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纖細的手穿梭在琴弦之間，在與摩根女王對視的那一刻，亞瑟王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女王同樣回以微笑，只是在心裏，摩根女王卻在思索着什麽亞瑟王卻不得而知了。

僞裝成女王的薇薇安劃動着琴弦，她的手一邊動作着，一邊打量着亞瑟王，這位傳說中的王者究竟有什麽魔力，竟然讓那麽多人在未來會為他出生入死。

這個由幻境構築的王國讓亞瑟王待了很久，平心而論，亞瑟王确實是有王者氣質，和他相處也非常的舒服，但是薇薇安想起了被她關在阿瓦隆的梅林，想要取走劍鞘的願望就越是強大，而今日，亞瑟王終于要離開了，在離開之前，他将埃克斯卡利布爾交給了僞裝成女王的薇薇安，并表示回來會取走劍。

薇薇安忍受着激動，特地在早餐的時候為亞瑟王彈奏了一曲。

——只要劍鞘就好，她不會像是故事裏的摩根那樣殺死亞瑟王，她只要劍鞘！

等到亞瑟王的早餐完畢，薇薇安目送着亞瑟王離開，她回到城堡看着放在桌上的劍，屏住呼吸取下了劍鞘，接着，整個幻境開始變化，由華美瑰麗變為了一片廢墟。

薇薇安快速地飛馳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阿瓦隆把劍鞘放入梅林的身體，輕盈地風載着她，快速地飛翔着。

當阿瓦隆湖面開始變化的時候，梅林明白，是薇薇安回來了。

婀娜身姿的湖上夫人就這樣回到了阿瓦隆，她的懷裏抱着埃克斯卡利布萊爾，臉上喜不自勝，“只要有劍鞘，你就不會死了！”

但是梅林卻只是安靜地看着薇薇安，他拒絕了薇薇安把劍鞘放入他身體的請求，并祈求薇薇安把劍完整無損地還回去。

這拒絕的姿态無疑讓薇薇安有些生氣，雖然身體自帶的神性很快讓她的憤怒平息，但是梅林拒絕的姿态還是讓薇薇安皺起了眉頭。

那是梅林和薇薇安之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吵架，兩個人将最不堪的話語都送給了對方。而薇薇安業明白，梅林最在乎的，還是亞瑟王，所以她口不擇言地對着梅林喊道：“那你就和你的王在一起吧，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氣憤的薇薇安把劍鞘丢入了湖水中，然後把劍丢在梅林的面前，她冷冷地看着梅林，眼神像是掠過他身體的冷風，“回到你的王身邊去！”

氣憤的薇薇安把梅林丢了出去，然後封閉了阿瓦隆。

阿瓦隆湖邊，梅林凝視着平靜的湖水，最終長嘆一口氣，準備把劍還給亞瑟王。

互相怨恨的薇薇安和梅林沒有想到這一次就是永別。

看着梅林離去的身影，薇薇安握緊了拳頭。

明明只要他開口，她就會原諒他。

但是……這樣的梅林，她再也不要原諒梅林了，就算他死了，她也不會出去看她一眼！

薇薇安得憤怒長達幾年也沒有熄滅，她時常想要去找梅林，可是那一日的憤怒還歷歷在目，自尊讓薇薇安沒有出去。

亞瑟王的圓桌騎士們開始聲名大噪，聽說亞瑟王有十二位圓桌騎士，五十幾位圓桌之下的次等席，而其中有位騎士叫做蘭斯洛特，最值得人稱道。

薇薇安化作人類少女的時候，偶爾會在吟游詩人的口中聽到蘭斯洛特的事跡，猶豫了許久，對于蘭斯洛特的思念戰勝了一切，薇薇安變化為人類少女，牽着馬來到了卡梅洛特，此時此刻的亞瑟王已經娶了一位王後，王後美麗無比。

當亞瑟王得到侍從的報道時，薇薇安已經在城堡外等了大半天了，亞瑟王接見了薇薇安，并認出了她就是很多年前在他登基時前來祝福的那位魔法師，那位少女。

薇薇安看着已經完全成長為成熟男人的亞瑟王，又将目光看向了亞瑟王一旁的埃克斯卡利布爾，亞瑟王鑄造了新的劍鞘，卻沒有原來劍鞘的神力。

看起來梅林已經把劍還給了亞瑟王，但此時此刻城堡裏又似乎沒有梅林的氣息，薇薇安很想開口問，但是她忍住了。

薇薇安等了很久，直到傍晚，圓桌騎士們回到城堡，薇薇安在角落裏看見了已經成長為大人的蘭斯洛特，她的眼中含着淚水，蘭斯洛特似乎察覺到薇薇安的視線，他溫和地來到薇薇安面前詢問着她有什麽事情的時候，薇薇安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撫摸着蘭斯洛特的臉龐。

