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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霍英俊沒過兩天就離開了，這消息是陳白告訴他的。

高考成績下來，他們填了志願，交完表格，三個人約着去吃飯。

白鷺去點奶茶，他跟陳白靠在路邊等，陳白就這麽跟他說，“額，霍英俊走了。”

辛頌一反應了一會，嗯了一聲，又突然問，“突然說這個幹嘛？”

陳白，“沒事。”

辛頌一哦了一聲。

“你放假幹什麽？”陳白又問。

“回桐鄉燒個紙，之後，就再看吧。”辛頌一，“你呢？”

“陳小城考了個第一，鬧着要去泰國。”

辛頌一笑，“趙姨應該也是為了你吧。”

畢竟兩個月後，陳白就要去外地上大學了。

陳白沒答，但差不多也就是這樣。

只是白鷺，到底沒和他填在一起，從此相隔甚遠，要談一個長久的異地戀。

辛頌一跟頌玲又回了趟桐鄉，因為高考成績不錯，辛頌一跟在頌玲後面吃了幾天飯。忙了兩天，頌玲趕着回去上班，辛頌一沒回。

桐鄉有一個認識的鄰居姐姐，念大二，辦了個暑假班，給村裏子的孩子補課。知道辛頌一學習成績好，就喊他過來幫忙，有報酬。

辛頌一答應了。

雖然是村裏的補習班，但人并不少，四鄰八巷都有，鄰居姐姐叫辛然，很有賺錢的頭腦，自己租賃了個二層小樓，帶小學組，讓辛頌一教初一初二的數學。課程早兩節，晚兩節，再加上備課考卷等等一系列的雜事，兩個人差不多是從早忙到晚。

辛然很外向，晚上忙完見辛頌一一個人，喊他去她家吃晚飯。

辛頌一搖頭說算了。

“幹嘛啊。”辛然把桌椅擺好，笑道，“這麽見外，怕我少你錢啊？”

“然姐-”辛頌一無奈的喊了一聲。

辛然笑，這段時間相處，她大約也摸透了辛頌一的脾氣，有點悶悶的，不算熱絡，也不冷淡，總體來說，也不太像這個年紀的男孩子。

“說真的，頌一，你說你考那麽高的分，怎麽不去北京上海上大學啊，留在本地多浪費啊。”

辛頌一選了醫，報了本省的醫學院，雖然不算特別好，但也不差，是全國重點。

“離家近。”

“看不出來，你還挺戀家。”辛然湊過來小聲八卦，“是不是因為女朋友啊？”

辛頌一，“沒有的事。”

辛然不太信，困久了的鳥都想往外跑，辛頌一這樣的，大概率就是因為私情呗。

少年少女的私情還能因為啥，還不就是那點事。

辛然很有經驗的拍拍他肩，“我懂，我懂。”

辛頌一無奈，不打算跟她掰扯。

兩個人收拾完東西，各自回家。

辛頌一住的老房子沒有燈，他進了廚房給自己燒水煮面，又在院子裏支了涼床和蚊帳，等水開的過程裏摸出手機，看到陳白給他發了一些照片。

漂亮的海景圖，有一些圖裏是陳小城撒歡的樣子，多數都是景色。

他給陳白回了個信息。

陳白幾乎秒回，“忙完了？”

辛頌一，“剛到家。”

“吃飯了嗎？”

“在煮面。”

随後陳白的語音就打了過來，辛頌一接起，“有事？”

“沒事，無聊。”

“沙灘美酒還有豪華酒店，這個還無聊啊。”

“你要給你。”陳白沒有一丁點高興。

辛頌一笑，“要不起。”

陳白無語。

瞎侃了半天，陳白說，“錄取通知書拿到了？”

“我媽說昨天收到了。”又問，“你呢？”

“前兩天到了。”

“恭喜恭喜，高考第二名，了不起的很！”

陳白，“少來！”

他高考成績一出來，學校放了紅榜，還拉了他要去采訪，陳白躲避不及，這次這麽麻溜的跟着去泰國，未必沒有這個原因。

“頌一。”陳白踟蹰一聲，“你真報了醫？”

辛頌一愣了一秒，然後說，“還能騙你不成，報完不是跟你說過。”

