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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這是辛頌一吃得入學以來最快的一頓飯，吃完飯他拉着陳白走。

“去你宿舍。”

陳白手插着口袋，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兩個人到了宿舍，辛頌一趴在床上，揉了一把自己的臉，然後擡起來問陳白，“謝凝是什麽意思？”

陳白坐在椅子上，從桌子上抽出書，“你覺得呢？”

“。。。我真沒送她回家，我就是昨天放學碰到她，看她有點傷心，請她吃了個蛋糕，然後在公交站臺跟她就說再見了。”

陳白看着他不說話，辛頌一舉起手，“我發誓！”

陳白收回目光，“那她這是什麽意思？”頓了下，想到一個荒謬的可能，“。。。想追你？”

“我不知道。”

辛頌一比誰都想弄明白。

陳白聽完默了一下，書沒翻頁，發了會呆，随後合上書，轉過身子看他，“頌一－－”

辛頌一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你有喜歡的人嗎？”

辛頌一啞然，“。。。怎麽連你也問這個問題。”

陳白，“也？”

“。。。就昨天謝凝，她也問我了。”

“你怎麽回的？”

辛頌一把臉埋在枕頭裏，沒答。

陳白擡腳踹床，晃了他一下，辛頌一把臉拔出來，“公共財産，你小心一點，踢壞了你賠啊。”

陳白木着一張臉。

辛頌一，“你幹嘛這麽嚴肅？！”

陳白沒說話，他腳蹬着桌子，把椅子往後推了一把，然後身子後靠，腳搭在了桌子上，扭頭看向了窗外。

顯然是不太高興的。

秋意初來，窗外的梧桐泛了黃，開始飄葉子。四季是每一年都一樣，但每一年又都不一樣，一年趙愉結了婚，一年趙愉生了孩子，一年辛頌一有了喜歡的人。

他搬離了時光裏，和辛頌一第一次分開，然後他們就好像走上了兩條道，他們開始對彼此有秘密。

陳白說不上這種感覺，失落還是遺憾，或者是害怕，他其實最初就只是希望身邊什麽都別變，但現實是他身邊一直在變。

見他突然不說話，辛頌一忍不住扭頭看，陳白的整張臉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耳骨上夾着的骷髅頭刺眼。

陳白好像不太開心。

辛頌一意識到這一點，翻身在床沿坐好，臉往他方向伸了伸，陳白沒理會。于是擡腿踢了踢他，帶了些小心，“怎麽了？幹嘛突然不說話？”

陳白瞥他一眼，辛頌一仍舊是他熟悉的那張臉，那張看了十幾年的臉，他其實一直知道辛頌一長得好看，小時候家屬樓裏面的那些姐姐們總喜歡逗他，連賣早飯的大媽都常免費給他塞包子。

白鷺玩過家家，把辛頌一打扮成女孩子，連頌玲他們見了都笑，說真的像。

可是他像女孩子，并不代表別人就可以把他當女孩子！

陳白有股說不上來的怒氣與郁氣。

他煩，煩的簡直無以言表！

都不知道該沖着誰去。

陳白說，“我讓白鷺跟謝凝說一聲。”

“啊？”辛頌一有點沒回過神，“說，說什麽？”

陳白，“其實挺扯的這事。”

“謝凝啊。。。”辛頌一有點尴尬，“。。。是挺奇怪的。”

陳白想的是，辛頌一就算是找女朋友，也沒必要跟霍英俊扯上關系，他現在就是希望兩個人毫不相關。

但不知道白鷺後來怎麽跟謝凝說的，放學的時候，謝凝又來他教室門口等，陳白啧了一聲，擡腿想上去，被辛頌一拉住。

“別，我自己來。”

陳白側臉，“你搞得定？”

辛頌一沒說話，拎着書包跟他再見，“一個女孩子。。。我說清楚就行。”

霍英俊他們下午剛小測驗，考完後班長收了卷子，霍英俊趴在桌子上補眠。他這兩天睡得非常不好，常常半夜突然莫名其妙就醒了，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辛頌一。

