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034章

窗外霎時沒了聲響。

昭瓷略一思索, 沒有任何動作。

一個男主就夠難搞了,再加一個反派。

……地獄,會是地獄的吧?

敲門聲愈發激烈, 少年的聲音又響起,催促道:“昭瓷,你在裏面嗎?”

宋鳴站在窗外,等過好一會兒,見昭瓷沒有任何開門的想法,便體貼開口:“昭師妹不若先去開門吧?許是薛師弟有什麽要緊事。”

不會。

如果有要緊事,他會自己進來。

昭瓷仍舊記得,前幾次他是直接出現在她房間的。

其實大反派敲門并乖巧等她開門這事, 才顯得很奇怪。

趁宋鳴還在較遠的地方,她趕忙“啪”地一下合了窗。

“天色已晚, 宋師兄請回吧。”姑娘家的聲音緩緩傳出。

似乎見不到人臉後, 她連底氣都變得足很多。

宋鳴站了良久, 感受空中隐隐的靈氣波動,目露忌憚。

半晌, 他只好憤憤然往回走, 一團血霧從另處飛速湧入靛青色的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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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般歸于寂然。

一路上, 宋鳴都挂着溫潤的笑容, 還順手幫了幾位村民。

直到臨近自己的住處, 跨過灌木叢掩映的黑線。

他面色霎時變得暗沉, “嗙”地砸開大門,一掃先前彬彬有禮的模樣。

裏屋一團血色霧氣盤繞在椅邊。

一見他,那團血霧“桀桀”笑着:“瞧你這樣, 是失敗了吧?我早說這法子行不通。你非想用植核去同人套近乎,哪想到人家估計很早就懷疑你了。”

“還有, ”它飄蕩着盤在宋鳴的脖頸處,察覺到殘存的靈氣後,又開口,話語裏隐隐不滿,“我不是說過,不要這麽早和這世界的反派對上嗎?”

有這團霧氣在,外邊也設了結界,倒是再不擔心被水月鏡外的長老看出異樣。

“我哪知道薛忱會在她屋子外設結界。”宋鳴滿面陰鸷,翹着腿坐下,沒好氣道,“硬闖十之八九得驚動他。昭瓷不出來,我又進不去,還能怎麽樣?”

在發現結界後,他很快讓血霧僞造薛忱的模樣,哪想昭瓷依舊油鹽不進。

“将她帶走的機會多得是。”宋鳴冷聲道。

“不過,昭瓷應當沒有懷疑我。”他一勾唇角,自信道,“這幾次她對我的态度都挺溫和,應當是對我有些許好感。”

“對你有好感?除了天道的眷顧,你有哪點拿的出手?而且,”血霧無情嘲笑,頓了頓,它才又道,“你都重生幾次了,還連現在的反派都打不過?”

它嗤笑一聲:“廢物。”

宋鳴目露憤懑,似想反駁,半晌後竟又笑着道:“那又如何?他的氣運最後也得歸我。天道偏向我,這局還沒開始我便贏了一半。”

“等着罷。”宋鳴輕笑,“我和他有好多筆賬得算。”

/

次日午時,陽光正好,昭瓷剛溜完石罂花,正準備帶它回去午睡會兒。

“……諸位莫要驚慌,區區魔物不足挂齒。我等定會竭盡全力護住碧霞村的。”

一番話說的正氣凜然,正是宋鳴。

聽腳步,似乎還在往這個方向走來。

而且聲音雜亂,估計人還不少。

宋鳴又說:“我有位同門師妹,就是那姓昭的姑娘,諸位應當記得的。她是很出色的藥修,植物種植的問題,我這便帶諸位去請教她。”

