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 25】
【Chapter 25】
“真不知道婚禮第二天王宮裏有什麽非要洛伊澤去做的事情。”尤朵拉眯着眼睛抱着茶杯仰靠在扶手椅上,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從剛才就一直站在窗邊的菲蕾德,頗有些不滿意地撇了撇嘴,“老實說,菲蕾德,你真的有必要這麽擔心嗎?一刻鐘時間而已,你已經來來回回從這兒到窗邊走了三圈了。”
也許是被尤朵拉說中了心事,菲蕾德有些抱歉地回頭看了一眼尤朵拉,卻仍舊站在窗臺邊沒有挪動步子。
直到屬于洛伊澤的那匹馬載着他的主人出現在視野裏時,她才慢慢吐出了那口憋悶在胸口的氣息,若無其事地坐回了尤朵拉對面,喝上了今天第一杯安心的茶水。
可憐的菲蕾德。
尤朵拉看着跟剛才完全是兩個心情的菲蕾德,覺得自己的無奈馬上就要從嘴巴裏跑出來了:她一定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對那個有時嚴肅到無趣的哥哥動心了吧?
可是眼下聰明的尤朵拉并不打算去質問自己這個平時總是從容不迫一派淑女風度的嫂子。
因為以她對菲蕾德的了解,她多半會把這種從心底溢出來的關心定性成所謂回報家族和階級供養的“義務”或者“責任”。
尤朵拉現在都有些後悔:為什麽當時要同菲蕾德講自己有關于紹佩爾雷的見聞呢?要是知道菲蕾德會有責任心到了把愛意都歸于義務的程度,她當初是打死也不會說有關紹佩爾雷的資産階級不擔負國民責任只一味賺錢的觀點的。
洛伊澤是在王宮後頭的騎士演武場找到薩維裏奧王子的。
當時王儲手持佩劍向對面看上去孔武有力的騎士團砍去。洛伊澤并沒有貿然上前去打斷這場比試。作為王儲多年的親近大臣,洛伊澤了解薩維裏奧王子的個性。
這個看上去漫不經心的王儲通常只在自己有把握一擊即中時才會使出殺招。
但是今天的比試似乎完全不是這樣,薩維裏奧的每一次折身和用力,那柄昂貴的寶劍映出的都是一雙殺意畢露的眼睛。
也許是那種赤裸裸的殺意和致命的招式是騎士們也不常見的,本該人聲鼎沸的演武場直到比試結束都沒有發出其他多餘的聲響。
洛伊澤站在外圍,眼睜睜地看着那位騎士的頸項幾乎擦過薩維裏奧的劍刃。
他早晨出門時同菲蕾德告別時隐約的那種不安感随着薩維裏奧近前的步伐似乎一步步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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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嗎?”
薩維裏奧一下子合上劍鞘,把手套扔給随從,又恢複了以往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情:“你從你父親那兒,已經知道南禁衛軍的事情吧?”
薩維裏奧進入辦公室之後徑直走到了沙盤後面。洛伊澤聽到問話簡短地應了一聲。
南禁衛軍在國王去世之後一直駐紮在席爾維斯地區。維薩德耶和紹佩爾雷的在那個地方有些争議。前幾天這支早先負責國王護衛的隊伍突然受到了襲擊。
洛伊澤走近了些,目光掠過了低着頭的王儲,看向了王儲身後挂在牆上的巨幅壁布——是維薩德耶王室禁衛軍的圖騰,雙頭雪狼和剛勁的利劍共同組成的圖案在有些昏暗的室內更加顯示出一種威嚴來。
王儲一直凝神盯着沙盤上的某一個點,沉默之後才若有所思地開口:“他們的膽子太大了不是嗎?”
薩維裏奧彎下腰在沙盤上放上一個指示物:“看來确實需要去告訴他們一些除了商貿政策之外的事情了,免得那些落魄的王室在攝政大臣的優待下,忘了維薩德耶還有一位王儲的事實。”
洛伊澤的喉頭緊了緊,他一直戴在手上的麂皮手套突然有些發緊,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手套內側的觸感有些過于明顯了。
在長久的沉默後,薩維裏奧終于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沒急着開口,只是望着洛伊澤審視了一下,又低下頭去:
“王後已經向先前在北部駐紮的其餘王室禁衛軍發出召回命令。他們有一部分會混編在盧德利北部的守備軍中。剩下的分兩路,一路往南到席爾維斯,一部分往首都盧德利,暫時隐蔽在外圍。”
薩維裏奧把手中的最後一個指示物插在了沙盤上,然後起身走了過來,這個王儲身上的壓迫力量和背後的圖騰相稱:
“賽爾特公爵是在你舉行婚禮的當天出發的。他是個有能力且忠于王室的人。但遺憾的是他很早就被借調到盧德利以外的地方,在議政廳任職的時間并不長。我需要有個熟悉王宮計劃的人作為他的副手集結軍隊。”
薩維裏奧微微眯眼:“埃文斯侯爵是上校軍銜,而你擔任過參謀,在席爾維斯駐守過三年,我想沒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那只手終于拍在了洛伊澤肩膀上。
“我明白這對你有些殘忍了——盡管是家族聯姻,你也才剛剛結束婚禮而已。”薩維裏奧放下了那只手,“但這是軍事命令,沒有考慮的機會。你如期完婚已經是權衡之後的結果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薩維裏奧聽到了令自己滿意的回答。
“——我接受您的任命。”
他看着面前行禮的大臣,露出了一點笑意。
洛伊澤戴着婚戒的手背在身後,他垂頭時閉上了眼睛,那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更加堅定些:
“維薩德耶的榮耀與您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