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南府暗湧

目送淩驚風和淩煙走後謝書靈心中稍微放松了一點,至少從正面交鋒來說,謝書靈覺得此人是要比程景軍差上一點,那位可是他和徐洛加起來都覺得麻煩的人物,不過算下來也是因為才上任不久的原因,目前南府這邊還有不少是宋常道的黨羽,淩驚風自己屁股後面還沒處理幹淨,自然也沒空處理謝書靈。

可是謝書靈也是有打算的,來南府,那就是為了整合以前宋常道的那些黨羽。

收拾收拾東西,他也決定要出門。

可剛走到廂房廳堂門口,就看到在收拾東西的正午,在一排低着頭的下人中,正午站在最靠邊,和別人保持着一種不遠不近微妙的疏離感,只那一眼,謝書靈就可以确定,這人至少不是淩驚風的人,便随性地點了他暫時照顧自己的起居,幾日相處下來,覺得這事情或許還不簡單。

“謝大人。”正午有些疑惑,謝書靈看着他做什麽。

“嗯,繼續收拾吧,我待會兒要出門。”謝書靈走了進去,“對了,你不用跟着我去,至于淩驚風到時候問責,你自己随便找個理由。”

正午一聽,脖子臉面一紅,謝書靈顯然是知道了自己打小報告的事,只能低下頭去默默做事。

謝書靈再回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正午端着飯碗坐在院子中間優哉游哉地吃着,看到謝書靈的身影,跟突然間受了驚似的,趕緊起身。

可惜謝書靈只是對他略微點頭,直接走進了屋去。

晚上,正午也沒管謝書靈是否召喚,把自己認為晚上洗漱該用的東西給準備了拿進去,裏面的少年公子手握着一本書,在燈光下出神。

“公子。”正午喚到。

謝書靈擡起頭,看他一眼,“嗯。”又過了一會兒,在正午準備離開時突然發話,“明天淩驚風可能會找你問話,想清楚怎麽答了嗎?”

正午“唔”的支了一聲。

“那行,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來,你先去休息吧。”

“那這些水……”

謝書靈笑,“我又不是廢人,倒水這點小事還一定要別人做,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但是明早你依舊要過來,不然的話淩驚風可能會覺得你沒有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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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點頭。

“怎麽,還有其他的事嗎?”謝書靈看着他一副十分猶豫,要走不走的模樣,問了這麽一句。

“公子,你在長安謝府時也這樣嗎?”

“沒。”謝書靈先是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我在家時明明比在這裏更勤快一些。你就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的,至于淩驚風那邊,你需要我和你竄詞告訴我一聲就行。”

“我一直以為你和淩大人不一樣,但和宋大人是一樣的,可是現在覺得你和宋大人也不一樣。”

“那也是。”謝書靈點頭,“和他們一樣多沒意思,所謂人生百态,各有千秋。”

“嗯。那公子,我先退下了。”

謝書靈點頭,心思又放回手中的書上。

最終謝書靈也不知道正午如何跟淩驚風交的差,反正最終也沒見出什麽問題。

兩日後,到了謝書靈和溫敬修相約的日子,謝書靈和前兩日不一樣,破例将正午帶出了門。

“公子,我們今天是去什麽地方?”正午還有些發蒙,謝書靈雖然對他不錯,但是也不會帶着他出去會見別人。

“溫大人,前天來過這裏的。”謝書靈不以為意地說着。

這話就讓正午更加震驚了,溫敬修和謝書靈關系明顯就看起來不一般,竟然帶着自己過去,這……

一路走,正午就一路偷瞄謝書靈,發現他臉上當真是坦坦蕩蕩,而且對于身後跟蹤的人更是視若無睹,好幾次,正午想要偷偷提醒他,謝書靈都一笑置之。

和溫敬修約的地點也不算是什麽隐蔽的地方,或者說是太不隐蔽了。

南府城郊有一湖,平時一些文人雅士喜歡到此來坐坐,但是由于南府地處偏遠,城郊的湖邊更是不能與諸如長安金陵之類的相比。湖邊除了泊着的幾葉輕舟,就只有一個凄凄慘慘的小亭子,應常年沒有修葺的緣故,坐在地下,上面可直見斑駁的陽光,淩煙去軍營裏的時候有和謝書靈談到此處,說到那小亭,說的是“足下印青苔,穹頂漏清風”。謝書靈今日得見,果真是如此。

