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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四下寂然,諸位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千萬道探究的目光,流連在少年少女身上。
似乎從薛忱出現的剎那,那位新入門的藥修小師妹就沉了臉。
她性子本就高冷,方才沒說幾個字,現下姣好的面容如覆寒霜,露出分外明顯的不待見神情。
過于熾熱的目光差點将昭瓷捅個對穿。
她沉默剎那,于衆目睽睽之下,面無表情解釋:“我欠他錢。”
飛速将關系撇得一幹二淨,連投向薛忱的目光都過分淡然,還不如看路邊的花草。
她的內心也像灘死水一般平靜。
【我沒有生氣,我也沒有崩潰,我只是想要這個世界平等地毀滅。】
【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讨厭什麽嗎?人類。】
【最讨厭什麽樣的人類?大反派那樣的。】
薛忱垂了眼睫,唇角不易察覺地下沉。
聲音漸漸歸于平靜,不遠處的少女在人群包圍下神情冷淡,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抿抿唇,分外勉強地發了個“嗯”的音節。
“過來嗎?”薛忱擡眸,隔着段距離平靜道,“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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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個字他咬得格外重。
衆人恍然大悟,想起昭瓷家境确實不好,薛家又出了名的闊綽。都是同門,借個錢也沒什麽。
只是……
他們看眼臉色都不好看的雙方,猜測這兩人莫不是因借錢之事結了仇?
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昭瓷不情不願走過去。
好在平日裏,薛忱也不是個對同門多熱絡的人。
即使心下好奇,那群修士最多偶爾投來好奇的目光,全然不敢明目張膽打量或是上前探聽。
樹蔭底,連石罂花都不敢說話。
“請問你有什麽事嗎?”昭瓷與薛忱保持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禮貌發問。
她的面色相當不善,就差把“快走”二字寫在腦門上了。
但念及自己确實欠人家錢,昭瓷又不好太橫,剛要再開口,腰間冷不丁地挂上個沉甸甸的東西,似乎比之前還要沉不少。
“來還你錢。”不遠處的少年笑吟吟道,“你把它落下啦。”
來帶走你。
他原先是這麽想的。
薛忱笑意加深幾分。
“啊?”昭瓷垂眸,盯着那熟悉的芥子囊,愣了一下,掰着手指頭數道,“上次在定山居,你說我欠你三萬,這是其中的五千。我還欠你兩萬五呢。”
薛忱:“……”
沉默剎那,少年的神情罕見有些複雜:“我當時在開玩笑。”
“诶,是嗎?”昭瓷明顯也一愣。
她還以為自己從定山居出來後,真的就負債累累了。
默然半晌,薛忱先開了口。
他漆黑深邃的雙眸一眨不眨盯着她,似是藏着無聲的控訴,又陡然垂睫,輕聲道:“你不辭而別。”
那是因為誰呢?
瞧大反派這面色,應當是解毒了。
昭瓷更加理直氣壯,愧疚無存。
“那我現在辭了,可以別嗎?”她誠懇道,往旁邊溜達幾步,擺手試探道,“再見?”
薛忱笑而不語。
在她邁出第一步時,閃着銀光的劍影攪碎滿地樹影,淩厲落在了她面前。
“薛師弟!”剛好有修士看見這一幕,驚慌出聲。
那人扯着同伴,慌慌張張沖過來。
薛忱沒理他們。
“再見。”他沖昭瓷笑了笑,态度分外溫和友好,甚至還學她那樣揮手作別。
昭瓷:“……”
再見你個棒槌子。
“你是真不讓我走?”昭瓷努力心平氣和出聲。
“你覺得呢?”他笑着反問。
昭瓷真是給氣得沒脾氣了,怒目圓睜,氣惱地瞪着他,面頰在夕陽餘晖下泛着淺紅。
草木沙沙作響,四下迷霧漸起。
“救命啊啊啊。”
倏忽間,石罂花被股不知名的力量往外扯,撲騰着葉片,向昭瓷發出求救信號。
醜醜的花驟縮在一處,像被揉團的面紙,被缭繞的雲霧惡狠狠往後扯去。
昭瓷趕忙一把拽住石罂花,想将它收回識海,卻毫無緣由地失敗。
她立時将石罂花抱入懷中,自己也因原先的那股力量,被扯着往迷霧深處去。
眼前一片霧蒙蒙,樹木、人影、禽鳥,統統渺茫不可見。
她最後瞧清了的,是高樹上那只通體漆黑、雙瞳赤紅的飛鳥。
/
宗門大殿頂層,賀川的咆哮回蕩上空久久不散。
“周馳,你傻了嗎?”賀川指着水月鏡無語道,“單獨考察,單獨考察!你把這兩人又放在一起,考察什麽東西?”
