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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你又想亂跑。”
少年靜無波瀾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輕飄飄的。
腕上冰冷的觸感過于熟悉。
昭瓷習以為常,不用試就能猜到抽不出手。
遠處聘婷袅娜的身影愈發近,耳畔隐隐能聽見三兩絮語。
“我沒有。你先松手。”昭瓷試圖講道理。
等會兒那些人來,她是跑還是不跑?
跑的話多不禮貌啊,不跑的話還得繼續客套。
薛忱盯着她若有所思,大致能猜着她在想什麽,依言松手,垂了睫,一眼瞧去難得的乖巧。
“那你打算去哪?”他溫聲詢問。
【不曉得。】
昭瓷沒說話,一副“相信我就對了”的架勢,反手揪着他,就要往一旁扯。
薛忱望向手腕如蔥根般的手指,不自覺輕笑。
突然間,識海內傳出陣急促的叫喚:
“主人,等等!別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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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石罂花。
昭瓷沒搭理,扯着薛忱往一旁走,從旁的小道與那堆人錯開。
離得稍近,她才瞧清那化濃妝、着布衣的美人,全是男子,做了女子裝扮的男子。
她不懂,但大為震撼——不過說實話,他們确實長得一
等一好看诶。
倏忽間,身側的少年轉過臉,心情頗好地沖她笑了一下。
“好看嗎?需要幫你上去打個招呼嗎?”薛忱笑吟吟問,眉宇間閃過若有若無的戾氣。
昭瓷頭搖得同撥浪鼓似的,飛速拒絕道:“不用,謝謝。”
薛忱笑意加深。
恰在這時,石罂花哭哭啼啼道:“真別走啊,我丢失的植核好像在那個方向。”
昭瓷默然半晌,難以置信道:“你為什麽會把自己的植核搞丢?”
植核是靈植的命根,猶若妖獸的妖丹。植核碎了,靈植不丢命也得修為大退。
“因為我的植核很漂亮啊,每天睡前我都會掏出來欣賞。”石罂花越說越小聲,“然後有天忘記收起來,睜眼它就不見了。”
昭瓷瞳孔地震:“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去把它找回來嗎?”
“忘了。”石罂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花蕊。
昭瓷:“……”
她拔腿就走,卻不是往石罂花希望她去的那個方向。
“求你了嘛,世界上最好的主人。看在我給你提供那麽多花粉的份上。”石罂花葉片抱緊自己瘦弱的莖稈,在識海裏不停打滾,撒嬌道,“我和植核有感應的,我們就去找一找,很快的。”
“有植核後我會變強,對主人你也是有好處的哇。”石罂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在識海裏說話的速度比之前快上數十倍。
結契後的靈植離主人太遠會虛脫,嚴重者致死,所以石罂花才非得她也跟着去。
想了想自己生機盎然的标本冊,昭瓷勉強答應:“行吧,在哪?”
“我帶你去。”石罂花從識海蹦出來,坐在她肩上,胸有成竹道,“很快的,那裏人跡罕至,植核應當好找的很。”
/
“這就是你說的,很快、人跡罕至、好找?”
仰望着面前錯落有致、炊煙袅袅的村莊,昭瓷在識海裏拽着石罂花的葉片怒道。
石罂花也很懵:“一百年前,這就是人跡罕至的小片地方啊。”
昭瓷:“……”
等她和石罂花聊得差不多,薛忱才開口,食指左右晃了下,漫不經心問:“你是打算進去呢,還是回去呢?”
頓了頓,像是猜到昭瓷接着想說什麽,他又笑道:“我随便。”
石罂花在識海裏咬着葉片啜泣。
昭瓷糾結良久,才小聲道:“進去。”
她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還能怎麽辦呢?這是她的契約靈植。
村莊大門沒落鎖,人來人往,一派安寧。
只是路上勞作的、抱孩子的,也是先前那樣做女子裝扮的男子。
見了外來客,他們蜂擁着上前,笑容淳樸:“二位是外來人吧?可是迷了路?”
“天色不早,不若在這稍作歇息吧?”無消他們接話,開口的人自會往下圓,熱絡喚來同伴,“你去清間西郊的屋子出來。”
薛忱冷眼瞧着他們自說自話,半晌後,将身後裝作不存在的姑娘家揪出來,挑眉道:“問你呢。”
“嗯。”昭瓷平靜應道,內心又是很令人熟悉的土撥鼠式尖叫。
薛忱沒忍住,笑了一下。
村民帶着他們往西邊走,指着間寬敞的院落,笑道:"你們住這兒。"
他望的是薛忱,昭瓷自然不會接話,安靜當個隐形人。
薛忱睨她眼,颔首道謝。
這村莊的名字是叫社牛村嗎?
人群團團将他們包圍,說個不停,從風俗講到八卦,像是太久沒見到外來客而分外驚喜。
若非結契不當,誰會受這種苦啊?
