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雲起

雲起

雲一瑤此時也回過神來,兩人視線默契地落向床單,在看到那抹紅色之後,雲一瑤的臉色瞬間爆紅,連耳後也跟着紅了起來。

她直接将臉埋進掌心,悶聲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明天。”

她今天為了漂亮,特意穿了新買的米色半身裙,上半身是同色系的高領毛衣,本來還搭了件長款羽絨服的,剛才嫌熱被她脫掉了,不然的話肯定是能蓋住的。

紅色那麽明顯,難怪彭會卿剛剛一眼就看到了,雲一瑤懊惱得不行,她閉着眼等了許久,預想中的責罵并沒有出現,彭會卿抿着唇,撥過她的肩膀,一言不發地拉着她坐下,雲一瑤哪還好意思坐,歉疚地想要起身,又被他強硬地按了回去。

那語氣聽起來像是渾然不在意,“洗衣機的水電費我還是負擔得起的。”

見她仍舊低着頭,彭會卿刮了下耳稍,補了句,“我一大老爺們兒哪來那麽多窮講究。”

大老爺們兒?

這分明是池詢常挂在嘴邊的自稱。

雲一瑤果然笑了,整個人放松了下來,窘迫與緊張都在此刻消了大半。

彭會卿轉身拿起沙發上的枕頭,随手拍了幾下就塞她懷裏。

“這枕頭昨天剛洗的。”

說着就出了房間。

其實她哪會嫌棄。

只是在他面前向來話痨的雲一瑤,此刻處于完全消音的狀态,手指扣緊懷裏的枕頭,下意識地低頭聞了下,能清楚地聞到洗衣液和陽光的味道,仔細聞的話,好像還摻了幾分他身上的清冽氣味。

沒過多久,唐糖氣喘籲籲地推門進來,将手裏的黑袋子往床上一扔,“你這大姨媽可真會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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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一瑤點頭,拿起來就起身往廁所走,“按理說明天才來的,之前都很準,誰知道這次突然提前了。”

“哦。”唐糖見她好像也沒什麽事,朗聲問了句,“大姚哥和池詢在隔壁看舞獅,你去不?”

“不去,你自己去吧。”雲一瑤的聲音隔空傳來。

“好吧,那我湊熱鬧去了。”

雲一瑤看着鏡子裏身後的那抹紅色,挺大一片的,洗的話肯定也是越洗越髒,于是只得作罷。

舞獅,其實她也挺想看的。

她朝着鏡子努努嘴,算了,下次吧。

唐糖下了樓梯,正好遇上彭會卿,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雖然我和雲一瑤是朋友,但這腿可是你讓我跑的,所以還是得算在你頭上。”

她擡手拍了下彭會卿的臂彎,“記着啊,你欠我一次,以後要記得還。”

說着視線往他手上一瞥,他不知道從哪弄來個粉色的暖水袋,配上他那張萬年面癱臉居然還有種說不上來的反差萌,唐糖撇撇嘴,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這麽貼心嗎?”

彭會卿這才掃了她一眼,涼涼開口,“舞獅快結束了。”

“靠。”

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五分鐘不到,門口響起敲門聲,雲一瑤正遲疑着,唐糖落東西了?那頭再度傳來聲響,“我進來了。”

是彭會卿的聲音。

回他自己的房間也要敲門?

哦,是因為她在裏面。

唇角忽的展開,她看着迎面走來的彭會卿,他手上端了杯紅糖姜茶,另只手勾着個暖水袋,她的淺色羽絨服被他搭在手肘間。

視線相對,所有緊繃的情緒即刻瓦解,雲一瑤笑嘻嘻地接過彭會卿遞過來的紅糖姜茶,暖水袋被他放在枕頭上,她在他的示意下,将暖水袋放在肚子上。

暖烘烘的,很舒服。

但其實她這次一點兒也不疼,上次疼是因為她媽媽不在,沒人提醒她,她吃了太多冰的才會疼。

這麽想着也就這麽說了出來。

可彭會卿并不在意,他挑了挑眉,嘴硬道:“我懶得聽你在耳邊吵。”

雲一瑤将杯子放到旁邊的床頭櫃上,笑得歪三倒四,扭着身子同他撒嬌,尾音拖得長長的,“彭會卿啊,你怎麽這麽好呀。”

他冷冷地斜了她一眼,特傲嬌地催她,“趁熱喝了,躺會兒送你回家。”想了想,又說了句,“這床單剛換的,我還沒睡過。”

她張口就接,“我又不嫌棄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男生一臉嚴肅,逐字回答:“男女有別。”

室外的路燈在此刻亮起,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不耐的面容上,那雙眼底分明全是暖意。

這副場景在雲一瑤往後的夢境中反複重現,陪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在巴黎難捱的深冬寒夜。

雲一瑤乖巧地拿起杯子,他端進來之前應該是已經放涼過了,不過她還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時不時擡頭看他,彭會卿剛開始沒搭理她,見她越發頻繁,皺眉看向她。忽然被人這麽盯着,雲一瑤明顯慌張了,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就已經悶頭幹完了一大杯。

