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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放心,我從沒有留女人電話,或把電話留給女人的習慣。”他連忙擡出自己過往的優良紀錄。
通常女人會自己查出他常去的地方,然後制造跟他交談的機會,但自從遇見雪蘋後,他已經不去那些地方晃了。
“一次都沒有?”話一出口,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在意他跟其它女人的互動。
“真的沒有。”聞到空氣中隐隐的醋味,他心花怒放地看着她,伸出食指,在她鼻尖輕點了一下。
“可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你送我回家,就留了手機號碼給我,你忘啦?”
白雪蘋拿出證據,随即想起那次考試結果不曉得通知了沒?
“是你才有。”闕仲典好笑地扯唇一笑,不掩飾她對他是特別的這一點。
“別太擔心我的忠誠。”
“看你一副花蝴蝶、打算随時到處飛的模樣,我還是別給你太多信任比較好。”她笑着開他玩笑。
就在此時,壽星切開蛋糕,熱鬧歡呼的嬉鬧聲響起。
“闕先生,少爺要我先将蛋糕拿給你們。”兩名服務生端着兩盤蛋糕,走近他們,輕聲詢問,“請問需要什麽飲品?”
“請給我一杯紅酒,我女朋友則要一杯熱咖啡。”闕仲典對自己的觀察很有自信,從過去幾次約會裏,他知道她喜歡熱咖啡。
待服務生離開後,白雪蘋好笑又好氣地瞪他一眼,“你新名詞用得還滿順的嘛。”
聽見她的調侃,闕仲典不答反笑。因為他聽出來了,她語氣裏只有甜蜜,沒有絲毫不滿。
突然,手機在口袋裏震動着,白雪蘋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陌生的號碼,感覺他禮貌地轉開視線,她才按下接聽鍵。
兩分鐘後,她收好手機,腦袋一片空白地看着他詢問的雙眼,覺得全世界好像正在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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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你看起來不太對勁。”闕仲典眉頭緊皺,擔憂地望着她,表情不自覺凝重起來。
“我實在太、太……”她嘴角一會兒往上,一會兒大口、大口吸着氣,眉頭皺了一下又松開,松開後又皺緊。
闕仲典發現自己的心情,随着她複雜的表情,宛如坐雲霄飛車一樣,短時間上上下下數十趟瘋狂起伏着。
“嗯?”他忍住起伏的情緒,努力維持表面的不動聲色,卻隐藏不了慢慢向中間攏起的眉頭。
“……太驚喜了!”白雪蘋仰起頭,雙手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物,燦爛的笑臉,簡直就像一朵正在發光的太陽花。
“你知道剛剛是誰打來的電話嗎?是“鬼斧”,我最想要進入的大公司“鬼斧”,他們通知我後天——正、式、上、班!”
她歡喜地宣布,心上開滿花,表情也閃閃發亮。
“這是好事,看你的表情,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闕仲典好笑地睨她一眼,差點被她吓出一身冷汗,他拉下她高舉的雙手緊緊握着。
只不過她臉上的閃亮快樂,只維持了短短幾秒鐘便告終結,雙眼突然一暗,長睫半掩。
“怎麽了?”他問。
白雪蘋看着他,不發一語,眼色裏流轉着擔憂。
“被錄取了不開心嗎?”她這又是怎麽了?明明上一秒還這麽開心。
闕仲典朝她伸出手,食指與拇指輕捏起她的下巴,看着眼前已經看不出任何興奮神色的小臉,濃眉微皺。
“你今天有沒有帶手機出門?”白雪蘋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決定把話問出口。
“有。為什麽這麽問?”他滿肚子困惑,話一出口,聰明如他,立刻猜出她為什麽會這樣問。
這下慘了……
“我們要不要先去旁邊?”她牽起他的手,想要往旁邊沒人的地方走去。
“比較安靜。”
“嗯,我想應該不用。”他穩穩站在原地,手掌略微施力,反被動為主動,緊緊牽制住她極欲移動的腳步。
“萬一漏接重要電話怎麽辦?還是你去祝賀壽星,手機給我,我去旁邊等電話。”她一手叉腰,被他握住的那一手掙脫開來,在他面前攤開,掌心朝上,一雙黑亮杏眸渴求地望着他。
她果然在為他沒有接到錄取電話而耿耿于懷,這是他第一次強烈感受到被人深深關心着……闕仲典極力壓抑情緒,努力維持表面的冷凝與不在乎。
以往身邊人對他的要求,只有好後要再更好,卻沒有人關心過他的心情,而雪蘋才剛為自己終于得到想要的工作開心了幾秒鐘,一轉頭,便因他的緣故,心情立即轉為低落,為他擔憂起來。
這個笨女人,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關心他,好歹也為自己好好開心一番後,再想到他也不遲。
現在好了,他想到先前沒立即表明自己的身份,由着她一下子擔心他沒帶作品,一下子又擔心他沒趕上考試,原本覺得這沒什麽的心态,慢慢轉化出一絲愧疚。
是他自私,貪戀有人不吝給予的關心,利用她的關心,讓他感受到被人關懷的溫暖。
如今陷在騎虎難下的局面裏,能怪誰?
