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少年

少年

英才高中的氣氛明顯就和二中有所差異，盡管校園美化更勝一籌，系統設施極盡奢華，就連教學樓貼得瓷磚都顯得金光閃閃，分外惹眼，但是顯得卻沒有多少生機，多了一層禁锢。

紀煕川前去高一一班報道，走進教室的時候，班主任潘紅正在講解開學的一系列注意事項。

“紀煕川同學，才第一天就姍姍來遲啊。”

他擡眸，淡淡凝望着老師，也沒有多餘想要解釋的話。

潘紅倒也沒為難他，“進去吧，找個空位置坐下。”

他衆目睽睽下掃視了周圍一圈，空位置只有一個了，在第三排，于是默默走過去坐下了。

同桌是個女生，頭發挺長像燙過的波浪，臉好像很小，一眼望去，只看得見五黑的發，不見其五官。

整個英才都是精英，而一班又是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進得來的，全班總共三十人，和二中大多都是本地學生不一樣，這裏來的學生來自全國各地，還有些是來自國外的。

每個人坐得筆直端正，都很認真聽講，表情嚴肅而銳利，覺然人人都是第一名。

沒有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熱鬧起哄，有的只是做筆記和翻閱書本的聲音。

其實，他根本就不喜歡這般嚴厲的氣氛。

本就是才十幾歲的人，搞得比成年人都還要一本正經，這個倒有違常理。

“你好，我叫周曉蝶。”

一道柔和的女聲傳來，是同桌。

“我名字是由李商隐的一首詩而來，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這樣是不是就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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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也禮貌回應道：“你好，我是紀煕川。”

周曉蝶有張十分精致的面容，眼睛大大的，雙眼皮很深，看起來也是炯炯有神，彼時她主動跟同桌說話，自然也引起了不少的目光。

在這個班級裏，這對同桌是最耀眼的存在。

男女如此姣好的樣貌，坐在一起就更為出彩。

潘紅：“同學們，我希望在今後的學習時光裏，大家能夠一心鑽研，蒸蒸日上，一定要做到嚴格遵守校規校紀，只要奮鬥過這三年，就可擁抱屬于你們的錦繡前程，熱血無憾，大家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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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各個學科的老師都沒有正式講課，都只是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然後再花時間認識認識同學。

幾堂課下來，互相也都認識得差不多了。

晚上兩節自習課都是數學，唐波先是讓他們自己預習了下知識點，然後慢慢開始講起了課。

由于暑假玩習慣了，大家第一天其實都沒有怎麽進入學習的狀态。

徐紫檸甚至打起了哈欠，很想睡覺了。

晚上只是在校外吃了一兩面，現在好像又餓了，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果然，上學總是費腦力些，不一會兒就感覺精神都被消耗完了，營養也都被流失了。

周致洋轉着筆，低頭在看書，徐紫檸偶爾也會瞄他一眼，他哪裏會那麽愛學習，只是在看一本漫畫書而已。

長着一副極有天賦氣息的臉，就是不做些循規蹈矩的事。

聽到旁邊小聲傳來一陣肚子叫的聲音，他擡頭睨向她：“餓了？”

她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他直接伸手去抽屜裏翻了翻，随後扔給她面包和牛奶，還有幾包辣條。

“額……謝謝，不用了。”

正說着，肚子又尖銳地叫了一聲。

她咬着唇，尴尬地撇過臉去，心裏懊喪不已。

“放心，值不了幾個錢。”

徐紫檸只好拿住了那瓶牛奶，将其餘的零食都一并遞回了他抽屜裏：“一瓶奶就夠了，明天還你。”

周致洋側着左臉瞄她，唇角挑了挑，喉嚨裏發出戲谑的一聲笑，繼而将那椰蓉面包給扔回去：“我不喜歡吃甜的，送你了。”

“……”

不喜歡吃又為什麽還要買？

他順帶還補了句：“不知道張揚什麽時候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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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紫檸上課時将那瓶奶喝了，下了課才拿出面包吃起來，果然，吃了東西補了營養，精神好了不少。

“你好。”

有人輕拍她肩膀，回過頭去，是個留着蓬松短發的女孩子，頭發卷卷的，像個洋娃娃。

“你好。”

“我叫李小娜。”

“嗯，我叫徐紫檸。”

她聲音很是甜美，嘴唇又小又粉，說話明眸皓齒的：“紫檸，你好漂亮啊，我坐在你身後，看着你那背影都浮想聯翩，更別說這些個情窦初開的男生了。”

徐紫檸臉一紅：“啊……你也很漂亮。”

“我嗎？嘻嘻，我頂多就算是清純可愛，但是你簡直是女神級別吶，啧啧，身材還這麽好，真讓人羨慕！”

李小娜瞧了瞧她身邊那個空位置，小聲對她嘀咕道：“你知道你身旁坐的這個是何許人也嗎？”

其實她也挺想八卦一下的，便幹脆轉身坐下，正對着李小娜道：“不知道。”

“居然是這樣啊，我看他對你還有點與衆不同，還以為你和他原本就認識呢。”

她将臉湊得近些，對其竊竊私語道：“我和周致洋一個初中的，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般孽緣，高中都能還在一個班，他這個人，混社會的，兄弟多得很，而且聽說家裏也有權有勢。”

“你可不要去招惹他。”

正說着，身後一團陰影浮現：“別去招惹誰啊？”

張揚大搖大擺走到桌旁，他身後的就是周致洋了，此時此刻，那張臉倒也沒有什麽表情。

“小辣椒，你又在八卦誰呢？”

“你管我。”

