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12月11日。

清榆傳媒老總的案子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一個星期前我接手了這個案子。

清瑜傳媒老總,周榆文,一個星期前視圖潛規則旗下當紅小花陳方不成老羞成怒将其殺,害,很簡單的案件但因為牽扯公衆人物,引起了陳方粉絲們的憤怒,官方的壓力很大。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我站在辦公司的窗邊看着外面的天出了很久的神,直到紀行舟開門進來。

之所以确定是他,是因為除他以外沒有人敢不敲門進我辦公室。

我……其實也不是很兇,但不知道為什麽早已兇名在外,不過我倒也落得個清淨。

紀行舟不知道把什麽東西丢到了辦公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我沒回頭,他便自顧自又開始說些我不愛聽的話。

他說:“明天就結案了,你答應過的此案結束過往不究。”

我沒說話,他便又道:“九年,何盛,夠了。”

這次我回頭了,他眼下是大片大片的烏黑,這是他長年做噩夢熬出來的。

我說:“我知道。”

他定定的看着我好像在分辨我話裏的真假一般,可最後他嘆了口氣大概是沒看出什麽,他用手指指桌上的文件:“你要的東西。”

那是本案的關鍵證據是垂死周榆文的王牌。

紀行舟轉身欲走我卻沒忍住開了口,只是開口的瞬間便哽咽了:“行舟,時間沒有放過我們的。”

紀行舟腳步一頓,逃也似的離開了。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淚水蓄滿眼眶,恍惚間我仿佛又回到了一切開始的那一天。

豔陽高照我卻如同身在地獄的那個夏日。

*

一切結束後我坐在堂下,看着空蕩蕩的一個個座位,心裏泛上密密麻麻的痛。

不知道從哪裏照進來的一束陽光在昏暗的環境下是那樣的突兀,我走過去将手身進陽光裏。

手掌被陽光包裹的瞬間暖意襲便全身,讓我不禁想起那個人——薄望,我的……愛人。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輪子滾動的聲音,我回頭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西服的短發女人。我知道那個人她叫白楠珠,被告人的未婚妻。

狗血的是她也是死者陳方的愛人,她們原本是打算私奔的。

我又等了很久估摸着門外的動靜差不多都消停下來了才出去。

開車來接我的是一個叫謝永年的年輕人,他是一個很開朗的男生在律所很受歡迎,但也有點怕我。

見我上車他問:“何律,我們是回律所見老大還是我送您回公寓?”

他口中的老大是紀行舟,和我不一樣的,紀行舟很“親民”。

我說:“回律所吧。”

謝永年開車的時候喜歡聽廣播,剛打開沒多久廣播裏便開始播放關于清榆傳媒案件的相關報道。

[清榆傳媒案就此落下帷幕,……同時也提醒廣大市民……]

謝永年剛在轉彎,現下一聽趕緊換了臺。

我沒太在意,只是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想着一會怎麽說服紀行舟讓我辭職。

果然當我把辭職申請放到紀行舟桌上時他先是震驚然後憤怒的痛罵我,我沒說話,他又洩了氣:“你以後總還是要生活的,不能靠着存款過日子的,我給你放個長假好了。”

我點頭同意,一樣的。

走之前他又突然叫住我:“你要回來的啊。”

我沒回話。

推開寫字樓大門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街道我茫然了一瞬,然後擡腳邁出了第一步。

我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大街上漫無目地的當游魂,總之我不想回公寓,也不想回郊區。

也不知道我在外面晃了多久,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我依然站在街道上。

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轉到了郊區附近。

前面有一個十字路口我打算從那邊回去郊區的公寓休息。可對面站着的那個人卻讓我腳步一頓……那是一張九年我不曾見過卻清晰刻骨的臉。

我眼看着對面的紅燈亮起他向我走來,卻在下一瞬間右手邊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來不及思考,本能的我已經跑過去猛的推了那人一把,自己也因為慣性朝前踉跄幾步摔了出去。

伴随着一陣強到讓人難以忽略的疼痛,我摔倒在地滾了好幾圈然後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看着近處的那張臉……我很安心。

過去九年,我一直以為你病死了,我一直愛你。

我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裏我的周圍被漫無邊際的黑籠罩着,沒邁出一步腳下便呈現出一個畫面,畫面沒有聲音也沒有色彩像是默劇。

我走了兩步看着腳下的畫面,通過畫面我分辨不了什麽,這大概是一個人的第一視角,只有固定的幾個人,可有個人卻是另外,他沒有臉。

我又走了兩步然後在裏面看見了紀行舟,我猜這可能是我的視角,但很模糊。

我突然看見很遠的地方有一扇開着的門,門後面一片亮光看不清裏面有什麽,我卻着了魔一樣跑了過去。

可是我跑了好久,好久那道門還是離我好遠好遠。

在我精疲力盡即将倒下時那道門又出現在了我眼前,我順勢輕跨了一步走進了那道門。

然後……然後我就醒了。

入目醫院潔淨的天花,我是誰?我在那?