任憑村民如何熱絡開口,昭瓷都木着臉,打死不接話。
/
秘境外。
賀川滿意地摸着胡子:“沒想到這小姑娘修為不高,眼光卻銳利,竟然瞧出這地方的詭異之處。”
“确實。”周馳點頭附和,“這姑娘是真不錯,警惕性很高,進去後就再沒和人說話,想必也是感覺到什麽。”
他拿着張表,飛速做了登記,神情相當滿意。
賀川撥了撥水月鏡,瞧眼其他弟子的狀況,半晌後,猶豫着開口:“你那點子真的行嗎?聽起來很不靠譜。”
“當然,你信我。”周馳放下筆,拍着胸脯保證,“我還不了解我那弟子嗎?他獨來獨往慣了,從不和旁人組隊出任務。”
/
石罂花口中可能有植核的地方,昭瓷都去了個遍,卻一無所獲。
路上遇着人,還總被扣下聊天,憑她使渾身解數都無法止住他們的熱情,回房都難以躲避。
痛不欲生。
昭瓷趴在桌上,沉重嘆氣。
“昭瓷。”半敞的窗被人拉大了些,熟悉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她擡起頭,果然看見薛忱那張昳麗的面容,困惑道:“怎麽?”
“來和你彙報下我的行蹤。”薛忱打着哈欠,神情有些恹恹的。
“我要離開五日。”他也不過多解釋,漫不經心道,“你不要亂跑。”
“尤其是不要跟亂七八糟的人跑。”話語微頓,薛忱笑容愈發溫和,輕聲道,“不然下回,我可就得把你關這了。”
反正跑哪都跑不掉,還得給石罂花找植核,她本來就沒想跑。
但……
“哦。”昭瓷欲言又止,沉默地點頭。
半晌後,她終于沒忍住開口,吞吞吐吐道:“不如這樣,你先落個陣法,別讓村民進來,也別讓我出去。”
薛忱:“?”
半晌沒回應,昭瓷嘆氣,頗為大度地揮手:“算了,你走吧。”
【哎,要不是我不會陣法,自己都想設一個了。】
【這些村民是怎麽做到一抵十的熱情啊。路上遇見要寒暄,路上不遇見要上門唠嗑,從早到晚,防都防不住。】
【你不中用啊,大反派。】
薛忱:“……”
她這顆腦袋的構造,可能和別人都不大一樣。
薛忱走沒多久,半敞的窗戶突然進了只羽翎光亮的黑鳥。
身形同吞天鷹有幾分相似,它立在窗沿邊,鳥瞳倔傲盯着她。
昭瓷也那樣盯着它,一人一鳥一花寂靜無聲。
很快,黑鳥撲棱羽翼飛走,又叼了枝花插在桌前瓷瓶內,再離開
連着幾日都是這樣,它總帶點東西來,然後再旁盯着她一整天。
有時是枝花,有時是叢草,有時又是奇怪的種子。
就連昭瓷去找植核時,它都跟着。
直到第五日,薛忱該回來的日子。不單薛忱沒見着人,鳥也沒了蹤影。
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石罂花困惑:“我明明就感覺到植核在這啊。”
昭瓷嘆氣,埋怨都懶得埋怨了。
接連數日奔波,她實在過于疲憊,好在總算沒人扯着她聊天了,決定早早洗漱入睡。
剛過子時,夜風呼嘯入內,寒意徹骨。
她不是關了窗嗎?
昭瓷想着,不情不願地睜眼,望窗子望去。
皎月清輝下,玄衣少年坐在窗沿邊,修長的雙腿順勢下垂,靴邊繡紋泛着金光。
“我回來啦。”他沖她彎眼,笑了笑,好像有哪裏變得不大一樣。
許是她還沒睡醒,昭瓷眯起眼,打量他肩部的饕餮紋,總覺得位置和樣式都有所變化。
但她實在困極,收回目光,打着哈欠道:“哦,歡迎你。”
昭瓷倒回床上,迷迷糊糊道:“出去時把窗關緊,不然半夜好冷的——在裏面坐着也把窗關上。”
她翻了個身,很快又入夢鄉。
恍惚間,面頰似乎被個冰冷的物什戳了戳。
昭瓷不耐煩,一把打開。
那東西卻跟夜半時分的蚊子般,惱人又趕不走。
昭瓷猛然睜眼,坐直身,怒氣沖沖地望向床邊坐着的少年。
“幹什麽?”她話語裏還帶點剛睡醒的鼻音。
薛忱才把手收回來,聞言,吞吞吐吐道:“看看你睡着沒。”
因着薛家術法帶來的詭異氣息,大多數時候,他身邊總留不住任何活物——更遑論有人在他身邊睡得安詳。
還有之前也是,昭瓷總是能毫無阻礙地穿過他設的陣法。
他實在好奇得很。
“那你看見了,睡了。”昭瓷面無表情道。
【我真是謝謝你的坦誠啊。】
她重新躺回床上,轉身背對着他。
然而,于事無濟,昭瓷又被弄醒了。
“怎麽了?”她勉強按捺起床氣。
薛忱盯着自己的指尖瞧了瞧,笑着搖頭:“沒事,睡吧。”
可沒過多久,昭瓷又被弄醒了。
重複以上過程。
一整晚。
她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次日,昭瓷面無表情坐在鏡前,眼下圈濃厚的烏青,重重将手裏的筆拍在桌上
石罂花見了她這般不悅神情,大氣不敢出,在旁瑟瑟發抖。
咚咚咚。
響起有節律的叩門聲。
昭瓷打了個哈欠,慢吞吞挪過去,拉開門。
外邊站着不久前才剛見過的少年,換了身霧藍色衣裳,眉目溫和,對視時沖她友好一笑,眼底紅痣随之上浮。
大反派,神清氣爽版,看起來可比她有精神多了。
昭瓷面無表情盯着他良久,驀地擡手,用力将門甩上。
“咔嚓”一聲,房門落了鎖。
“沒空。”她平靜的聲音自內而外傳出,伴着綿長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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