“沒關系,我不在乎。”闕仲典轉開臉,愧疚爬上心頭。
見他不自然撇開臉,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以為他因此受傷的白雪蘋簡直快恨死自己了。
她剛剛到底在瞎樂個什麽勁啊?如果她有點腦子,多想個幾秒鐘,也不會讓他心裏這麽難受。
她快被自己氣死了!
“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要那麽高興。”見他沒有交出手機的意思,她只好收回手。
都怪她沒有考慮到他的心情,現在該怎麽辦?
“不用過意不去,這本來就是值得高興的事。”看着她神情愧疚,朝他攤開掌心的手,一如她對他毫無保留的關心,闕仲典心一急,沒多想,立即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滿腦子只想着一件事:抹去她臉上的自責。“其實——”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自己的手又被他牢牢握緊,白雪蘋雙眼倏地燦亮,充滿期待的神情緊緊盯着他。
“其實你不用替我感到可惜,因為——”他看着她充滿期待的神情,一對燦亮黑眸緊緊凝視着他,喉結上下滑動一下,不想讓她失望的念頭浮上心頭,一句話就這樣飄出口——
“我也錄取了。”
她瞪大雙眼,驚喜竄入眼中,朱唇微啓,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你真的很可惡耶!”她反應過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擡起手,往他厚實胸膛輕槌了一下又一下。“怕我感覺受傷,你就一直瞞到現在?”
闕仲典幾乎是話出口後,馬上就後悔了。難怪有人說,一旦說了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謊。
他為自己岌岌可危的處境感到憂心,不過,他相信憑自己的聰明才智,等事到臨頭時,一定可以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之策,就像“鬼斧”初創時,公司一天到晚都有麻煩出現,但關關難過,他關關過。
才短短兩年時間,公司就步上軌道,接着開始賺進大把鈔票,還一舉成功打入歐洲市場。
一間公司的經營,他都能輕松掌握,他的女人應該不會比一間公司還要棘手,對吧?
見他微微蹙眉,向來率性的男性臉龐隐隐飄來一朵烏雲,露出擔憂神色,白雪蘋眨眨眼,擡起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醒過來喔”。
“算了,這次你是為了我的自尊心着想,不是故意騙我,就姑且原諒你這一次,但如果再有事情瞞着我,我就跟你分手喔。”她對他笑得滿臉燦爛,雙眸亮光閃閃補充了一句:“我最痛恨欺騙。”
聞言,闕仲典渾身倏地一抖。
“不過,這真的是太好了。”她雙手在胸口交握,仰首望向星子閃爍的天際,嘆了一口氣。“我們可以一起進入理想的好公司耶,想到我就覺得好興奮。”
闕仲典看着眼前心花怒放的小臉,心裏有些寬慰。
不過,在聽了她的話後,他表面上雖努力維持輕松帶笑的潇灑樣,心頭卻有些不安。
在他們附近的樹叢裏,一名穿着青綠色禮服的女人,鬼祟地躲在那裏偷聽他們說話。
當她轉身離開時,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