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告白
江小池一時間沒明白,自己聽到的是什麽。可是酂紅玉聽得可清楚,她也怔在那裏。
半晌,酂紅玉開口問,“王爺知道嗎?”
“嗯?沒想到你是問這個,現在這樣你還在想着幫程景軍嗎?”謝書靈問,“酂姑娘,我還記得當年你請求為爍安令時意氣風發的模樣,那個時候一身正氣,想的是鋤強扶弱,匡扶正義,沒記錯的話,當時還是我三叔幫你說話。”
“住嘴!”酂紅玉有些發怒,“不要跟我提你們謝家,謝二公子,你好啊,從小就出生在這樣的家族,你懂什麽?你不過就是每日的錦衣華食,嬌生慣養出來罷了,在我面前講道理?”
“是,我不懂你,那你剛剛說了那麽多的字,想必你是相當了解我了?”
“你這種纨绔子弟,需要懂嗎?”
“你和左雲兒之前在外共事有一段時間,雖然她是逸王府的人,你是爍安令的人,但是雙方合作之時聽說你們一直在一起,沒有從她那裏聽說什麽嗎?”
“你覺得我們沒事會談論你?”
“那就是談論我爹了,總有資格吧。”
“你認為你若是平安無事,之後就能理所當然地繼承你爹?你們這些纨绔子弟,只要出生的好,就自以為是能夠得到一切?”
謝書靈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酂紅玉上前,揚起巴掌,正怒氣沖沖想要拍上去。
謝書靈也不躲,反而一揚眉,“怎麽,想要打我?你不想繼續問你想知道的事了?”
酂紅玉一個氣急,“我看在你這兔崽子身上是問不出什麽了,不如一刀宰了你。”
江小池一驚,有些慌神,不料她的手反被緊緊一握,這一握也讓她終于從服用藥物後的懵懵懂懂中清醒了一些。想起剛剛兩人的對話,她心裏還是涼涼的,身旁人掌心的溫度一點都傳不過來。
謝書靈這一握,也有些吃驚,小池手指的無力與冰涼,她心裏現在是該多麽痛苦,就這一刻,謝書靈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繼續和這人周旋了,便擡頭看着酂紅玉,盡管他的眼睛被蒙住了,可是,在酂紅玉看來,那就想一塊什麽都遮不住的薄紗,自己的窘态畢露無疑。
“你可是試試看,如果你覺得你動得了手的話。”
很奇怪,明明現在看起來謝書靈才是弱勢的一方,他的底氣卻如此足,讓酂紅玉都不禁慌了神,往自己四周看了一眼,沒錯,這件屋子位置比較偏僻,裏面除了被押解的兩人外都是程景軍派過的,一共八個人,酂紅玉十分自信這些人的臉她都見過,她有一個很厲害的本領,那就是對人的臉幾乎過目不忘,這也是她讓人驚嘆的本領之一。
心下安慰了些,酂紅玉又複坐了下去,可再看看就坐在堂中的謝書靈,仿佛剛剛一切的動作都被他發現了一般,他的嘴角爬上一絲笑意,刺穿她的脊梁。突然她想起,這謝書靈可是跟着逸王的人,那逸王可勁的邪乎,還有一個長得可堪稱貌美如花更加邪乎的兒子,不過很好,為了摸清逸王府的情況,她可是有準備的,曾經和左雲兒共事過一段時間,逸王府追蹤人喜歡靠一種異香,難保這謝書靈沒有帶着。
可是那異香也是有辦法解決的,酂紅玉在袖中摸了摸,掏出一團布,将布打開,裏面是一團固體,白白的,她将其放在一個盤子裏,再拿出一個火折子,嘴裏念念叨叨,“你不就仗着你們逸王府有特殊的找人本領麽,那我把你身上藏的氣味給廢掉如何?”
“哦,原來這東西你都搞到了,看來真是不一般,這東西連我都拿不到。”
“呵,你拿不到我卻拿不到的東西多了去。我聽說只要被熏上了這東西,可再也染不上異香了,你說,對嗎?”
“對,酂姑娘說得對,所以,我可不能讓你點燃啊!”謝書靈笑,“你們還在等什麽,不動手?”
酂紅玉在謝書靈一開口的時候便一邊吹燃火折子一手提起了劍,趕緊把火折子往盤中的物體靠近,一團水珠從窗外打進來,力道之大,直接崩裂了整個盤子,酂紅玉往後一退,定下眼神,只見窗外門外跳入幾個人,看來外面的守衛已經被消無聲息地解決了。
“左雲兒?”
“紅玉,別來無恙,沒想到我們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酂紅玉這下有些慌神,左雲兒來了,那麽程景軍的事情敗露了?
除了左雲兒和逸王府的一個男丁外,還同時進來了四個人,左雲兒直奔酂紅玉,和酂紅玉糾纏到了一起,而堂中剩下的幾個人也趕緊加入了戰鬥中,只有其中一名女子,徑直走到了謝書靈和江小池身邊。
“需要替你松綁嗎?謝二公子?”女子平淡地說着,一邊說着一邊蹲下去,幫江小池松綁,并沒有要幫謝書靈松綁的意思。
謝二公子嘆一口氣,說道,“不勞駕您了,我自己來。”說罷手一縮,從被緊綁繩中掙脫,拉下蒙住眼睛地布,“夬行,小池就交給你了。”
然後就加入了戰鬥中,和以前打架不一樣,這一次,他什麽劍或混子都沒拿,就只是赤手空拳,可是,動作淩厲狠辣,其氣勢及效力都遠勝以往。
“夬行?”江小池弱弱地喚着,謝書靈在夬行來之後就松開了她的手,将她交給了夬行。
“是我,姑娘,我回來了。”
“夬行,你那邊怎麽樣了?”