昭瓷心裏“咯噔”一下。

回房來不及,這條路又筆直筆直的,前進後退都有迎面相遇的風險。

擡眸,頭頂枝繁葉茂,綠色棚頂遮天蔽日。

她雙眸發亮,猛然做出決定。在袖側幾根藤蔓的幫助下,飛速爬上去,趴在樹幹,悄悄觀察着底下經過的一群人。

連呼吸音都輕得不像話。

藥修在草木間藏身,有天然的優勢,基本是很難被發現的。

烏泱泱的人群如潮水般湧來,青雲宗弟子和碧霞村村民。

她看着宋鳴帶他們敲響她的房門,沒得應答,又在四周繞着找她蹤跡。

這段時間,她還很認真地考慮神魂契的事。

饕餮肯定另有所圖,只是這圖謀她暫時不清楚。甚至神魂契到底能做什麽,有什麽壞處,她也一概不知。

昨日查了書,也沒找到信息。

恐怕得等回到青雲宗,她再去藏書閣找找,然後詢問姚渠長老,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解掉。

不然東窗事發的時候……

昭瓷沉重嘆氣,見宋鳴和那群人離開,便準備下樹。

突然間,她眼前又是一花。

像之前看見薛忱年少時那樣。

“瓷瓷。”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低沉。~

就在同樣濃郁的樹蔭底下,她眼睜睜地看着與自己擁有同樣一張臉的少女,被摁在深棕的樹幹上。

面龐、耳根、脖頸都是如出一轍的桃紅。

青綠與純白糾纏着,層層疊疊地壓在一起。

少女睫毛飛速顫唞着,很快,乖順地閉了眼。

昭瓷大受震撼,五指收緊,握拳用力給湊近的少年一拳。

畫面消散。

她卻因用力過大,徑直把自己甩了出去。

嗙!

昭瓷躺在地上,頭頂幾根草,仰着臉凝視晴朗碧空,無語凝噎。

她發誓,她對大反派絕對沒有任何歹念。

可能是她腦子出問題了,所以才會在發呆時幻視這種場景——也可能是昨天的話本子看多了。

戒掉戒掉,回去就統統戒掉。

嗚嗚,打死她拖出去丢掉算了,好丢人。

昭瓷懊惱捶地,沒有注意到眉心俶爾閃過一點六瓣蓮花紋。

/

“那是……鬼族的标志吧?”

水月鏡外賀川的神情陡然嚴肅起來。

周馳點頭,猶豫不決:“要告訴宗主嗎?”

“先不要。”賀川思索片刻,搖搖頭,壓低嗓音解釋,“宗主對待鬼族的方式,你我都曉得的,實在太過殘忍。沒必要讓人小姑娘白受苦頭。”

末了,他又補充:“若是鬼族,在入門時就會被查出來。這蓮花紋,應當是她曾有恩于某位鬼族。”

“我想也是。”周馳深以為然點頭。

沉默片刻,周馳環顧四周,确認周圍沒人,才稍稍感嘆:

“這些年,宗主倒是同變了個人似的。從前招新日有的心性、品性之類的考核,一個不留,似乎天賦才成真正上等。招進來不少亂七八糟的人,比如之前那什麽魏毅。”

“我真怕青雲宗名聲就這麽毀了。”他嘆氣。

“這事還是得相信宗主。”賀川蹙眉,撥胡子的手都停了下來,神情嚴肅,“你知道的,宗主是最接近天道的人了。”

“如果不是發現什麽,他絕不會做出這些事。”

/

“你在看什麽?”

不近不遠的地方飄來少年之音,與方才的嗓音基本重疊。

昭瓷猛然受到驚吓,面頰漲得通紅,“突”地彈起來,警惕地站在原地。

十米開外的長廊口,面容昳麗的少年站在臺階上,笑吟吟地望向她,紅痣些微上移。

他今日穿了件廣袖衫,半披的烏發被風扯動着,衣袂翩翩,露出腰間收緊的蹀躞帶,整個人愈發顯得勁瘦挺拔。

像是正要朝她走來。

“等等。”昭瓷平息呼吸,看見他就覺得莫名尴尬,大腦空白,“你先站那,別動。”

薛忱睫毛輕顫,倒是依言照做。

誰也沒先說話,周圍只餘風吹簌簌。

等過半晌,昭瓷情緒漸漸平息。

很好,她忘記了,她再也不會去想那件事。

“你昨晚來找我有什

麽事嗎?”昭瓷問道。

“昨晚?”薛忱微愣,像是想起點什麽,俶爾笑着搖頭,“我不會在你睡覺時去找你的。”

昭瓷“喔”了一聲,微蹙眉,思索昨日聽起來像薛忱聲音的那人是誰。

不過,她倒是驟然想起件事,望向薛忱: “那個結界,是你設的嘛?”

