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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謝綏的突然出現, 叫現場氣氛冷了好幾度。
看着眼前神情陰沉的男人,孫少臉都白了,慌慌張張解釋:“謝、謝少, 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綏眯起眼:“那你什麽意思?”
孫少磕巴:“這不是想和小妹妹交個朋友嘛, 而且出來玩……喝點酒也不算什麽……”
話沒說完, 高腳酒杯直接扣上他的頭頂, 淺紅色酒液沿着孫少慘白臉龐淅淅瀝瀝蜿蜒而下。
這動靜不小,左右的人都驚訝往這邊看,沈茉也吓了一跳, 愕然望着這道擋在眼前的身影。
從她這角度, 她只看到謝綏的側臉, 沒多少情緒,微繃的下颌線條清晰而淩厲。
他慢條斯理放下那個空酒杯,語氣淡漠:“逼着未成年小孩兒喝酒,是該醒醒腦子。”
孫少被潑了一臉, 本就有些火大, 又見謝綏這傲慢态度,心火更旺:“謝綏你別……!”
謝綏掀眸:“怎麽?”
對上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眸, 孫少心頭一個哆嗦,理智也回歸, 這位祖宗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強咽火氣,他抹臉賠笑:“是我喝多了, 謝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別和我計較。”
謝綏抽出張面巾紙, 漫不經心擦拭着長指:“道歉對象都弄不明白,看來一杯酒還不夠。”
孫少面色一僵, 等反應過來,連忙看向被謝綏身後的沈茉。
見她呆愣愣站在謝綏身後,一副被護住的小雞仔模樣,孫少心下暗罵,這女的真不老實,不是說和謝綏沒交情嗎?真沒交情,謝綏這麽護她!
面上卻是揣起笑臉,讪讪道:“小茉妹妹,剛才是我不對,你還未成年,不該叫你喝酒的,還請你原諒。”
沈茉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見包廂衆人都看向這邊,她也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尴尬,捏緊手指,輕聲道:“沒事……”
輕輕柔柔兩個字,毫無威懾力。
謝綏皺眉,意味不明地掃了她一眼,再看那孫少,語氣更冷幾分:“走開。”
“是是是。”孫少如聞天籁般,急急忙忙往洗手間去。
人一走開,齊琰、林明宇和林明栀也都上前。
“綏哥,這是出什麽事了?”
“小茉,你沒事吧?”林明栀緊張看着沈茉。
沈茉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那個孫少要我喝酒……”
她這一說,大家也都明白是怎麽回事。
謝綏看向齊琰:“攪了你的局,下回請你吃飯。”
齊琰擺手:“別說這種話。我也沒想到那孫鵬程這麽腦殘,下次有局不會叫他了。”
說着,他也看向沈茉,語氣溫和:“小妹妹沒吓到吧?”
沈茉輕聲道:“沒有。”
相比孫少勸酒,反倒是謝綏突然出現,那副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冷戾模樣更叫她驚訝。
她之前一直覺得謝綏就是話少了些,實際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可現在……
烏黑長睫擡了擡,她悄悄打量着那張矜冷好看的側顏。
他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謝綏也察覺到小姑娘打探的小心目光,眉頭皺了皺,直接對上她的眼。
視線相交的剎那,沈茉驀得有些心虛,忙低下頭。
齊琰見着他倆這微妙的小動作,一把拉着林明宇走開,又揮手招呼包廂裏其他人:“沒什麽事,一點誤會,大家繼續玩。”
一切又恢複到開始的模樣。
唱歌的唱歌,玩游戲的玩游戲,沙發邊的小姐姐也提醒着林明栀她點的歌到了。
林明栀見謝綏在沈茉身邊,也就放心去唱。
見他們一一散去,而謝綏依舊站在身旁一動不動,沈茉猶豫兩秒,還是主動開了口:“謝綏哥哥,剛才謝謝你。”
謝綏垂眼看她:“為什麽接那杯酒?”
清冷的語氣似挾着一絲不虞,沈茉對上他直視的目光,那種心虛的感覺又來了:“我沒想接的……”
她低下頭,讷讷道:“他說都是朋友,不喝酒就是不給他面子。他還說我家和他家有生意上的合作,我怕不接的話,他生氣……”
“怕他生氣,就不怕我生氣?”
沈茉:“?”
謝綏盯着她:“來之前我和你說過,有我在,不用怕。現在看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又或者……”
他頓了頓,輕眯起眼:“你不信我?”
不知是不是沈茉的錯覺,“不信”兩個字他咬的有些重。
待恍惚回神,她連忙搖頭:“沒有,我沒有不信你……”
謝綏目光灼灼:“那你在怕什麽?”