“姑娘,我們出去再說。”幫江小池拿下蒙眼的布,輕輕為她揉着頭部的穴道。
江小池在強烈的藥效下,終于舒服了些,看看周圍,已經打成了一團,但是可以看出,是他們這邊站了上風,尤其是謝書靈還有一名她覺得有些眼熟的女子,明顯功夫高于其他人。
很快,廳堂中的人便被制服,說是制服,倒不如說是血流滿堂,謝書靈明白,他們來的人少,可沒有空去管什麽道義問題,再說了,這些對手幹得也不是道義的事,只是這酂紅玉,左雲兒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制服,她看了看謝書靈,示意問他怎麽辦。
謝書靈也挺為難的,這酂紅玉大大小小也是一個朝廷命官,可也沒有給他多餘猶豫的時刻,外面隐約的聲響傳了過來,“我來動手。”
左雲兒心懷感激,她最後看了酂紅玉一眼,心中滿是惋惜,酂紅玉對她笑笑,抱以歉意,是啊,她欺騙了她如此之久,然後轉頭看向謝書靈便是滿眼憤恨。
“我能再問你一句嗎?”
“不勞姑娘問,我直接告訴你,爍安令捕匪,朝廷吏部調遣,揚州城擁兵。”
酂紅玉慘白一笑,“看來你跟你了我很久了。”
“姑娘,這下你該瞑目了。”說罷,手起刀落,血濺當場。
江小池喝下夬行準備的藥,看來這程景軍是打算将江小池他們關上好多天,服用的藥劑量之大,讓平日裏強狀如牛的江小池硬是跟一條小貓似的,而且這藥怪怪的,剛喝下去時,江小池覺得和七水青天的藥差不多,可後勁兒一上來,她就完全招架不住了。黑雲寨的那三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住地圍着夬行問江姑娘到底情況如何,愣是擠得謝書靈都沒辦法靠近。
睜開眼,一片朦胧,江小池很清楚這是已經被轉移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夬行。”
“姑娘,別說話,之後我會把我們說遇到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訴你。”夬行阻止了江小池的說話,搶過來回答道,順便給她拜訪了一個更為舒适的姿勢。
“嗯。”江小池面帶謝意的笑笑。
再看向謝書靈,他在屋子裏的一個角落靜靜地坐着,臉色有些蒼白,夬行說他也中了毒,加上之前的餘毒未消,兩相加重,又行氣運功,現在有些脫力,不過應該沒有什麽大的問題,解毒的藥也吃過了。
夬行和她一交代完,黑雲寨的幾個人就湊了過來,對這江大小姐倍加關懷,夬行退了出來,和在門外把風的左雲兒說話去。
江小池雖然不知這左雲兒究竟是何人,但是看無論是謝書靈還是夬行,都和她挺熟絡,且頗為敬重,便知道不是一般的人,不過她心中畢竟還在生着謝書靈的氣,不好把人拖過來問,便小聲地問着黑雲寨的三個家夥,不過這時候她腦子倒是忘了,對于如同謝書靈、君夬行和左雲兒這種高手,她那音量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人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和老道分別後,葉姑娘就帶我們來到這裏,我們在這附近轉了一圈,發現這裏有點不簡單,葉姑娘就說她得去找個幫手,最後就找到了這位姑娘。”
“幫手?就這一個人?”
“嗯,江小姐,你莫不是在懷疑什麽?”
“怎麽會。”江小池心裏微微有些不高興,她也不知道劫後逃生的她為什麽要不高興,“夬行帶來的人我還是相信的。”
相比起屋子裏中原匪寨的那幾個人的談話,屋子外兩人的說話就小心謹慎了很多。
左雲兒保持着十分警惕地樣子,戒備着四方,嘴裏倒是悠然地問夬行,“我剛剛已經放消息出去了,估計郡主的人馬上就到,你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不見。”夬行聳聳肩,“小王爺和老王爺要嚴格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還約法三章,說老王爺不能往北邊去,小王爺也不能回中原,所以我只能躲着,不能暴露出去。”
“真是小倔驢和老倔驢啊。”
“你不能說我主子是驢啊,倔是挺倔的。”
“可是小王爺不還是派你過來了嗎?這次要不是你及時過來,怕謝書靈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得,我看他就是知道我在,才這麽幹。”
“小王爺也挺擔心這邊的,其實服個軟……”這話說到一半,左雲兒自己就搖了搖頭,轉而把話題一變,“小王爺什麽時候給謝書靈身上下的異香?”
夬行搖搖頭,“不知道,我看是小王爺怕此人對他姐姐的忠心有變。”給人服異香,原本就是為了讓人不要逃離自己掌控而準備的。“人,本來就是會變的。”
左雲兒啞然,君樓雨和謝書靈也算的是總角之交,到頭來,君樓雨也不相信謝書靈,不過令她啞然的是,謝書靈是察覺到這件事的,兩人心照不宣,誰都不相信誰,可是關鍵時刻,又必須依賴對方,就像是在中原,君樓雨他沒有辦法親自摻和進來,所以他只有靠謝書靈,而謝書靈人單式微,有這麽君樓雨在後面暗中相助,确實助力不少。
兩人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可外面的動靜打斷了她們,應該是左雲兒叫的人到了,夬行不方便露面,甚至江小池和黑雲寨的幾個人也不是那麽方便,所以夬行打算帶着幾個人先行離開躲起來。
“等等,夬行,我也和你們走。”謝書靈撐着身體站起來,臉色蒼白,目光堅定。
左雲兒本來還想開口勸阻一下,留下來,能夠接受好的治療,能夠把事情的原委交待更清楚,這樣王爺和郡主,甚至皇上和太/子才能知道更清楚,可謝書靈只是一眼,便讓她把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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