“不關我事啊,我當時是想将他兩分開的。”周馳也很冤枉。
賀川沒信,周馳不是第一次搞砸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秘境開啓後,能做的幹預本就有限。如今預設的關卡全部開啓,你說怎麽辦?”賀川想想就頭大,痛心疾首道,“旁的都是小事,但花的這些冤枉錢約莫得你我合出。”
只有在窮這方面,藥修和劍修是同等出名的。
周馳也沉默了,半晌後,靈光一閃:
“不要緊,我有個好點子。”
/
霧氣消散,青樹如舊,昭瓷望着空蕩蕩的四周,難以置信地眨眼。
方才還有好多修士在的,轉瞬間全沒了。
秘境內處處有玄機,不是有事發生,就是要有事發生。
腕上冰冷的觸感将将退去。
略一猶豫,昭瓷擡了眼,望向面前的少年,小聲道:“謝謝。”
“不客氣。”薛忱笑了一下。
懷裏石罂花逮着機會,立時竄入她識海裏,癱成一攤,又好奇地透過識海往外看。
周遭歸于長久的寂靜。
不知為何,看見薛忱那雲淡風輕的模樣,昭瓷就來氣,很想沖上去給他一拳。
思及兩人實力差距,她只得按捺住,不滿譴責:“你為什麽不讓我走?”
她說話是江南兒女特有的軟糯,即使像現在這樣,有些惱火生氣,聽起來卻不像在斥罵責備。
微愣剎那,薛忱很快彎了眉眼,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他喜歡你!”石罂花搶先道,尖叫震耳欲聾。
識海裏一朵醜醜的花四處打滾,葉片嬌羞捂着花瓣:“他對別人好,卻只對她壞;她逃他追,他們插翅難飛。嘿嘿,好嗑好嗑。”
石罂花全然忘了自己不久前,才叫她遠離一切薛家人。
無語良久,昭瓷在識海中平靜回應:“什麽都嗑只會害了你。”
“不,什麽都嗑會讓我營養均衡。”石罂花傻樂。
昭瓷:“……”
她捏住石罂花的葉片,威脅性地扯了扯,石罂花立時閉嘴。
它講的話但凡有一點道理,就不是沒道理的了。
不知為何,薛忱望望她,神情隐隐有幾分古怪。
昭瓷沒在意。
長久沒有回應,她也不急,雙手托腮,盯着角落裏徐緩爬過的螞蟻發呆。
仔細想想,大反派要殺她,要抓她,要下咒下毒,她都完全沒辦法诶……
一來打不過,二來有點懶,三來腦子不好使。
那她還陷入無意義的糾結和回避,究其本源,是擺爛不夠徹底。
為什麽要擔心沒發生的事?何況在秘境裏都不會死。
昭瓷的鬥志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她放棄從薛忱那聽見答案時,寂寥間,少年驀地開口,遲疑道:“你比較特別?”
尾音有點兒拖長,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昭瓷陷入長久的沉默。
小說裏獲得薛忱這句評價的,全死了,屍骨無存的那種,大半還都是死于他手。♀
改變不了了,無所謂。
“你是非得讓我和你待一起嗎?”昭瓷試圖掙紮最後一次。
“應該吧。”薛忱挑眉。
意料之中,昭瓷也沒指望聽見點別的答案。
她點點頭,分外勉強:“行吧。”
【但是你真的很危險啊。】
【身處險境時茍命還不夠,還得提防你背刺。】
【關鍵你到底為什麽總做些我不能理解的事啊?】
“那你下次要幹什麽,能不能提前和我說一聲?”默然片刻,昭瓷到底沒忍住開口,嘟嘟囔囔,“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叭。”
不要總搞一些,她才覺得大反派人不錯,轉頭發現人想殺她、還給她下了咒的神奇操作。
姑娘家面上的不滿異常明顯。
薛忱定定看她好一會兒,錯開視線,平靜應道:“嗯。”
一旁的黑鳥原先将枝桠當秋千,玩得不亦樂乎,聞言鳥眼劇縮,差點沒從樹上跌下去。
“他為你有了改變!”識海裏石罂花發出陣陣尖叫,倏忽間,又冷靜下來,對着自己清澈而愚蠢的主人苦口婆心道,“其實吧,我就瞎嗑,你還是遠離他比較好——但他肯定是喜……”
“你再發出一點聲音,我真會把你揪禿的。”昭瓷無情打斷,很認真地警告。
恰這時,遠遠走來幾位婀娜多姿的布衣女子,顧盼生姿。
美是美,如果她們不是往昭瓷這個方向走,昭瓷會很願意欣賞的。
這個秘境對社恐人實在過于不友好。
她在心裏算了算,快數不清經歷過幾次偶遇,頻繁得不像個巧合。
思索一秒鐘,昭瓷想都不想就要往另側跑去。
她才不要再認識堆新的陌生人呢。
剛要轉身,卻冷不丁給扣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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