怕什麽。
她怕很多,好像來了京市,她的膽子都跟着變小,對人對事都變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腳。
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無親無故,唯一能倚靠的父親,也不是完全靠得住——如果她給他添麻煩了,他肯定也會厭棄她。
能夠無條件和她一邊的親人朋友,都在那遙遠的烏梭寨,她在這偌大繁華的京市裏,就像一枚飄飄蕩蕩的無根萍。
而這些孤獨、害怕與恐懼,她也只能藏在心裏,默默消化,無人可說。
一陣黯淡的落寞悄然爬上心頭,沈茉垂下腦袋,沉默不語。
看着小姑娘卷翹的長睫如蝶翼微微顫動,謝綏眸色暗了暗,聲線也不覺變低,帶着幾分無奈:“你這麽乖,很容易被欺負的。”
那長睫又顫了兩下,而後緩緩擡起,澄澈烏眸望向他:“謝綏哥哥,我信你。”
謝綏眸光輕閃:“嗯?”
“以後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怕了。”
沈茉語氣堅定地說,不過那堅定就持續了一秒,又變得猶豫試探:“狐假虎威,是可以的吧?”
謝綏見她這怯怯模樣,心底輕嗤。
哪有狐貍像她這樣老實,兔假虎威還差不多。
“可以。”斂了眸,他的語氣又恢複一貫的慵懶:“只要下次別再這麽老實被人逼着喝酒,我許你仗勢。”
沈茉長松口氣,彎起眼角,朝他淺笑:“謝綏哥哥,你真好。”
謝綏眸光稍停。
默了兩秒,他偏過臉,啞聲道:“以後別這樣朝男人笑。”
沈茉笑意一頓,疑惑:“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記住就是了。”
撂下這句話,謝綏沒再多說,轉身往桌球臺去。
*
沒多久,孫鵬程從洗手間出來,也沒臉繼續待,随便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場。
反正這種局缺一兩個人也無所謂,大家也沒多在意,繼續玩着。
沈茉被林明栀帶着唱K、抓娃娃機、賽車、打地鼠、真心話大冒險、卡坦島……
各種游戲玩下來,當手機時間顯示10點時,沈茉吓了一跳——
怎麽一下子就這麽晚了!
又一輪游戲結束,沈茉拉着林明栀:“明栀,已經十點了,我要回家了。”
林明栀玩的正嗨:“十點還早呢,齊琰哥不是說待會兒換個場子繼續玩嗎。”
“還換場子?”沈茉簡直驚訝于他們的精力:“你們玩吧,我真該回去了,太晚的話,爸爸和阿姨恐怕要擔心。”
盡管她傍晚給溫蓉打了電話報備,溫蓉只是冷淡說了句“知道”,就挂了電話,絲毫不在意她回不回來。
但在沈茉的認知裏,未成年晚歸總是不大好。
見她執意要走,林明栀也不好再勸,不過沈茉怎麽回家卻成了個難題。
傍晚一起出門時,林明栀說晚上會送沈茉回家,所以沈茉讓司機小王先回了沈家。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
車倒是有,但司機——
林明栀看了眼喝得微醺林明宇,就知道這個哥哥靠不住。
“小茉,你在這等着,我問問他們誰帶了司機來,讓司機送你一程。”
沈茉不大想麻煩人,拉着她:“沒事的,我可以打車。”
“那怎麽行。先不說別墅區不好打車,就算你打到了,這麽晚你一個女孩子坐車我也不放心啊。”
林明栀拍了拍沈茉的手:“別擔心,借個司機而已,多大點事兒。”
她很快走向齊琰他們那邊。
見齊琰他們往自己這邊瞧,沈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再次擡頭,就見林明栀帶着謝綏走了過來。
沈茉:“?”
林明栀笑道:“綏哥哥正好也打算走了,他說可以送你一程。”
沈茉微詫,視線轉向林明栀身旁的男人。
謝綏平靜回望她:“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沈茉眼睫輕眨了眨:“會不會很麻煩你……”
她不太清楚謝家別墅在哪,順路的話倒還好,如果不順路,特地讓人送一程,那多不好。
謝綏語氣淡淡:“還好。”
也不等沈茉再說,他轉過身:“走吧。”
見狀,沈茉也不再耽誤,趕緊跟上前去。
和包廂裏的人打過招呼,林明栀一直将他們送到電梯口,“小茉,到家給我發微信哈。”
沈茉說了聲好:“你也別玩太晚,早點休息。”
兩個小姑娘又告別一番,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
安靜空曠的轎廂裏,只剩下沈茉和謝綏,氣氛一下有些微妙的尴尬。
沉默一陣,還是沈茉先開了口:“謝綏哥哥,謝謝你送我回去。”
謝綏站在她身側,修長手指搭在屏幕,瞥她一眼:“現在說了謝謝,等會兒還會說嗎?”
