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夥伴的分離

可惜諸位雖算得好,但是在面對伸長了脖子等下文的朝中衆臣,皇帝對于上次的決定只字不提,而逸王也是一樣,聽着其他官員彙報各地情況,仿佛是世外高人一般,遺世獨立,不執一言。

這幾日私底裏雖然熱鬧,但是在朝堂上卻都不敢提,只能夠畢恭畢敬地彙報着,待彙報後共商完畢,大太監詢問着,可是否還有事要啓禀。

從後排慢慢擠出來一位官員,走到中間,彎腰行禮,“臣有本啓奏。”

“愛卿請講。”

“近日,逸清王爺受封,任将軍之職。”朝中大臣想,終于有人提這事了,然後接下來就聽他講,“逸清王之姐逸平郡主,年紀已到婚齡,臣聽聞,現其胞弟即将出征,心中極牽挂姐姐婚事,想必也不利于遠征,臣以為,是否應與之考慮婚嫁之事?”

逸平郡主到現在還沒結婚的事情怪不得別人,她自己不想嫁,皇帝和逸王又舍不得,就一直這麽拖着,甚至逸王放過話,他家姑娘就算這輩子不嫁也行,讓那些本來已經蠢蠢欲動的人又縮了回去,逸王都這麽說了,誰還敢往槍口上撞。

所有的人都看向逸王那邊,逸王還是和剛剛一樣,面色沉着冷靜,仿佛別人讨論的是陌生人一般,并不是他的寶貝兒子和女兒。

皇上笑着回答,“是啊,逸平年紀也不小了,逸王你看如何?”

逸王神色淡然,“小女勞煩皇上挂心。”

“好,那我就真挂心了,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有愛卿提出來,我想也确實應該在逸清王出征前将此事敲定。”說完看了逸王一眼,逸王低頭,表示默許,“那諸位關于郡主婚事可有合适人選?”

皇帝這麽說,其他人面面相觑,當今聖上一向讨厭官員自己的小團體,所以謝家朝中好幾位人愣是見面裝得像陌生人一般,可現在是想讓朝中權貴之間互相聯姻?

剛才那位發言的大臣又慢悠悠地擠出來,再次發言,“臣以為,郡主乃性格剛烈之人,若是聖上貿然婚配,定不能讓郡主滿意。”

“那依愛卿所見,如何才好?”

“臣聽聞,郡主素與丞相公子和戶部尚書公子交好,這兩位才學品貌皆優,又曾拜師于逸王,想必逸王殿下對二人也是十分了解,謝相與徐尚書也是臣等楷模,故臣認為,不如在這兩位中選其一,不知陛下與殿下以為如何?”

“甚好。”皇帝捋捋胡須,面帶笑容,然後問逸王意見。

逸王鼻子裏哼一口氣,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全憑陛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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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被吓得夠嗆,剛剛自己還在報告水患的事,怎麽走一個神,就讨論到自己兒子的婚事上了,而且還是逸平郡主。關于兩人交好的事情他一向知道,可作為父親他也知道,自己兒子是把逸平郡主作為男神來崇拜的,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鑒于兩位公子的家長都在此,不免要問幾句感想,謝相和徐尚書也不敢說郡主哪裏不好,都是誇了郡主一番,順便還都恭維了一下逸王。

皇帝聽了很滿意,然後說道,“這幾個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長大,還記得以前逸平和徐家那位公子一起在禦花園爬過樹呢,現如今幾人都長大了啊。”

逸王微微一擡眉,沒有發表言論。

“徐尚書?”逸王那邊不指望表态,皇帝便轉移一下目标。

“臣在。”

“聽說你家有家規,非妻子失德不得納妾?”

徐尚書擦了擦腦門上并不存在的汗,“此事說來話長,并非家規,但歷代如此。”

“如此甚好,想我家逸平也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逸王,你說朕幫你定下這門親事如何?”

逸王行了個禮,幹巴巴不帶感情起伏地說,“謝過皇上。”

徐尚書也趕緊謝恩,“謝主隆恩。”

謝相瞄一眼,發現沒自己什麽事了,這才放下心來。郡主很好,但是絕對不适合謝家。沒想到皇帝立馬就來了個回馬槍,“謝相,你家公子,也是時候可以安排婚事了。”

謝相連連稱是,不敢反駁。

皇帝也才心滿意足的宣布退朝,然後留下了逸王和徐尚書兩位,繼續商量婚事相關。

在這期間,最無辜無語的就是君樓雨了,即使是被禁足了,他獲取外界信息的手段還是有的,先是優哉游哉地偷他姐的茶喝,每天日上三竿在枯萎的園子裏抖抖腿,還沒來得及品完各種茶葉,就被将軍了,這當将軍的滋味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姐姐又被嫁出去了。擡頭望望天,高空中挂的還是太陽嗎?

