛烈砸去,一時間周遭空氣扭曲了一刻,頗有震天撼地之感。
天階下品靈術,碎天動地。
在後方的黃離與谷鐘梨緊張注視着,在屏息凝神之中,親眼目睹王俑胸口出現一道又一道裂痕,整座石俑如破碎一般向外坍塌。而王俑破碎所造成的強大靈力波動,如同咒語一般使周榆晚的移動速度變得極慢。
正當兩人松了一口氣時,滿臉爬上碎紋的王俑卻哈哈大笑起來,“蠢笨啊,不光是我那曾曾曾曾曾曾孫女蠢笨,竟然連你也蠢笨如斯——”
“不過我今天第一個要解決的,倒不是你。你有點太棘手了。”
王俑完全地碎成一地石片,而就在石片掉落高臺的那一瞬,華座下有什麽在向上升起。
是泥土。一座厚厚的泥土。而泥土之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無數座石碑。
三代,谷映純。
十九代,谷飛絮。
三十六代,谷方會。
......
六十一代,谷鐘玉。
谷鐘梨在看到那一枚石碑時,近乎要沖出去,卻被黃離拉了回去。
“生。”
只見在無數跪拜的石像中,有一具突然擡頭,石質的頭顱扭向谷鐘梨。
“我在,這裏哦。”
中招了!谷鐘梨手心出了厚厚的幾層汗,王俑根本不是他的真身,而是障眼法、擋箭牌!
而就在此時,泥座又動了,一枚石碑從濕潤的泥土中破土而出,被什麽引導着慢慢懸空,最後暗光湧動,幻化出一身着曲裾的女性身影。
黃離能明顯地感受到,懷裏的谷鐘梨在以極其強烈的幅度顫抖。
“怎麽了我的好孫女,從種魂冢中将你娘引出來,母女相見,你難道不高興嗎?”
曲裾虛影如同脫了殼的魂魄一般,向兩人緩緩走來。
那遠處藏于衆石傭裏的老祖玩味一笑,
“就讓你娘,來管教管教你吧。你最近做的事,可都是些大逆不道之事,讓老祖我真真寒了心。”
他似乎嘆了口氣,那曲裾虛影也慢吞吞地,走到了兩人身旁。
谷鐘梨紅了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虛影,眼淚浮在眼眶中,又不敢掉下去。
“娘......娘......”
她注視着面前的虛影,顫抖着要伸出手。
可那曲裾虛影盯了她片刻,手中還是出現了扇子狀的九羽法器。
“娘!是小梨啊,小梨好想你,小梨真的真的好想你......”
黃離最終還是沒有守住谷鐘梨,讓她毫無防禦地栽進了虛影懷裏。
曲裾虛影怔了一下,停了下靈力彙聚,似乎在腦海裏拼命回想着什麽。
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一顆綴着一顆,滾落到虛影的曲裾群上,被無聲吸收。
而下一刻,她卻高舉起九羽丹陽扇,欲要向懷中人劈去——
“谷鐘梨!”
一火一金雙層的琉璃淨歲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谷鐘梨身上疊加,黃離緊咬後牙槽,手中準備扔出靈術。
就在谷鐘梨根本沒來得及反抗的那一瞬,黃離睜大了眼,手裏的靈術卡在半截兒,一口鮮血悶在了嘴裏。
強行攔截從自己身上馬上釋放出去的靈術,無疑會損耗身體。
曲裾虛影揮下的九羽扇,竟錯開了身上的谷鐘梨,靈光直劈地面。
而落地的那一道豎向靈光震得地面大動,破碎的紋路在地面延展開來——
如地龍一般,向那一座特殊的、唯一扭着頭的石俑直直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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