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終局

徐洛被這麽一問,愣住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怎麽可能……刺桐她……”從來都那麽聰明。

這一切徐洛沒有說出來,但是謝書靈卻聽到了,一時間也不知作何滋味,有的情,因為從一開始就存在,反而越發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這一切你都留着和郡主說去吧。”謝書靈說。

很多事情,知道了也點不破。

等徐洛回過神時,謝書靈已經牽來他的馬,這馬徐洛認得,是王府的,據說可以識香,一定是刺桐在自己身上放了什麽東西,所以謝書靈可以憑借這匹馬精準的找到自己。

謝書靈把徐洛請上了馬,他牽着走着,就在一裏外,會有人來接應。

“對了謝兄,有件事情我想我需要告訴你。”

“什麽?”

“你當真不想知道為什麽江姑娘認定你就是害黑雲寨的罪魁禍首?”

謝書靈回頭看他,奇怪道,“難道這也是你搞的鬼?”

“非也,黑雲寨出事的時候我還在解決家族倫理的事,雖然最後是我落敗了。”

“那你提這事為何?”

徐洛當即賞了謝書靈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不過話卻再直白不過了,“你大伯,謝敬。”

謝書靈當場如被雷劈了一般,身體一顫,“真的?”

“千真萬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也活不過幾天了,還騙你作甚,說真的,除了偶爾裝病不去你們的酒會外,我還真的沒怎麽騙過你。”

他這話把騙的定義嚴重狹隘了,只要不說出來就不算騙了嗎?

“那你知道我是怎麽懷疑到你頭上的嗎?”

徐洛不解。

“你知道嗎,只要我一查私藏兵器的事你就能出現在我身邊,前些日子更是酂紅玉信誓旦旦地想要收買我,說有解異香的辦法,她可真自信啊,拿東西連左雲兒都拿不到,只有王府的主人才有,王府的主人就那幾個,王爺和郡主不可能,小王爺平時再怎麽混賬現在也被發配得遠遠的,手沒有伸這麽長,只有那個新主人,就是你。”

“唉,謝兄別動氣,你看我幾次出現可不都幫了你。”他這話說得沒錯,幾次他都救謝書靈于危難中,所以每次謝書靈懷疑他時都不得猶豫幾分。

“你好意思說,近幾年來都不見你用郡主當年送你的短刃和孤山問梅,老實交待你背後用這招陷害了江小池多少次?以至于本來身體裏都快被清除的寒毒徒增這麽多?”

“我也是沒想到,寒毒有助于使用問梅,但是卻會加深毒素積累,最開始我還以為是中了其他的毒害的,等明白後就算是自作孽吧。你放心,除了陸家外,我沒有特意去栽贓江姑娘,用這招是因為這招實在是效益太高,明知是幹壞事自然得用最利落的方式。不過你竟然知道問梅會加深寒毒?”

這就像是上蒼冥冥之中的安排,每一次的殺戮都給身體帶來更進一步的痛苦,可是徐洛卻很高興,他并不想見到父親所描繪的成功的那一刻,他着了魔,拼命地去執行着任務,然後看着身體一步一步走向消亡。也是因為他的優秀和賣力,所以很快的,他真的成了最核心的人物,雖然這個位置是一開始徐家就給他留的。

“寒毒這個事情,你不說被人也難猜,這是郡主推斷出來的。”

這句話又把徐洛的滿腹牢騷給堵了回去。

謝書靈蔫壞地一笑,他想這木樨公子要真是不配合也确實麻煩,沒想到一提郡主就變得這麽乖巧,也算是好事。

謝書靈沒想錯,徐洛本是在尋找機會的,尋找一個給謝書靈死無對證的機會。很多事情他已經安排了下去,而今日的到來也早已預料,他能給黑水寨一條活路,也有法子讓很多很多的事情就此埋于黑暗。

