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南府暗湧

“他們就說了這些？”淩驚風高坐堂上，身前是跪着的正午。

“是的。”正午把兩人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然後聽着淩驚風的訓話。

淩驚風看一眼正午身後他的親信，親信點頭，淩驚風面色稍霁，“嗯，那你先退下吧。”

正午急急忙忙站起來，退出房間。

淩驚風見他走了，把自己的親信叫過來，沉聲問，“你說姓謝那小子就真的和溫呆子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大人，鄙人聽聞确實如此。”

“我知道，我是說背後的事。”

“大人，你覺得他們兩能翻起什麽水花？”

淩驚風瞥他一眼，“再怎麽說也是長安謝家的人，若非如此，我早把他幹掉了。”

親信低下頭，表示認可。

淩驚風還在兀自回味剛剛正午說的話，這個下人要不是謝書靈指名讓他照顧，他還真不會知道府上竟然還有這麽一號人。不過現在看來這人還可信，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小雜役，想要在府上繼續混着，能不聽他這堂堂南府都尉的話？

“行，你再去跟着看看，尤其是溫敬修那邊，看他要耍什麽花招，今天他們肯定有所交流。”

“大人，他們中途提到了郡主，您看，是不是和逸王有些關系。”

“嗯，我想應該是有的，反正逸王那邊暫時不要招惹，謝家我們略微動動也行，謝文淵還在世我們就不能不給他們一分面子。”

“是，大人。”

“好，你先下去吧。”淩驚風禀退親信，站起身，想着今日接下來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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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突然一個人走了進來，饒有興致地看着淩驚風的親信離開再回頭，“都尉大人這是要去哪啊？”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謝書靈口中說提到的“淩煙”，淩家的二世祖一枚，平日裏插科打诨研習書畫，和淩驚風也算得上是交惡已久，淩驚風看他進來眼裏就充滿了厭惡。

“你不去老爺子那裏坐着研墨拍馬屁，跑我這裏幹嘛？”淩驚風嫌棄地說道。

“老爺子那裏研墨的人多得是，只是想着都尉大人這裏或許冷清了些，所以小的就趕緊過來拍您馬屁了，您可還滿意？”淩煙眉眼帶笑說着，只是嘴裏近乎咬牙切齒。

兩人相看兩厭，這在淩家也并不是什麽秘密，近年來也是能不見就不見，尤其是淩煙，處處被淩驚風壓一籌，這麽主動來找淩驚風還是很意外。

淩驚風就那麽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傳聞中淩煙和謝書靈關系不錯，好啊你個謝書靈，我往你身邊插人，你也就往我這裏安排眼線，于是在這麽一看淩煙，也就不那麽讨厭，反而覺得有些可憐了。

“拍馬屁是吧，正好，我要去拜訪一下謝監軍，你一起來吧，到時候記得在謝監軍面前多多拍我馬屁。”淩驚風如此說道。

淩煙扯了扯嘴角，淩驚風那眼中的可憐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十分紮眼，他冷笑一聲，“好啊，讓我看看都尉大人的厲害。”

淩驚風懶得和他計較，直接擡步走出去，往謝書靈住的那個小別院走去。

謝書靈住的別院是前都尉後來改建的一處小院，雖然地偏，但是卻是應有盡有，小巧且清新別致，對原來的宋都尉這種喜好清淨的人，反而更好過于前院，而淩驚風嘛，打自入了這都尉府後，這才是第二次過來，第一次過來時也不過是巡視自己的領地而已。

兩人一路上也沒什麽好說，本來就不是一路子人，所以很快就到了別院前，小厮飛快跑去通報，沒一會兒，謝書靈已經迎出來。

“啊，淩公子，真是許久未見。”謝書靈一來就直奔了淩煙，友好的打了聲招呼，然後才轉向一旁，看着淩驚風，眼裏似乎有些疑惑，一瞬後露出豁然開朗的樣子，“這位是新任都尉大人吧，恕我記性不太好，與都尉大人算是有個一兩面之緣，前些日子還讓我住進了這小別院，但就是沒能記住都尉大人的樣貌，今天都尉大人來訪，正好暢聊一番，瞻仰都尉大人的風采。”

淩驚風面部有些抽搐，謝書靈多機靈一人，能在皇宮裏混得風生水起的，面部記憶能力能差？而且第一個沖過來就是和淩煙打招呼，這意味可謂是很明顯了。

“呵呵。”強行讓自己笑一笑，淩驚風繞過謝書靈直接走了進去，“謝大人貴人多忘事，賞臉來我這都尉府，咱兩今後也算有機會多聊聊。”

“在下久慕宋都尉盛名，前些日子在長安有幸和宋都尉相談一番，聽聞此處有一別院，在下恰好需再此處辦事，故厚着臉皮與淩大人相求，還需感謝淩大人的熱情相助。”