這猶如母親的眼神讓蘭斯洛特僵硬住了。

蘭斯洛特有些尴尬地沒有出聲，薇薇安收回了自己的手，直到薇薇安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蘭斯洛特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指擦拭着他的眼淚，他不明白為什麽剛剛居然有一種被母親愛撫而委屈的感覺，讓他的眼淚都不受控制地流淌了出來。

在這場宴會上，薇薇安看到了所有人未來的命運，她的目光忽然又變成了淡漠無比的樣子，她看着騎士們，猶如神明看着人類。

一切都将在不遠處的未來終結。

等亞瑟王想要找那個還是少女模樣的魔法師時，那個少女模樣的存在已經消失不見了。

薇薇安回到了阿瓦隆湖，她像是把自己封閉了一樣，硬生生地在阿瓦隆湖裏待了很久很久，久到聖杯消失不見，圓桌騎士們分崩離析，又久到蘭斯洛特出現醜聞而離開了卡梅洛特。

薇薇安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她在睡夢之中夢見了很多痛苦的事情，梅林的拒絕，那一次不歡而散的争吵，她感覺自己在睡夢之中大喊着，想要把梅林喊住，可是她只能看着梅林越走越遠。

是戰争的聲音喚醒了薇薇安。

她睜開眼睛，蘇醒了。

她再一次從阿瓦隆湖中醒過來，所看見的就是戰争。

騎士們互相戰鬥着，傳奇即将落幕。

貝狄威爾兩次往返，不肯把劍還給阿瓦隆湖，而變為湖上夫人姿态的薇薇安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輕盈，似乎有一股吸引力在拽着她。

一種莫名的思緒讓薇薇安明白，她快要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時代了。

所以她以仙女的姿态來到了即将死亡的亞瑟王身邊，呼吸越來越微弱的亞瑟王在臨死之前看到了薇薇安，那一刻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是……是您啊……”

薇薇安得眼神冷淡。

“你快要死了。”薇薇安毫不留情地宣誓着，卻看見亞瑟王掙紮着想要起身。

薇薇安只是靜靜地看着。

亞瑟王的嘴唇動了動。

他的眼神無光地看着薇薇安。

“……梅林死之前說，他很後悔沒有對你說……對你說他一直想要說的那句話……”

咳嗽喘息的亞瑟王被劍刺中的身體不停地流淌着血液。

薇薇安忽然對亞瑟王有了憐憫之心，她握住了亞瑟王的手，輕聲道：“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看着亞瑟王緩慢地閉上眼睛，薇薇安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回到了阿瓦隆湖，看着名為貝狄威爾的騎士第三次來到阿瓦隆湖，将埃克斯卡利布爾投入阿瓦隆湖中，薇薇安伸出了雪白的手臂，接住了那把劍，緩緩地将劍收回。

一如當初。

現在，屬于亞瑟王的傳說已經落幕，薇薇安感受着靈魂的輕盈，在湖水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靈魂在撕扯。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雪白的牆壁，呼吸器在運作着。

薇薇安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現在她在醫院裏。

薇薇安睜開眼睛，将手指放在自己的眼前。

她似乎做了一個夢。

又好像不是夢。

為什麽忽然很想哭呢？

眼淚不自覺地流淌了出來，薇薇安不停地擦拭，但是悲傷的情緒越來越重，直到薇薇安再也忍受不了，放聲大哭了起來。

十天後出院的薇薇安小心着身體，之前随機被嫌疑犯刺了一刀，但好在沒怎麽傷到器官，只是傷到了身體表面和一層肉。

肚子上的傷口是無法消除了。

薇薇安慶幸現在是在假期，如果還是在上學的時候，她這段時間內進了幾次醫院可是對學業有麻煩的。

之前和那位知曉阿瓦隆湖存在的女士見面自然也是取消了。

而漫畫……雖然推遲了一期，趕稿還是必須的。

于是一個月後，一如往常地趕稿，房子的門鈴忽然響起。

薇薇安打開房門，看到的是地上的快遞。

她有些疑惑自己并沒有買東西，但盒子熟悉的氣息和重量還是讓薇薇安将信将疑地打開了。

她看到層層聖骸布之下，一把熟悉的華麗寶劍在沉睡着。

那是由自己親手鍛造的寶劍。

——魔（聖）劍埃克斯卡利布爾。

薇薇安下意識地找發件人，可是看到卻只是一片空白，她忽然癱坐在座椅上，看着魔劍發呆。

為什麽夢境之中的東西會出現在現實，誰給她發的快遞？

薇薇安顫抖着，撥開埃克斯卡利布爾，散發着淡淡光芒的劍身上篆刻着神秘的語言。

一閃而過的一行字吸引了薇薇安的注意。

明明應該是不認識的古代文字，但是薇薇安卻奇異地看懂了。

——我愛你，Vivien。

《亞瑟王：湖上夫人～梅林與薇薇安》本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