那天的事還沒個說法，一直梗在這，總不能當沒發生過。

他每天晚上都能回憶起那天的場景，他那時候其實非常緊張，手在發抖，不知道辛頌一有沒有發現，但雖然表現欠佳，他還是記得辛頌一的嘴唇很軟。

靠！

霍英俊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要猝死。

蔣禮回頭，“霍哥，最後一道題你做了沒？”

霍英俊突然起身，收拾書包。

“哎，你去哪？”

“晚上自習我不上了，幫我請個假。”

蔣禮把住他書包帶，“幹什麽去？”

霍英俊扭頭直接問，“辛頌一聯系方式有嗎？”

蔣禮愣了一下，随後靠了一聲，“忘了。”

他竟想着跟陳白插科打诨去了。

“我明天幫你打聽。”

“不要了。”霍英俊說。

“不要了？”

霍英俊撈起外套，“就這樣，跟老班說我肚子疼，回家了。”

蔣禮目送他出教室，莫名其妙的罵了句。

入秋後天黑得很快，路上稀稀朗朗幾個學生，辛頌一給謝凝要了一杯熱奶茶，又買了兩塊蛋糕，兩個人坐在蛋糕店的小花園裏。

謝凝，“謝謝。”

“沒事。”辛頌一笑笑。

謝凝，“。。。我老找你，你是不是煩了？”

“沒，就是。。。”辛頌一有點不知道要怎麽措辭，“。。。不太知道你找我是做什麽？”

謝凝低頭喝了口奶茶，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她說，“白鷺跟我說你高三不打算談戀愛，要考大學，我知道她的意思，其實我沒想跟你談戀愛，也不是在追你。”

“我就是。。。心情不好，想跟你說說話。”

這個解釋就把人架在了高位，辛頌一略微煩惱的坐在椅子上，思索着要怎麽安慰一個失戀的女孩。

“。。。可能等過段時間，你就覺得好一些了。”

“可能吧，不是說失戀只要三個月嘛，我才不到一個月，所以我這樣也不是沒出息。”

辛頌一笑，“當然不是。”

謝凝望着他笑，也眯起了眼睛，“辛頌一，其實我高一的時候喜歡過你呢。”

辛頌一，“。。。”

“你那時候考了年級第一，你長得也好看，很多女生喜歡你。”頓了下，“現在也是吧，現在喜歡你的人也不少，不過沒人敢跟你說就是了。”

辛頌一有點尴尬，摸摸臉，側過頭。

視野裏有輛公交車停下，公交車離開，站臺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辛頌一懷疑自己有點眼花。

“。。。我只是沒想到，喜歡你的人那麽多，連。。。”謝凝的聲音仍然在繼續，她低頭戳着奶茶杯，并沒有發現異樣。

辛頌一突然咳了咳打斷她的話，謝凝擡起頭，辛頌一朝旁邊歪了下頭。

“。。。那個。。那邊。”

謝凝不明所以的順着看了下，就看到了提着書包朝他們大步走來的霍英俊。

謝凝愣愣的沒動。

霍英俊穿着六中的校服，校服敞開，頭發仍然短平毛刺，似乎長高了一些，幾步走到他們跟前，來回打量。

“那個。。。”辛頌一起身，“你們聊，我先走了。”

霍英俊的目光直接轉到他臉上，“你們在約會？”

辛頌一，“不是。”

謝凝，“就是！”

辛頌一，“。。。”

謝凝突然起身，走到辛頌一身邊擡手挽住他胳膊，“我們走吧。”

辛頌一，“。。。”

霍英俊面無表情，“撒手！”

謝凝不動，霍英俊上前一把扯住她胳膊甩開，謝凝大聲，“你幹什麽？！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憑什麽？”

“你說我憑什麽？”

“你-！”

霍英俊扭頭看辛頌一，“你跟我來！”

辛頌一張張嘴，“。。。額，好。”

霍英俊瞥了眼謝凝，率先往前走，辛頌一跟着，走了兩步，想起謝凝，又回頭。

“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可是。。。”

辛頌一揮揮手，沒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