他這話就是純粹在打淩驚風的臉了，淩驚風的意思是說謝書靈來他的都尉府住，而謝書靈則強調自己是因為前任都尉宋常道的原因。

淩煙在旁邊笑得肩膀抽搐，不做聲，看着淩驚風一臉吃癟的表情。

正午則退到一邊，兩方都是他惹不起的，此時只要幾人默默将他忘記就好了。只是他這麽想，謝書靈偏不讓他如意。

“正午，兩位淩大人到來，我們也不能失了禮，快去備茶。”

“謝大人。”淩驚風打斷，“再如何我也是這都尉府的當家，茶水小點一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謝大人在我這府上的時日，有任何需求向我提出即可。”

他這話說的極其自傲，仿佛在說這都尉府一切都是他說了算，就算你是謝家的二公子，在這裏不過是寄人籬下。

謝書靈沒有和他計較這些，笑着點頭然後轉身把淩煙迎了進來。

淩驚風就像是亂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有氣發洩不出來，不過轉眼一想，謝書靈能和程景軍暗鬥那麽久，本來就不是什麽任人揉捏的角色，慢慢調理了自己的氣息，兀自走進廂房，坐了上位。

三人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淩驚風還惦記着自己是主人，于是又擺了主人的架子，對着謝書靈說，“謝大人，我這都尉府上若是有人怠慢了謝大人不妨直言，我定會好好整治，謝大人在我這兒就當作是自己府上就行，若有什麽不适也盡管提出。”

謝書靈笑答，“那先謝過淩大人，話說回來，淩大人也不過是上任四月有餘，就完全适應了都尉府上，在下佩服，但還請淩大人放心，謝某若有需求定不會拘謹，只是希望到時候淩大人如剛才所說全力相助。”

淩煙拼命地忍住了笑，難道一天之內能看淩驚風吃這麽多癟。

淩驚風冷哼一聲，“不知謝大人借住都尉府是為何？”

“久慕宋都尉盛名，說來慚愧，讓淩大人見笑了。”謝書靈依然保持笑語盈盈的模樣，“縣府公館也不是沒有辦公之處，只是想着這裏能離自己仰慕之人更近一些罷了。”

“不知謝大人有何公事要辦？”淩驚風才不信謝書靈那鬼話，略過其他，直奔主題。

“陛下下令命臣整頓軍風，考察南府，同時逸王也有一些私事托臣處理，所以暫住南府，還望都尉諒解。”謝書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擡出兩位老大。

淩驚風咂舌，皇帝那裏還好說，都是公式化的命令，而且他老人家日理萬機未必能夠記起這一塊，倒是逸王，擡出逸王可就不好辦了。一時間也辨別不出真假，淩驚風只能順着他的話繼續說，“那謝大人可真是忙，有需要在下的盡管提。”

“那是一定，今日淩大人光顧我這小院，真是令此處蓬荜生輝，只是大人一向繁忙，不知今日到此可有吩咐？”

“謝大人莫要開鄙人玩笑，我豈敢對謝大人有所吩咐，今日恰巧得閑了些，想着大人昨日搬至此處，怎麽也得過來看望一下，惦記着是否有招待不周之處，将來謝大人高升了，可不要往在下頭上記上那麽一遭。”淩驚風皮笑肉不笑地說着。

淩煙怎麽看自己這堂哥都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十分樂得看謝書靈和他鬥法，安心地給兩位倒茶，旁邊正午看了趕緊接過茶壺，小心翼翼地給各位大爺甄茶水。

此時淩驚風才終于注意到正午，顫抖的雙手顯示出了他的弱小，這個人，以前聽說就做點雜役，也不愛說話，自己來這府上四月，都不曾記得此人物，沒想到謝書靈一來在一排下人中就點中了他。什麽樣的主子配什麽樣的奴才，淩驚風心中如此想到，表面上則橫正午一眼。“怎麽做事的，毛手毛腳！”然後對謝書靈說，“謝大人你看我這給您安排的人也不怎麽樣，要不，我再往您多派幾個得力的人。”

“不了，淩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也與宋都尉一般愛好清淨，他話少，挺好的。”

“噗……”淩煙一個沒忍住，終究是噴了出來，還噴到了淩驚風的身上。

淩驚風帶來的那些下屬們立刻撲上前去。

淩驚風臉黑成一片，謝書靈一直強調宋常道也就算了，說正午話少的模樣分明就是在說他話多，沉着聲對下人們說，“都下去，亂糟糟地成什麽樣子。”然後挂笑道，“想必謝大人舟車勞頓也需多休息，我今日就先且告辭。”

他說他要走，謝書靈怎麽會留，“那也好，淩大人公務繁忙抽空此處，在下也不好占用太多時間，這邊請。”

淩驚風也片刻都待不下去，面帶愠色離開。

淩煙緊随其後，對着謝書靈開懷道，“謝兄，那我也先行告辭，來日再敘。”

“淩兄慢走。”

淩煙指指前方的淩驚風，“放心吧，他就交給我吧。”

謝書靈輕輕一笑，點頭認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看了戰狼，所以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