我動了動腦袋看了看周圍,一個人迎面撲上來語氣裏滿是驚喜:“你醒了!”

我在醫院,我為什麽在醫院?這個人又是誰?好煩,不如死了輕松。

……

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這一會的功夫醫生便趕了過來,看過我的各項指标後他說我失憶了。

失憶嗎?難怪連自己叫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個人給我喂了水,我開口說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我問我是誰他又是誰。

他說:“你叫何盛,奈何的何,盛世的盛,我叫薄望,微薄的薄……希望的望。”

我又問:“那我們是什麽關系?”

他說:“我是你愛人。”

他長了張很幼态的臉,說他是二十五肯定沒人信,他長得更像十七八歲的少年。

所以我對此說法是抱有懷疑,但他眼底的溫柔讓我幾乎是強行忽略了這一點,于是我轉移了話題:“那……我為什麽會在醫院?”

他在我床邊坐下然後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因為車禍。”

我:“為什麽會出車禍。”

他的解釋是:“富二代飙車,然後你是……為了救我。”

他說他也在醫院裏躺了兩天,而我已經睡了快一個星期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說過這話以後我便什麽都不想問了,內心深處仿佛有人在告訴我——相信他,無條件相信他。

我相信了他。

他的刀工很好,蘋果皮削完還很順暢的給切成了塊。

我愣愣的看了會,那盤蘋果就遞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識的要雙手去接卻牽動了右手上的傷口,“謝謝”兩個字楞是被我說成了“謝嘶。”

他連忙放下碗和刀來扶我:“你怎麽樣?”

我不太好意思的擺擺手:“沒事。”

他再三确認我沒什麽事後才又繼續開始切水果。

就像我之前說的,他的刀工很好,切的水果擺起盤來也很是好看。

晚上的時候進來了一個拿着飯盒紮丸子頭的女生,她顯然沒有想到我醒了詫異的張口好像是想說點什麽。

薄望卻搶先開了口:“啊,姐,你來了,那個你要不要吃點水果?”

那個女生是薄望的姐姐?

女生楞了一下好像是要辯白最後卻不知道看見了什麽改了口:“不了,我來送飯,既然……何先生醒了,那我放下東西……先走了?”

薄望站起來接過飯盒放到桌上,然後轉頭對着我笑了一下:“那個,我出去送送她。”

我點點頭。

薄望再回來時是小二十分鐘後,這二十分鐘裏我認真思考了一下今天經歷的和能想到的。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處處透露着詭異……但我又能清楚的感覺得到,我并不抗拒。

也……并不想逃。

薄望回來時也主動解釋:“哪位是我工作上的前輩,對我很好,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她一開始并不知道我們的關系。”

我嘴角挂着微笑寬慰:“沒事,這樣的話,我們父母知道嗎?”

他的表情頓了一下,好半天才開口:“我們……都無父無母。”

我盡然不是很難過,我只是又一次提出了新的問題:“我們都是孤兒?”

他搖頭:“都是後來去世的。”

我:“你真的知道得很多……”

他:“我們是戀人嘛。”

我先是問了我們現在的關系是到了什麽地步,最後才提出了想聽聽我們的故事。

他說我們已經同居一年了。

至于故事他說我們的故事很簡單。

從小一起長大,日久生情在一起,生活是一直幸福平淡的。這次車禍是我們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我還是信了。

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好騙。

*

接下裏留院觀察的這幾天裏薄望對我一直很好。

出院後理所當然的我跟着他回到了那個他口中我們同居的房子。

房子裏随處可見情侶生活的痕跡,通過各式各樣的擺件也不難看出他們……不對,是我們感情很好。

但無論之前我們感情有多好現在……我失憶了,就相當于一種單方面的感情清零。

所以如果現在要我和他像以前一樣生活我可能做不到,而薄望就好像能聽見我的心聲一樣貼心的開口:“嗯……因為你失憶了嘛……所以我們先暫時分開睡吧,好嗎?”

我當然沒有意見。

他抿抿唇:“那……主卧和次卧你選那個?”