沈茉愣了愣:“會…會吧。”
謝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沒多說,繼續低頭看手機。
沒一會兒,電梯到了B1停車場。
開的是來時的那輛法拉利,謝綏直接走到駕駛位,沈茉站在車旁有些猶豫。
來的時候是四個人,她和林明栀兩個女生坐後排倒無所謂。 現在就她和謝綏兩個人,如果還坐後排,豈不是真把他當司機了?
在禮貌和尴尬之間糾結一陣,沈茉還是選擇前者,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謝綏淡淡瞥了她一眼,沒出聲,将車鑰匙插進去。
副駕一開始是林明宇坐,座位調得又低又靠後,沈茉系好安全帶,便開始調整座椅靠背。
可她第一回 坐這種車,不太清楚構造,見車側按鈕一排,調了好半天也找不到調高的按鈕。
就在她暗自犯難時,右手邊傳來男人懶洋洋的嗓音:“要調哪個?”
沈茉仍舊低着頭弄:“想調高些。”
“我來。”
淡淡的話音未落,那道高大身軀俯來,修長手臂橫過她面前,很快找到調高的按鈕。
位置慢慢在上升,謝綏側眸:“這高度怎麽樣?”
沈茉沒料到他會親自幫她調座位,一時緊張地縮在皮質車座裏,看着這張幾乎近在咫尺的俊臉,一動不敢動,嗓子也不自覺發緊:“差、差不多了。”
聽出那輕軟嗓音間的微顫,謝綏眼神輕晃,很快直起身。
餘光瞥見那低着腦袋,拘謹坐着車座裏的女孩兒,濃眉輕折。
他有那麽可怕?
“坐好,發動了。”手指搭上方向盤,他輕聲道。
鼻尖那股獨特的檀木香氣淡了些,沈茉的意識也漸漸回籠,細白手指握着安全帶:“好的。”
車子很快開動,平穩駛出地下停車場。
為了緩解車裏靜谧的尴尬,謝綏打開車載音樂:“有想聽的,自己點。”
沈茉規規矩矩坐在車裏:“不用了,這歌挺好聽的。”
那是首R&B風的老歌,輕松惬意,在晚夏微風裏顯得格外悠揚柔緩。
但就算在放歌,獨自和謝綏相處,沈茉仍有些緊張——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同樣是和哥哥輩的男生單獨相處,她在寨子裏和李文浩聊天時,并不會像現在這樣尴尬。
大概不是很熟,再加上謝綏的身份比較特殊?
沈茉暗暗想着,拿出手機,試圖做出有事可忙的樣子。
車子開出一段路,身旁的人忽然開了口:“你那只蜘蛛養多久了?”
沈茉沒想到他會問起小寶貝,視線從手機屏幕挪開,朝右邊看去。
只見男人那雙幹淨好看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線條分明的側臉在晦暗光線下,并沒什麽表情,看樣子只是随口一句閑聊。
“養了有五年。”
沈茉答道,又補了句:“是我婆婆送我的。”
謝綏問:“婆婆是奶奶的意思?”
沈茉點頭:“嗯,我們寨子裏都是這樣叫的,奶奶叫婆婆,外婆叫阿婆。”
相較于外婆,她更喜歡寨子裏的稱呼,都是血濃于水的至親,為什麽媽媽的媽媽就要加個“外”。真要算起來,外婆、媽媽和女兒才是最親密的三代人不是嗎?
“長輩送小輩蜘蛛,很少見的禮物。”謝綏道。
沈茉回過神,輕笑了笑:“因為之前來寨子裏支教的姐姐養了一只大蜘蛛,還讓我喂了好幾回,我當時就覺得特別酷。婆婆見我喜歡,就答應只要期末拿一百分,她也給我買一只。”
“後來你拿了一百分?”
“對,三個一百。”提起成績,小姑娘的語氣有點掩不住的小驕傲:“還是那年的年級第一,婆婆可高興了。”
謝綏淡淡掃了她一眼,見提起寨子的事,她整個人都變得松泛,不再像開始那樣拘束,嘴角勾了勾,“年級第一,挺厲害。”
聽到這誇獎,沈茉頓時又謙虛起來:“我那叫什麽厲害,要說厲害,還是你和明宇哥哥厲害。”
謝綏:“嗯?”