“我沒當真。”陳白坦白，“你就那麽順嘴說了一句，我哪知道你來真的。”又問，“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去學醫？”

辛頌一說，“以後好找工作啊。”

陳白靠在酒店的陽臺，靠海的露臺風大，波浪聲聲入耳，他有心想說什麽，最後想算了，何必追問那麽多。

“白鷺呢？”

“上了師範。”

辛頌一說，“那以後我跟白鷺還能經常見，聽說大學城的新校區彼此隔得都很近，師範學校和醫學院就挨在一起，要是我被分到新校區，跟白鷺就是鄰居。”

陳白嗯了一聲，想了想說，“蔣禮也在。”

“嗯？”

“蔣禮，他跟白鷺一個學校，也讀的師範。”

辛頌一有點意外，“他怎麽念了師範？他不是理科嗎？”

“誰知道，沒細問。”

事實上是蔣禮發了朋友圈，配文說他要去做萬花叢中一片綠。

搞得不像是去上學，倒像是去郊游。

陳白給他留了個言，豎了個大拇指。

挂了電話，辛頌一吃了飯又洗了澡，躺在院子裏的涼床上淺眠。

桐鄉的日子是很慢的，慢的能看到蚊帳上面飛過的一只只蚊子。

月亮很圓，也很大，以前人說美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雖然這個說法是悖論，但總讓人免不了想，美國，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大月亮。

他翻出手機，翻到霍英俊的頭像，點進去，是霍英俊的朋友圈動态。

他離開的那天發了一個機場圖，還有一只手圖，手腕上帶着一塊表，配文：滾了。

後來再發，是三天前，窗外綠樹，他發：小窩。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消息。

孤身在外，異國求學，可能沒那麽容易的吧。

辛頌一想。

可無論怎樣，他總相信，霍英俊的未來一定金光閃閃。

九月初，陳白啓程去北京，臨行前一天，白鷺陳白聚在辛頌一家，頌玲做了個大餐。

三個人一個暑假不見，好像彼此都有些變化，頌玲端着酒杯，跟陳白說，“陳白，阿姨沒什麽送你的，就祝福你未來更好！”

陳白忙端着杯子回敬。

“還有白鷺--”頌玲頓了一下，又笑了，“--你媽媽跟我們處不太來，這麽多年交往也淡了，但你也是阿姨看着長大的，阿姨也祝福你前程似錦！”

白略也忙端着杯子。

頌玲一口悶，‘啊’了一聲，眼睛有點紅，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沖着他們三個笑，“。。。不錯，你們都長大了，不錯！”

白鷺眼眶有點紅，喊了聲，“阿姨。。。”

陳白也有點不知所措。

辛頌一伸手攔住，“媽，你幹嘛啊，陳白是去上學，你這送行弄得好像他要幹嘛一樣。”

頌玲噗嗤一聲笑。

“你說什麽呢，我這不是高興嘛。”

“知道您高興，高興有很多種方法。”給她夾了個大蝦，“來，吃個蝦，就當高興了。”

陳白也給夾了根排骨，“阿姨，這麽多年，多謝您。”

“跟我還客氣。”

陳白，“沒，就是讓您別擔心，我會好好的。”頓一下，又說，“我們都會好好的，您放心！”

頌玲忙低頭，咬了口排骨，嗯嗯點頭。

一頓飯吃完，辛頌一送陳白他們下樓。

白鷺走在前面，陳白和辛頌一走在後面。

“阿姨情緒有點。。。”

“飽滿是吧？”辛頌一有點無奈，“好幾次了，自打我考完試，她好幾次都這樣了。”

陳白理解，頌玲和趙愉不一樣，趙愉是有什麽事都要說出來的，頌玲是隐忍。

所以他才理解，為什麽辛頌一沒有念外面的大學。

他知道頌玲的不容易。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別來。”陳白說，“人夠多了的了。”

辛頌一笑，想也是。

陳白，“別送了，到時候打電話。”

“行，再聯系。”

陳白往前走一步，白鷺在前面等他，等他到了跟前，兩個人一起回頭跟辛頌一再見。

辛頌一擺了擺手。

好像就是突然間，一切山高水遠，各奔東西。

雖然并不是再也不見，但仿佛就是隔了山重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