本來因為我的失憶他就處處謙讓我了,我怎麽能再在選房間的事上委屈他?當然選次卧。

次卧被打點得很好,很幹淨。

在這個房間裏住的第一晚,我睡得很安心。

而第二天,薄望往我面前送了一本相冊,相冊的第1頁寫着《情侶一定要一起做的100件事》。

他說希望我可以陪他做完這一百件事。

然後他會拍照打卡,并裝進相冊,他說他還會給每張照片取一個名字。

我有些詫異的拿起來翻了幾頁:“你真的寫了一百件事?”

他笑笑:“網上看到的,最後一件想改但還沒想好。”

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

第1件事:一起坐摩天輪

站在摩天輪前時我有點猶豫:“那個……”

薄望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往摩天輪上推:“我知道,你恐高,但是你都答應了要陪我的,就一次。”

于是我就被推上了摩天輪。

以及,我發現薄望的體溫有點低。

我根本不敢坐,我就蹲在那抓住薄望的手閉着眼睛。我能感受到,我的腿在瘋狂地抖動。

薄望拍着我的背安慰:“沒事的,你擡眼看看,外面的風景很好看的。”

我閉着眼瘋狂搖頭。

薄望便開始了威逼利誘,最後我承認我真的很沒底線,我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睜開了一條縫一秒然後又閉上了。

薄望眼尖發現了,他激動的拍着我的背:“怎麽樣?怎麽樣?好看嗎?好看嗎?”

我哪敢說不好看,只瘋狂點頭。

随即我聽見了“咔嚓”一聲和薄望愉悅的聲音:“第一站,我那恐高的男朋友。”

下摩天輪的時候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2件事情:一起吃冰激淩

薄望:“這個很簡單的,你吃什麽口味?”

我:“都行。”

本來很簡單一件事,我們楞是跑了好幾家店。

我看着手裏的老冰棍陷入了沉默:“它已經是要絕版了嗎?”

薄望無所謂的看着手裏的老冰棍:“快快快,拆開。”

我有些懵的照做。

薄望将他的老冰棍和我的碰在一起,又是一聲“咔嚓”。

薄望:“‘絕版’冰棍!”

第3件事:一起看電影

面面相觑。

我:“看什麽?”

薄望猶豫一秒随即果斷道:“回去看!看電影又沒說在電影院看!”

最後薄望選擇的是一部中式風格的恐怖片,為了營造氛圍,薄望還特意把窗簾拉上了。

電影放了一會我突然意識到,薄望有點人菜瘾大的意思。

第一次鬼出現的時候他直接被吓得跳了起來,我沒被鬼吓到卻是實實在在的被他吓了一跳。

他懷裏抱着的爆米花一下就“炸”開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到我懷裏來了,我生疏的拍着他的背就像在摩天輪上時他拍我一樣:“沒事沒事,都是假的。”

我能感受到他在盡力将自己縮成一團:“好了嗎?”

我看了眼屏幕:“還沒有。”

過了一會他又問我:“好了嗎?”

我應了一聲。

他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

“你先下來,我去撿一下爆米花。”

他摟着我的脖子并不放手:“不要。”

我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也真的笑了一下:“那你怎麽看電影?”

他沉默了一下轉過頭默默的去看電影了,手依舊挂在我脖子上。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了電影結束。

中途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相機塞到我手裏:“拍照。”

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也學着他的語氣道:“我那怕鬼但愛看鬼片的男朋友。”

話落他用手掐了我一下,我笑着輕拍了他一下:“怎麽還帶老羞成怒的?”

晚上的時候由于電影的威懾力過大,無奈之下我和薄望躺在了一張床上。意外的是我發現我其實并不排斥。

第4件事:一起看煙花

不不不!緊急插隊第五件事:一起看日出和日落。

薄望拉開窗簾:“嗨嗨嗨!差不多剛剛好!何盛!快來。”

我撿完最後一顆爆米花走向了他。

他舉起相機對着我和他以及我們身後的日落拍了一張照:“和男朋友一起看的日落!”

好了,現在繼續第四件事:一起看煙花。

我看着面前的煙花多少有些猶豫:“我們這要是放了的話,是不是要罰款什麽的?”

話落了,薄望的煙花也點燃了。

他拉着我:“快!拍照,不然等下警察叔叔聞着味就來了!”

“咔嚓”

“和男朋友一起放的煙花!”這次是我和薄望一起說的。

莫名的很默契。

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就來了。不對,是警察來了。

我都準備好掏錢了結果薄望抓着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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