沈茉明眸輕眨,滿是羨慕:“你們可是清大的學生!那可是國內頂級學府,無數學生的夢想……”
恰好車子在紅綠燈路口停下,謝綏手指輕點着方向盤,偏臉看她:“也是你的夢想?”
那道随性又散漫的目光投來時,沈茉握着安全帶的手指不由緊了些,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頭:“嗯,我想上清大。”
說完,她歪了歪腦袋,看向謝綏:“你別笑話我。”
那長着黑色淚痣的眼角微挑,謝綏道:“為什麽要笑話你?”
沈茉抿唇:“笑我…不自量力?”
謝綏睇她:“你覺得你考不上嗎?”
沈茉明亮烏眸輕轉,小聲道:“之前在烏梭寨,清大我想都不敢想。我們那裏人太多了,個個都是大卷王,清北在我們那的招生名額又少,能上個985、211就已經很好了。但來了京市以後,我覺得……好像可以試試看。”
謝綏語氣淡淡:“那不就得了。”
紅燈跳成綠燈,他重新踩油門,握着方向盤:“你不是挺清楚自己的能力?既然機會擺在眼前,那就去抓住……為夢想奮鬥,任何時候都不丢人。”
話音落下,車內陷入了靜谧。
謝綏餘光一瞥,就見副駕駛位的小姑娘雙眸炯炯地望着他,目光純粹得叫他都有些不自在。
“這樣看我做什麽?”
“謝綏哥哥,你和我以為的京市有錢人很不一樣。”
沈茉的目光裏滿是崇敬,話也多了些:“我之前覺得京市的有錢人大部分都看不起鄉下來的,你們含着金湯匙出生,一出生就在羅馬,不用努力就能獲得很多金錢和資源。也許在你們眼裏,看我們這種小鎮做題家的努力就像看笑話似的……可你剛剛說,為夢想奮鬥,任何時候都不丢人。我覺得你說得特別好……”
小姑娘眉眼間的真誠,叫謝綏心底湧起一陣複雜古怪的情緒。
一方面,這顆天真單純的赤子之心,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可謂是稀有品種,難能可貴。
另一方面,她這麽單純,今天要換做其他男人說這番“雞湯”,豈不是輕輕松松就把她騙到手,随意玩弄?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謝綏眸色暗下。
也不知是出于同情,亦或是什麽緣由,他握緊方向盤,冷下語氣:“你之前的想法是對的。”
沈茉一愣:“啊?”
謝綏:“初來乍到,別輕信于人。”
陡然嚴肅的語氣讓沈茉心頭一抖,再看謝綏清冷的側臉,她低頭,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擡起眼:“謝綏哥哥,包括你嗎?”
謝綏握着方向盤的手指一頓,餘光瞥見她長睫翹起的瞳眸裏好似蒙着一層迷惘困惑的霧,正帶着幾分期待與探究定定看向他。
好似有什麽在心口叮了一下,他喉頭微滾,直視着前方的路,語調平淡到幾近漠然:“我們本來也不是很熟。”
那雙明眸間的光彩霎時黯了幾分,盡管沈茉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她沒必要不高興——
但或許是以為交到了個朋友,可對方并不想把自己當朋友……還是有點微妙的小失落。
接下來的路上,倆人都沒再說話。
沈茉臉偏向窗外,看着倒退的風景,悄悄提醒自己,身旁的人是林明栀哥哥的朋友,順道照顧她、送她一程而已。
她不像林明栀,有自己的親哥哥。
謝綏這個身份,也不會是她的哥哥。
晚風從車窗呼呼灌入,拂過臉頰,吹動發絲。
大抵出門一天實在累了,沒多久,她就阖上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車載音樂又從列表重新循環,到下一個路口紅綠燈時,謝綏不動聲色地朝副駕那抹嬌小身影投去一眼。
本以為她是不想說話了,沒想到她歪着腦袋,閉着眼,睡得正香。
街邊燈光透過車窗灑在那張精致的小臉,長睫在眼睑投下兩片小小陰影,随着輕輕淺淺的呼吸,随意搭在胸前的烏黑發絲也随之起伏。
少女的氣息如盛夏枝頭飽滿多汁的水蜜桃,甜蜜,清新。
醒着的時候就已經很乖了,沒想到睡着的樣子更乖。
視線在那白裏透紅的嬌嫩臉頰停了一停,看上去,似乎很軟很好捏……
直到綠燈亮起,旁邊車道的車起步,謝綏才猛然回神。
意識到剛才的荒唐想法,握着方向盤的雙手不由收緊,他踩下油門,面無表情繼續朝前開去,心底好似響起一聲輕嗤。
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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