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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樓下，應沉推門上車，顧楠遞給他一瓶水，應沉接過擰開喝了一口。

一路上，他眉頭緊皺。顧楠看他一眼，也沒說話。她隐約覺得老板今天有些反常。但又不知道什麽原因，也沒敢問。

車停在工作室前，應沉讓她把車開回去，自己在公司住一晚。

顧楠點點頭，而後把車開走了。

工作室燈還亮着，還有幾個人在工作。應沉從後門抽了根煙才進去。這麽多年，他還是不喜歡穿西服，索性脫下來拎在手裏。

工位上幾個人擡頭見怪不怪，喊了聲老板又重新低頭工作。

應沉走到辦公室，把衣服丢進沙發裏，然後拉過一條薄毯，打開空調，把溫度調到最低，然後躺在沙發上沉沉睡過去。

不知什麽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他還在上高中，高翔拉着隔壁幾個班的男生和他逃課去校外打球，應沉痛快地和他們從學校後門溜出去。他沒穿校服，頭發烏黑，蹲在角落裏給他們放風，等他們都翻過去，他和往常一樣攀上牆頭準備一躍而下。而後，鬼使神差地轉頭，對上牆角一雙漆黑幹淨的眼。

那人穿着他們同年級的校服，手裏拿着一沓厚厚的紙，應沉眼神好，一眼就望見幹淨的紙面上寫着幾個人名，包括他。

應沉扯了扯嘴角，低聲說：“學委，行行好吧。我就出去半個小時，很快就回來…”

闵景面無表情看着他，嗓音平靜，顯得格外不近人情：“自習逃課，每人扣二十分。”

“唉？闵景你…”

應沉猛地睜開眼，急促喘了幾口氣。他坐起來，襯衫被汗水浸透。屋內涼氣十足，窗外雨聲淅淅瀝瀝，砸在玻璃窗細微響動。

他抽出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然後走到窗前，從兜裏抽出煙盒和打火機。他磕出一支煙，點燃，徐徐煙霧繞着他指尖散在空中，應沉打開窗戶，雨絲斜斜滲進來，打濕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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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總，什麽時候回去？沈老爺子打電話來了。”薛助理說。

闵景看了眼亮着屏幕地手記，屏幕顯示一個未接電話。他拔過去，薛助理很有眼力見地出去了，順便把門關上。

電話響了十幾秒接起。沈雍之渾厚的嗓音傳過來：“什麽時候回來一趟？你媽說想你了。”

闵景目光停留在紙面右下角某處，說：“不回去了。”

“我聽說最近公司在打官司。”

“嗯。”

沈雍之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你不小了，剛從國外回來，還是要穩重些。”

聞言，闵景平靜的嗓音沾着點兒笑：“這件事不行。”

那邊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沈雍之說：“行，你長大了，管不住你了。本來沒事，挂了。”

說完，電話嘟一聲挂掉。

闵景放下手機，指尖在黑色筆記處摩擦了一下，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

-

趁着周末，應沉回了趟郊外別墅。這些年，闵瀾和應天時一直住在郊外，市中心的房子空着，應沉工作後不常回去，有時在那裏住着。

應天時身體出了些問題，年輕的時候拼命工作，把身體累垮，老了留下病根，公司的事他管不了，整天在家養病消遣。

闵瀾做了一桌子菜，應沉坐在地面夾了菜放在她碗裏。

應天時摘下眼鏡，看着他說：“工作沒出什麽問題？”

應沉看了他一眼，低聲說：“能有什麽事。”

“聽說你接了M公司的案子，要謹慎點。”

應沉還沒說話，闵瀾沒好氣地撇了應天時一眼，“行了，難得回來一趟還聊工作。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應天時沒說話。

吃完飯，應沉把碗洗了。然後開車回了工作室，這次的經濟案涉及不少東西，以防萬無一失，應沉得好好準備。現在外面風評不好，他不希望因為這些傳言影響工作室和底下的員工。

今天周末，工作室沒人。應沉把以往是資料翻出來。之前接受M公司查資料的文件還在辦公室堆着，自從和湯郢鬧掰後，他沒動過那些東西。

應沉找出一些資料，翻開兩頁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點開。

媽：這幾天不忙的話，我之前和你提過林阿姨家的女兒，人家等着跟你見面呢。

應沉皺了皺眉，才想起來有這回事。上個月闵瀾擅自做主給他約了以前李太太家的女兒，海歸博士，學醫的。應沉沒見過，也沒興趣，敷衍幾句就過去了。

沒想到過了這麽長時間，又給提起來了。應沉本想拒絕，闵瀾又發過來一條：我跟人家說好了。你不氣算怎麽回事？你今年都二十八，也不小了。見一面也沒壞處。

應沉看了半天，才回去一個嗯。

他接着看文件，傍晚，應沉正準備出去吃飯，手機又震動起來。他打開，微信界面多了個紅點，應沉點開，是一條好友申請。

久違的黑色頭像，朋友圈什麽都沒有。應沉心裏咯噔一下，穿外套的手頓在原地。他低頭看了眼，本來想拉黑。

沒準兒事因為工作，畢竟他們現在是合作關系。應沉按了同意，那邊立馬發過一條：什麽時候有時間？

應沉皺眉，打字：幹什麽。

那邊秒回，只有簡短的兩個字：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