薛忱觀察着她的神色,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便徑直走過去,順手将她頭上的幾根草摘下來。

“嗯。”稍一猶豫,他垂眸應聲。

昭瓷認認真真道:“謝謝你。”

【沒想到我上次說的他竟然記得诶。】

【不過範圍要是再大點就好,宋鳴就不會有機會進來了。】

薛忱:“……”

搞不懂,他實在是搞不懂——但,誰進來了?

他面色變得稍許暗沉。

突然的,細弱蚊蠅的聲音響起:

“姐姐。”

是個很稚嫩的女童的聲音。

她像是鼓起勇氣般,又大聲地喊了一句:“姐姐。”

昭瓷起初沒反應過來是在喊她。

環顧四周,除了她和薛忱,再沒別人。那只能是在喊她了。

身側衣袖被扯了扯,昭瓷垂眸,看見雙稚嫩卻布滿傷痕的小手,緊緊攥着她的衣擺。

攥得好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是個剛過她腰際的女童,形銷骨立,身上幾乎沒有多少肉。就她這個年紀來說,不管是神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有些過于成熟。

“他們都說,你是很厲害很厲害的藥修。那,”女童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可以救我娘親嗎?”

她好像很懂人世間相處的道理,瘦弱的小手從荷包裏倒出幾塊碎銀,懇求道:“這是我全部的積蓄,但我可以再賺。求求你了。”

昭瓷條件反射性地躲開那女童伸來握她的那只手。

女童雙眸一暗,眼眶霎時就紅了。松手,小小聲道:“我明白了,謝謝姐姐。”

【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現在解釋來得及嗎?但是要怎麽解釋啊?】

【還有是不是應該讓她去找醫修,藥修真的不太會看病。】

她在內心尖叫,面上卻只平靜地與女童對視。

倏忽間,身側少年卻驟然上前。

“這位姐姐是藥修,青雲宗有醫修,你應當去找他們。”薛忱半蹲下`身,與女童平視,溫聲道,“她也不是故意躲開你,或是拒絕你,只是有點認生。”

昭瓷微愣,不安絞着裙擺的手驟然停下動作。

“找過醫修了,他們都說沒得治。”女童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大家都說姐姐很厲害,所以我才來找姐姐的。”

說着,她小心翼翼地觑眼昭瓷。

忐忑不安的神情讓昭瓷有剎那的恍惚,想起些類似的經歷。

她抿抿唇,小聲答應:“那我去看看。”

沒有接女童遞過來的錢。

女童邊領他們往碧霞村最偏僻的地方走去,邊說自己的狀況。

她是在谷雨出生的,所以名字也叫谷雨,是這村裏最窮的幾戶人家之一。

谷雨的娘親素來胃口不好,這段時間卻食欲倍增。

起初,谷雨沒在意,只覺得這是好事。但漸漸的,她發現娘親吃得越多越消瘦,渾身上下已經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

她試圖讓娘親少吃點。

但吃不飽,娘親就會長出奇怪的獠牙,在半夜發出怖人的尖叫。

“我已經有數月沒有和娘親正常溝通過了。”谷雨再沉穩,到底年紀不大,很容易因此沮喪,“娘親已經認不出我了。”

薛忱看眼昭瓷,問道:“青雲宗的人怎麽說?”