正午一路跟着謝書靈,走到一半的時候就大概知道他是要去什麽地方,皺了皺眉,心中思量着難道謝書靈和溫敬修吃飽了撐的要去那亭子裏閑聊,如果是這樣的話,身後那群人也确實不好偷聽,那麽到時候跟淩驚風彙報的時候,就是自己說什麽就算什麽。不過事實證明,正午還是想得太少了。

正午以為亭子周圍沒有什麽建築,徒幾棵柳樹,視野算得上是空空蕩蕩,所以真要跟蹤反而不便,結果現實是,靠近湖邊時,就看到溫敬修領着一群人站在湖水旁,旁邊是帶着棚的小舟,裏面大概已經備上了美酒。

這下子,淩驚風派來跟着謝書靈的那些人,怕得是跳進水裏才能知道謝書靈他們在說什麽。

溫敬修看到謝書靈領着正午一主一仆一前一後走來,眼裏頓時發亮,幾步上前高聲招呼着,“謝兄!別來無恙!”

謝書靈也加快了步伐,“溫兄。”

略微寒暄後,溫敬修指着這一艘小船,“不知謝兄可否滿意?”

謝書靈颔首點頭,“溫兄準備自是不差,想不到能與溫兄共游泛舟湖上賞這美景,還備有如此美食,天高地闊,萬物寂寥,卻能有知己相伴,真是謝某之幸。”

“哪裏哪裏,謝兄言重,我也不過是仰慕謝兄名聲,此次能得謝兄賞識,以為榮焉。來,謝兄請。”

說完,兩人上了船,正午也準備退下,誰知,謝書靈回頭看了一眼,“你也上來吧。”

正午環顧左右,奈何這裏确實應該沒有第二個選項,于是也跟着上了船,而溫敬修對謝書靈這個安排似乎見怪不怪,不以為意。

小船從湖邊駛出,船上共有五人,一名船工,然後餘下主仆兩對,正午和另一名溫敬修的手下分侍左右。

待船劃出十丈左右時,船上那啰嗦的互相吹捧才終于結束。

“謝兄,這是我這兩天理出來的東西。”溫敬修顯然是早有準備,讓侍從拿過了一份文牒。

謝書靈接過,大致過目一遍,“溫兄,幹得不錯。”

這文牒上密密麻麻列得正是前些日子兩人從逸平郡主哪裏得到的情報,而每條前面又被畫上了圈圈叉叉。

“只是謝兄,這前面畫圈的還好,我認為你我二人假以時日定能解決,但是這标注的叉的,任是我調動所有怕是也難。”溫敬修有些喪氣,畢竟整理之後,發現被劃叉還不少,當時間就對自己的無力有些沮喪。

“溫兄莫要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我現在再來仔細分析分析,或許就能夠找到出路。”謝書靈倒是并沒有什麽負面的情緒,他早就抛開了一切,現在只要有任何的進展,對于他來說都是可喜可賀的。

溫敬修被他這麽一說,倒有一些不好意思,他決定了搭謝家和逸王這艘船,就應該知道裏面的艱難險阻,只是沒想到臨到頭自己的氣量比起人家還是差那麽遠。

“首先這第一條。”謝書靈指了指文牒上面那一行字,“溫兄大可不必擔心。”

溫敬修标注的第一難事,就是商路補給,溫家書香門第,以前曾在中原為官,後來因一些事故被貶南下,但骨子裏清高,和文人墨客政商官員還談得來,但是相對民間的一些組織就不太行了。

“謝兄可有什麽想法?”

“我見過了南府寧氏家主,我想這一點小忙他應該不成問題。”謝書靈頗為自信的說道。

而同船的溫敬修和正午就不那麽鎮定,心中訝異,謝書靈來南府不過數日,什麽時候竟與這南府最大的商戶人家寧氏扯上了關系。

謝書靈見得二人疑惑,也不隐瞞,“溫兄,你想想,若要無損無傷成為這偌大南府的最大商戶,可不得和府衙打點好關系。而這南府上下,誰的說話的權重最重?”

溫敬修脫口而出,“南府都尉。”

太守也是大官職,但是由于人們對南府都尉的敬重,使得在南府好長一段時間,人們心中最重的官都是都尉,不過那個南府都尉可不是什麽淩驚風,而是宋常道。

至于謝書靈怎麽跟宋常道搭上關系的,溫敬修不問,他大概能夠猜測得出來,宋老先生,怕調職後也不能像往常一樣自成一派,最終依附誰現如今已是顯而易見。

正午沒有那麽多的渠道知道那麽多的事,所以心裏不像溫敬修那麽通透,可是他也有只有他知道的事情,昨日,謝書靈不過是才問了他寧氏府上的地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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