不過在短暫的沉思後,他決定,要宴請賓客,慶祝雙喜臨門。

大婚之事,需擇日而行,君樓雨拿着雙方的生辰八字,大致推算了一下,小吉日是年底,大吉日是在明年,他姐姐不着急,八/九不離十會選擇大吉日。

因北上遠征之事只會提前不會後推,君樓雨向逸王報備了後,逸王瞄他一眼,同意了他的申請,結束了他的禁足,然後君樓雨就迅速地退出去了,這期間畢恭畢敬,完全沒有絲毫父子間的溫情。

地點定在濯禮院,直接包下了整個院樓,布上了最好的美酒,請的是君樓雨遍布全國的朋友們。作為小時候的玩伴,謝書靈自然是要到訪,進去一看,他算來得早的。小花娘認得他,直接就把他領到了主屋,進去一看,就君樓雨一人,似乎有點尴尬。

愣了那麽一秒,再看,周圍連個仆從都沒有,看來這是故意的。

君樓雨坐在哪兒,用手支着身體,他身形清瘦,眉眼秀麗,徒增了一分妩媚。謝書靈從小就覺得,他帶着一股妖氣,算不得魄人的那種,似春風化雨一般,因此謝書靈才會更加害怕,這種無形無影無聲無息的掠奪。

“特意給我報早了半個時辰?”謝書靈欠了欠身,算是行禮。

“不,給你報早了兩刻鐘,然後你自己來早了兩刻鐘。”君樓雨笑,輕輕一拍手,兩位清麗的花娘走進屋,給入座的兩人斟上美酒,“前幾日騙了你喝茶,今日特意還你酒喝。”

“逸清王客氣了。”将酒杯舉起,“算得來今日也該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錦,得報平生之志。”

“這話我原封不動地送給你,或許你比我更合适。”

“何解?”

君樓雨似笑非笑,“不懂?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志向,我要是有志向,我父王至于如此恨我不成才?”

“我看未必。”

兩人輕笑。

酒杯見底,眼尖的花娘又為兩人斟上,君樓雨這才讓她們下去。

“說吧,什麽事。”彼此也認識那麽多年了,把臉上的僞裝一卸,謝書靈也難得放松。

“學習一下漢高祖,托孤。”抹嘴一笑,看起來好像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

“你都是快有姐夫的人了,跟我托什麽孤,再說了你家無論哪一位都犯不着讓別人照顧啊。”

“那不一樣,心裏有人關心總是好的。再說了,我父王和姐姐都信任你。你和徐洛不一樣,他和我姐從小就是玩伴,而你們是同伴,有很多事情,或許她不方便告訴她的丈夫,但是可以告訴她信任的朋友。”

“那你。”那你為什麽不去做那個傾聽者,謝書靈很想這麽問,想了想,忍住了,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你也要注意了。”一只手撚起一個杯子,“風吹雲動,天已經開始變了。”

在所謂的祥和之下,多方蠢蠢欲動。揚州的那些個事,只是冰山一角,千裏之堤不僅要防蟻穴,更重要是防止各方的洪水洶湧。

謝書靈聽得他這話,若有所思,擡眼看見對方含笑的眼,底部是如磐石般的堅韌,也似乎觸動了自己的心,“明白。”

對于君樓雨的外派,很多人都很擔心,尤其是長安城裏衆多傾慕這位少年将軍的信男善女們,君樓雨還時常需要去說無需牽挂的語句,以慰人心,謝書靈則想,別人常說禍害遺千年,看他這樣,若這句話屬實的話,他少不了要活個上萬年。

又複待了一會兒,兩人閑聊一陣,想起來竟然有五六年沒有如此談過話,再次長談竟是分離,心中唏噓,但又高興,至少在分別之前,有了這次促膝之談。酒苑陸續有人趕來,謝書靈退出了主屋,自己找了一個風景絕佳的位置,淡看各路鬼神表演,很快就有和他熟悉之人趕到,在主屋打過招呼後,見到他,便走到他這裏來閑聊。

今日的主角有兩,除了君樓雨外還有徐木樨,木樨公子平日裏懶得見人,到了這種聚衆的場合都是自己找個地方窩着休息,永遠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大衆也不打攪他,有時候會請他來點評點評,或者畫畫寫詩助興,畢竟他的才氣還是在那。

可今天不一樣,被衆人圍攻了一陣,開始是誇是贊,後來越來越偏,甚至有關系好的開始讨論那風流與下流的事,說徐洛現在要當郡馬,可不能出去瞎來,不然小王爺就在此,直接把你廢掉。徐洛心想,我什麽時候出去鬼混過?

待後來甚至要講敦倫之事時,謝書靈趕緊招手把徐洛給救出來,說道非禮不聽、非禮不言。

看徐洛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謝書靈也不免開他玩笑,“你說你為什麽總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出生于頂級富貴之家,從小享受着別人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少年有才得幸天子賞識,聽說還給你加官,年紀輕輕就任職讓別人羨慕不已的大理寺少卿,更甚如今,你即将要娶傾國傾城的逸平郡主為妻,你說你有什麽不可樂的?”

“餘曉兄言之過矣,前幾條先不論,單說這傾國傾城,請問,是用拳頭傾還是扛上大刀傾?”

“郡主威武,用上大炮也無妨。”

徐洛賜給了他一個銷魂的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斷網差點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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