“宋哥哥說這不是邪祟,醫修說這沒得治。”谷雨撇撇嘴,又快要哭出來。

宋哥哥,十之八九是宋鳴。

在小說裏,他就是樂于助人的性格,因此收獲大範圍的美名。

青雲宗的醫修相當出色,宋鳴又自帶主角光環,他們說沒得治,十之八九就是沒得治。

昭瓷不抱希望,卻還是跟在女童身後,沉默地往前走。

吱呀一聲。

面前破舊的木門被推開,腥臭撲面而來。

“娘親。”谷雨期待地喊道。

暗處傳來像是野獸嘶吼的聲響。

谷雨的雙眸立時暗淡下去。

她熟練地從門側取出盞燈點亮,提着往裏走。

昭瓷這才驟然意識到,現在分明是正午,室內卻昏暗一片,四周的窗戶被黑布貼實,連門內都自上而下垂着塊遮光用的布。

谷雨撩開黑布,小心翼翼道:“裏邊還有別人。他們,還有我娘親……現在都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

室內驟然亮堂,昭瓷眼前卻又一黑。

冰冷的觸感覆在她眼皮上,

“你,”薛忱頓了頓,輕聲提醒,“做下心理準備。”

他的聲音是直接在識海裏響起,動作也很輕,沒叫谷雨察覺到任何異常。

“嗯。”昭瓷應聲,睫毛輕輕劃過他的掌心。

過了一小會兒,她擡手,将眼上覆着的五指取下。

床榻上躺着個依稀能辨認出身形的女子。

女子的半張臉皲裂,布滿裂隙;另外半張臉滿是鼓起的膿腫,黃色的膿液徐徐外滲,偶爾伴着鮮血。五指翹成不可思議的弧度,與手背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她像是聽到聲音,緩慢轉過腦袋,露出一只過于內陷、一只外突到快要掉落的雙眼。

這是谷雨的娘親。

昭瓷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讓自己不當着谷雨的面,踉跄後退,或是露出任何失禮的驚慌神情。

在床榻周圍,地面同樣癱着很多類似的人,面容皲裂膿腫,眼睛外突內陷。

他們齊刷刷将目光投來,恐怖又詭異。

昭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若是沒有心理準備,她沒準當真要做出很不合适的舉措。

……不過,往好處想,這樣她倒沒什麽面對生人的恐懼。

昭瓷努力樂觀。

她将袖子挽到肘處,快速上前,仔仔細細端詳着谷雨娘親的面容。

果然什麽都沒看出,确實像宋鳴說的那樣,沒有邪祟附體。

“姐姐,怎麽樣?”谷雨期待地問道。

昭瓷搖搖頭,又開口小聲地安慰:“我先試試。”

如果這真是種疾病,那醫修治不好的,藥修也治不好。

這個世界裏的藥修就只能做做藥劑,成本高,耗時長,制作出來的藥劑在治病時,效果遠不如醫修耗費一半成本弄出來的。

她又不敢随便亂用藥,誰知道會不會加重病情。

試探地用了幾種不會有副作用的藥,都沒有起到效果。

身側谷雨的雙眸一點點變暗,到最後已經快要哭出來。

倏忽間,伏在昭瓷肩部的石罂花打個哈欠,幾點花粉不經意地落在谷雨娘親的脖子上。

昭瓷親眼見那冒出了一小點的青綠。

正要湊近看時,木屋猛然一晃,灰塵墜落。

“谷雨你怎麽敢在村子裏養整屋的妖孽!”

“趕緊出來,我們要一把火燒掉這!”

“當初就該把你這災星和你那不檢點的娘統統趕出去。”

是村民憤怒的指責,此起彼伏。

昭瓷渾身一抖,抓緊時間觀察那綠光。

是個小小的芽苞,幾乎難以察覺。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薛忱撩起黑布,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同那黑壓壓一片的人群對視。

他們還在叫嚣着要把屋子燒掉。

有人指着他,憤憤道:“你和那昭姑娘,是不是要幫着谷雨包藏妖魔!虧我們對你們如此之好。”◣

話音剛落,便響起陣附和聲。

未及弱冠的少年,輕飄飄将目光投向人群。

他們不自覺一抖,短暫噤聲。

薛忱這才彎彎眉眼,無意同他們廢話,笑吟吟問道:

“閉嘴和死,選哪一個?”

/

昭瓷出來的時候,外邊半點人影不剩。

只有少年靠在門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劍穗,神情恹恹的。

察覺到身後的聲響,他徐緩回頭,眼眸終于多了點神采,笑着問:“怎麽樣?”