可是他心中竟然有些酸楚。

他想張嘴問謝書靈,她會恨他嗎?會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你自己去問吧。

二十多年的兄弟他對他的脾氣摸得太清楚了,這正因如此,自己的罪孽太深的,對黎民百姓,對親朋好友。

給徐洛準備的囚車很豪華,是一輛有暖爐香薰的大馬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游玩,和“囚”字看不出一絲關聯。

只可惜一上車他的寒毒發作,痛苦萬分,沒有享受到溫香軟玉,便是一陣徹骨寒天。

這一次徐洛沒有拒絕謝書靈給的藥丸,乖乖的服用下去。

之後他又陷入了昏迷,謝書靈一摸他的臉頰,發現燙得火熱,想必是發燒,請了随行的大夫進來,大夫給熬了一包藥,說本來身子已經快油盡燈枯,現在又感染上了風寒,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病魔摧枯拉朽地侵占了徐洛的身子,謝書靈不死心,讓侍女拿着燒熱的姜,一直搓着徐洛的四肢,以祛他體內的濕寒。

馬車不敢前行,多少人在病重時死在颠簸的馬車上,于是他修書一封,目送信使騎馬飛奔去長安。

徐洛有些不甘心,或許他原來是想死的,但是卻沒想到病魔先他一步,來帶走他的生命,還有一些話他還想交待給謝書靈,他腦中一時間千言萬語,包括謝敬的那些勾當,包括五黑的那些事情,還有最重要的程景軍,可是漸漸的他的意識越發不清楚,完全昏迷的那一刻他想,只要能夠帶一句話給刺桐就好了。

可是他并不記得他要帶什麽話給刺桐。

好像除了對不起外,什麽都說不了。

再次掙開眼時徐洛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身體的沉重感告訴他自己沒死,這個世界慢慢變得清晰,身邊有一個影子,好熟悉。

“刺桐。”徐洛對着那個模糊的白色的影子輕聲喚着。

“嗯。”

“我們要回家嗎?”

“嗯,現在就回。”

他還想說很多,可是他還沒說,便已淚流滿面。

可惜謝書靈并沒有看到這個場景,他本意是将徐洛押解回長安後就立馬回到戰場,知道謝家也參與了此事後他坐不住了,事事被掣肘的原因不止是因為徐洛這個眼線,原來謝家這棵大樹已經腐朽。

所以他沒有等徐洛清醒,待君刺桐一出現時把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一番後便快馬加鞭回了丞相府,謝文伯已經接到了他的信件,謝家長兄也恭候多時。

這一次的動蕩震驚了全國上下,皇帝更是一氣之下差點一命嗚呼,雖然最後撿了一條命回來,但是也是風燭殘年,行将就木。

太丨子自然坐到了那個寶座上代理朝政。

整個朝堂被清洗一番,徐洛醒來後交代了很多,許多人一開始還意圖辯解,可鐵一般的證據一條條擺在他們面前,使得他們不得不低下他們的頭顱認罪。

謝書靈這一方面是當真佩服徐洛的,每一個人的罪證他都能清晰地數落出來,若是他真的死了,事情還真麻煩。他也相信,徐洛真想要一死了之讓水更渾的話也能輕松做到,至少謝家這一點謝書靈就沒有辦法自己察覺。

可是畢竟他是主謀,就算坦白從寬也寬不到他身上。

不過讓謝書靈啼笑皆非的是,徐洛勉強算個皇親國戚,最後王爺給争取了一下,撈到天牢光線最好的地方,據說草也要比別處幹一點。

謝書靈還沒來得及去祝賀徐洛喜提新居便接到消息邊疆告急,于是他主動請纓。

二次上戰場時心情已截然不同,可是形勢也同樣發生變化,對方拼死抵抗,打算殊死一搏,而朝廷這邊卻因為朝堂清洗而軍心不穩。年少的新任将軍舉劍而誓,今次之戰,定還家國以寧日!

作者有話要說: 馬識的香味就是那張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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