隔空擡着的手,轉而去摸下巴,他其實想說不用都喝完,喝幾口暖暖肚子就行了。

她看着他,忍不住打了個嗝,然後立馬捂住嘴,想以此來維護自己的形象,但其實她在彭會卿那裏哪還有形象可言。甚至可以這麽說,見過她出醜次數最多的,可不就是彭會卿嗎。

只是彭會卿哪會懂小女生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他拿着空杯子,起身出去,留下雲一瑤獨自懊惱地将臉埋進枕頭裏。

她整個人癱倒在床上,直到覺得快要喘不上氣了,這才松了枕頭,視線被旁邊的書引了過去。那本書裏夾了張紙,尾角漏了出來,好像是張琴譜,雲一瑤無意識地就要去抽,食指剛觸到,手腕就被人握住。

她擡頭,對上那雙冷眸。

彭會卿将她的手放回被窩裏,她沖他眨眨眼,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會彈鋼琴嗎?”

他将懷裏的黃燈放她旁邊,低聲回應,“拿來當書簽的。”說完就拉開抽屜,将那本書放了進去。

雲一瑤點點頭,自然是不會懷疑他的說辭。注意力很快就落到了旁邊的毛茸茸,她發出誇張又魔性的笑聲,“哈哈哈,黃燈,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說着就上手去撸貓。

黃燈無奈地被她壓在床上,在彭會卿的冷眼脅迫下,默默地收了貓爪,任由這人盡情‘蹂、躏’。

臨走前,看着床單上的那抹紅,一中猛女還是挺羞愧的,自覺地上手去換,在觸及到某人漠然的視線後,讪讪碰了下鼻尖,很不好意思地出聲解釋,“弄髒了,我給你換下來洗了再走吧。”

彭會卿走上前,直接上手将她握在掌心的床單角抽了出來,“別一副沒上過生物課的樣子,這不就是你們女生正常的生理現象。從本質上看,難道跟男的流鼻血有很大區別?我自己的東西自己會洗。”

雲一瑤看着男生抱着換下來的床單去了陽臺那邊,輕聲回了句哦。

雲一瑤到家的時候雲翳他們還沒回來,不過她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那種場合她又不是沒去過,說是晚宴,其實就是變相地拉攏人脈談生意罷了。

一路哼着小曲回房間換了睡衣,洗漱後見他們還沒回來,于是她拉了窗簾,懷裏揣着那只粉色暖水袋,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天黑透了,寒風拍打着樹枝,發出可怖的嘩嘩聲。

彭會卿整個人躺在躺椅上,靠着枕頭閉目養神,窗戶沒關,冷風順着往裏鑽,風裏夾着香味,他埋頭仔細聞了聞,是女孩身上獨有的栀子花清香。

喉結難耐地上下滾了滾,冷空氣在房內循環流通,可他此時卻莫名地有些口幹舌燥,他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一口直接下去半瓶,關上冰箱門後忽然間又想到什麽,他再度開門,伸手将放在最裏面的草莓拿了出來。

彭會卿垂了眼睫,就這麽站在冰箱前愣了許久,直到隐于雲層背後的月亮重現夜空,月光落了進來,他嘴角抽了下,拿着草莓回了卧室。

深夜寂寥,彭會卿孤身坐在窗前,草莓一個接一個地往嘴裏放,視線落向遠方,皎潔的明月被層層光暈包裹,無限模糊,那張精致俏麗的臉龐卻越發明朗。

一整盒的草莓,空了。

他起身躺了回去,身下的枕頭被他抽出來裝進衣櫃裏。

沒有枕頭,睡得其實并不舒服。

只是他想,純潔的少女不該被染指。

*

07年的第一個周一,來了。

冬日的暖陽越過枝縫落了兩人一身,外頭學生熙熙攘攘,雲一瑤靠在椅背上,漂亮的眉眼含着笑,無奈地應了聲,然後從桌洞裏翻出那本悉心珍藏着的地理筆記。

期末考迫在眉睫,劉淺這是臨時抱佛腳來了。這大佛何許人也,自然是實驗班蟬聯年級第二的彭會卿。

眼見着筆記本就要落到劉淺掌心,雲一瑤又轉手收了回來,輕佻地往她掌心那麽一點,囑咐道:“複印好了就拿來還我。”

說完還悠閑地晃了晃凳子,劉淺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

回應着,“知道了,不會把你寶貝疙瘩給你的定情信物弄丢的。”她說完就大搖大擺地往教室門外走,難得回來理科區這邊一趟,熱情地打了一路的招呼。

“喲,定情信物都有啦?”一聽就是八卦的語氣。

說這話的是雲一瑤的後桌盛棉,今天剛換的座位。雲一瑤把椅子當搖椅使,前腳離地,後腳支着,她還把手舉得老高,整個人舒展着。

“好啊,确實是個好主意。等我把人追到手了,就把這個當做定情信物呗。”

此刻她白牙大露,嘴邊窩着清淺的酒窩,笑意粲然,食指優哉游哉地甩着書包上的小狗挂墜。

教室外學生走動聲不斷,風滾上走廊,藍白校服裹着男生如青松般筆挺碩長的身形,女生肆意的喧鬧聲全然入了那只刻意的耳。

冷白的膚色下,面上神情格外漫不經心,偏那耳後卻如晚霞般的紅暈爬了上來,他清淺地勾了下唇角。

定情信物。

她倒是還真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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