李小娜嘟嘴白了他一眼。

“真是緣分呢，何其幸運，高中又和你一個班了，你說會不會，以後我們念大學也在一個學校？”

“呸！你回回倒數第一，誰要和你同一個大學，張揚，你可別開學第一天就咒我，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洋娃娃的臉被氣得通紅。

他嘿嘿笑着，嘴賤一樣：“怎麽個不饒法兒？大不了以後我以身相許嘛。”

“神經病啊你！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男的了我也不會要你的。”

聞言，張揚的臉僵住了，仿佛也有些怒氣上來：“要是當真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男人了，我還差女人嗎？”

“真不要臉！”

上課鈴響了，張揚這才得意洋洋地走回自己座位上去。

徐紫檸一臉懵逼地轉過身去，手上的面包都還剩下一大半。

“習慣就好，這倆人在一起，總是小打小鬧。”

額？“小打小鬧”這個詞用得有點精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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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安安穩穩過去一周，早晨，李小娜沒睡醒迷迷糊糊坐到自己位置上趴下，晨讀開始，擡頭居然映入眼簾的是那個死胖子。

“你你你你你……”

一下子睡意全無，指着張揚道：“你怎麽在這裏？”

“換了座位啊，很奇怪嗎？”

“誰允許你私自換座位的，我要去告訴老師。”

張揚讪笑：“不是吧小辣椒，都這麽大了，還吵着一動不動就要去告狀啊？”

“我還真的看不起你。”

“臭胖子！你換來這邊幹什麽！想死嗎？想讓我每天暴揍你一頓才舒服？”

“可不就是嗎？”

他傲嬌地擡着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我才不要挨着你坐，我也要換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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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節課周致洋和張揚都沒來，李子娜就擅作主張，和他換了座位。

只不過她總覺得坐在這個位置莫名有些心慌慌，“你說我幫他換了位置，他不會不高興吧？”

徐紫檸倒更喜歡換個人挨着她坐：“不會吧，周致洋和張揚玩兒得那麽好，換過去挨着坐，應該還會感激你的。”

“他不會那麽小氣的。”

她說得倒是雲淡風輕。

“誰說我不小氣的？”

少年頭上冒着熱氣，發梢垂下，一雙濃眉橫着，穿着白色球衣。

居然專門曠課去打球？

籃球轉了轉抛給了張揚，“這是我的位置，誰讓你搬的？”

李小娜臉有些發燙，不敢直視他那想要把她給吃掉的眼。

“小辣椒，你又闖禍了，還不快挪回來！”

聽到張揚聲音，她瞬間膨脹起來，轉頭怼道：“我跟老師說了的，同意了。”

“那我同意了嗎？”

“喂，小辣椒，沒給你開玩笑，快走。”

張揚将球踢到座位下，朝着周致洋小聲道：“大哥，你不會玩兒真的吧？”

“我像給她開玩笑嗎？”

“不至于……”

一個“吧”字還沒說出去，看着他側目過來那充滿殺氣的眼頓時給原地噎了回去。

跟着周致洋這麽些年，還從未見他真正有過這般火氣，他周大少爺，平日裏還沒什麽事情值得他去動怒的。

“換了就是換了，我不會挪回去的，就這一個座位而已，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小辣椒，就……就一個座位而已，別小題大做了。”

“我才沒有小題大做。”

周圍進教室的同學紛紛注意到了這邊情形，都探出腦袋觀望。

“喂！”

周致洋朝着李小娜板凳用力一踢，害得她差點摔到地上去。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粗魯，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

徐紫檸看不下去了，拉住她的手安慰着。

他并沒有消氣，而是沉着嗓音盯着李小娜問道：“你，到底挪不挪？”

“挪挪挪！”

張揚走過去擋在李小娜前面，幫她把桌上的書都搬到了後面去，看着女生那張被吓得驚慌失措的臉，他還是很不忍的，急忙道：“小辣椒，哎呀，我知道你搬位置是不想跟我坐，這樣吧，我們劃條線，以後沒你允許我不會到你這邊來，你不允許我說話我也絕對不會吵你，這樣總行了吧？”

少女眼眶有些濕潤，紅紅的，只要周致洋再吼一句，眼淚仿佛瞬間就可奪眶而出。

當着這麽多人面哭總是不合時宜的，所以她一直躲在徐紫檸身旁，再不敢出聲。

“既然張揚都這樣說了，小娜，你要不先挪回去？”

她朝着張揚問道：“你可是說話算數？”

“當然，君子一出，驷馬難追。”

“嗯，既然這樣，那我便信你一回。”

李小娜終于松了氣，然後乖乖地将抽屜裏的東西都搬了回去。

氣氛異常詭異。

上課了，徐紫檸看着周致洋這才坐下，高大的身影比她高出一個頭，還能聞道他身上那股暴汗過的氣息。

周致洋一口灌下一瓶水，然後将瓶子給捏扁，朝着教室後面那垃圾桶遠距離一投，“哐當”，還真投中了。

徐紫檸瞥了他一眼，拿出英語書，等候老師到來。

眉頭稍稍皺了皺，臉色冰冷。

“以後這個位置就是我的，誰也不能換。”

少年昂着頭，并不看她，像是一種若無其事的威脅，又是在宣示主權。

她終于忍不了，将書給合上：“行，你既然這麽獨斷專行，那我自己換走。”

他轉頭睨她，眼神鋒利：“行啊，你換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周致洋，你就是個瘋子，不可理喻……”

他唇角一挑，靠在後面桌子上，擺爛了般：“你說是就是咯。”

徐紫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