“谷雨的娘親已經睡了,其他人也是。”昭瓷面容比方才輕松不少,嗓音也是輕快的,“是孢子入體,在體內生根發芽後導致的症狀。我将它們清除掉就好啦。”

說到這個,她又想起宗門大殿裏飄在空中的孢子樣東西。

“真厲害啊。”薛忱微彎眉眼。

他應當是真心實意在笑着,像是雨過天霁,眼尾扯出溫和的弧度。

昭瓷不好意思地錯開視線,環顧四周,空空蕩蕩的。

“人呢?”她震驚問道,方才聽着明明有很多。

薛忱略一沉默,誠懇道:“走了。”

那他們走了,她也要走了。

就是沒搞明白大反派怎麽一直跟在她身後,他兩明明該在上一個轉角分兩方向。

“昭瓷。”

正要開口詢問,身後突然傳來輕聲的呼喚。

輕得好像天上薄薄的雲,一吹就散去了。

“怎麽了?”昭瓷扭頭,疑惑出聲,烏發輕快地左右晃動。

薛忱目光微動,輕笑着給她遞個木匣:“給你送個東西。”

昭瓷接過,睫毛困惑地上下扇動。

她好像什麽東西也沒忘呀?

打開後,昭瓷難以置信擡眸,想起被丢掉的那只水滴狀耳铛。

清風穿庭而過,卷起少年寬大的衣袖。他額前有幾縷碎發,被風拉扯着遮住眉眼。

陽光映在他眼底,波光粼粼的。

昭瓷想都不想地遞還給他:“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謝謝。”

盯着她好一會兒,薛忱才錯開視線,面無波瀾道:“上次那個稻草娃娃的回禮。”

噢,那個尖叫吵人的稻草娃娃。

昭瓷心虛地一摸鼻子。

“你不喜歡可以丢了。”薛忱溫聲道,表情依舊淡淡的,只眼底很迅速地閃過絲不自然的神色。

石罂花在識海裏笑得打滾。

但想起昭瓷上次的勸告,它又一個字沒敢說。

“不……”昭瓷話才開口,便被驀地打斷。

“你不還有事要做嗎?”薛忱目光短暫地在窗前那小叢壓塌的草上停留,輕啧一聲,不由分說地将昭瓷轉了個向,“下次見。”

回眸時,少年修長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轉角處。

/

屋內

,宋鳴正來回踱步,內心隐隐不安。

"你又在幹什麽?"血霧盤在椅子上,不滿道,“氣運奪了,修為升了,你怎麽還是這種不沉穩的模樣。”

“若非天道選中了你……”它輕啧一聲,話語戛然而止。

宋鳴卻懂它的意思,神情明顯慌亂,強行鎮定:“你放心,我肯定夠格作為合作夥伴。重生過數次,我擁有的記憶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的。”

稍一停頓,他又問道:“對了,我想問你,魔淵……”

話才剛起頭,那團血霧突然化作飛光,驟然消失在空中。

明顯是在躲避什麽。

幹燥的、悶熱的風自外入內,床帷微晃,懸挂的畫卷哐哐撞牆,無端叫人心情煩躁。

午時的陽光将物什身形拉長,投落在牆面,分外張牙舞爪的。

窗戶吱呀作響。

宋鳴微一蹙眉,心裏的不安愈發強烈,他起身将窗合實。

轉身剎那,電光石火間,他甚至來不及看清,便被人拽着頭摁到了地面。

頭頂五指冰冷有力,如鐵箍般将他攥住。

哐。

他的腦袋用力鑿在地面,

“我本來沒想這麽快對你動手的。”少年人含笑的嗓音響起。

宋鳴瞳孔劇縮。

是薛忱,怪不得血霧會跑!

“但,你可真大膽啊。”薛忱輕描淡寫道,“去打擾她睡覺。”

話音剛落,宋鳴神情霎時變得分外猙獰,掏符紙的那只手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

“連我都只敢試一次,你怎麽能呢?”薛忱輕笑着,似在真心實意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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