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救人

江雪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剛好十點，由于“相親宴”不愉快地結束，讓她有時間在沙灘邊漫步。她把鞋拎在手中，赤腳踩在細沙上，給她一種踏實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時間還早，細沙上并不燙腳，溫度适宜，江雪情不自禁地多走了一段路。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早已經過了下住的酒店。她索性躺下來，想休息一段時間再往回走。

海浪很努力地往沙灘上爬，一下一下撓着江雪的手心，她側着頭，聽到不遠處孩子的歡笑聲，看到一位很年輕的媽媽在和自己的孩子在細沙上作畫。她微微笑了下，又将頭轉到大海的深處，遠處，有幾個年輕的身影在沖浪，活力四射，看着都讓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然而，江雪的嘴角剛剛提起來，震驚就凝聚在眸底。

她坐起來，揉揉眼睛，再去看與那群人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上，一個白色的東西上下起伏，不對，不是白色的東西，是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那人伸着手臂，努力要抓住什麽！

江雪環顧四周，離她最近的是那對母子，專心看着沙灘！而那群玩嗨了的人，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被淹的人！

江雪狠捶了下沙地，兩步邁入海中，然後很快地朝溺水的人游過去！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江雪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倘若她不會游泳，她絕對不會這麽沖動地下水，可偏偏她會，而且還不錯！哎，那是條人命啊！

江雪游過去時，那人正好沒力氣撲騰了，眼看着往海裏沉。

她趕緊閉住氣，鑽入海裏，把他抱住，然後拖他浮出海面。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人拖到岸邊，氣也來不及喘勻，把男人翻過來，用膝蓋抵住他的肚子。

好在這人命大，吐了幾口水，慢慢地有了意識。

江雪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灘上，大口喘氣，耳邊有海浪聲，風聲，還有女孩好奇的聲音：“媽媽，阿姨在幹什麽？”

江雪這時回頭去看那對母子，發現那母親竟然有些害怕看自己一眼，然後捂住女孩兒的嘴，她拉着孩子，匆匆離開。

江雪的臉色有些難看，人已經救活了，又沾不到她們身上，至于這樣如避蛇蠍的反應嗎？

江雪低頭，用手拍拍男人的臉：“哎，哎，能聽到我說話嗎？醒醒！”

他的呼吸已經有規律了，眼皮也抽動着，應該沒事了。江雪這時有心思注意其他的，她發現這個男人長得真帥，皮膚真好，摸起來和小孩子似的，又嫩又滑，手感特棒，作為救命恩人，江雪趁亂又多摸了幾把，飽飽手福。

可能是江雪的呼喚起了作用，男人終于睜開了緊閉的一雙眼睛。

他的頭枕在江雪的腿上，江雪垂頭望着他，她有了最佳的位置，來看這雙眼睛。那一刻，她的心一動，感覺是看到了一眼入心的寶石。

把大海裝眼睛裏了嗎？這是江雪的想法，很快她生出一股沖動，想把這“寶石”珍藏。但理智告訴她，這不行，因為這是眼睛，還是別人的。

他的眼睛是青色的，那種藍中帶綠的顏色的，江雪曾經看過紫色瞳孔的圖片，但這雙眼睛比圖片給她的沖擊還要大，真是上天的寵兒，擁有這樣一雙眼睛。

“是你救了我？”他說話時，濃密的睫毛一眨一眨，配合那雙青色的眼睛，江雪覺得大海在沖她放電。

太罪惡了！

江雪趕緊驅散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點着頭說：“是我把你從海裏撈上來的。你我看你也沒穿泳衣，怎麽……掉海裏了……”她企圖轉移話題，這一轉目光，又發現一個尴尬的事情，這男人穿着一身白，現在白色的衣服沾了水，透了，尤其在下腹處……

她輕咳一聲，還是将目光定在他的臉上，提議道：“你衣服濕了，找個地方換衣服吧。”

男人擡起手指着沙灘上不遠處堆着的一件藍色防曬服：“那是你的嗎？借我一下。”

江雪這才想起因為怕曬傷，特意準備一件，不過沒上身，一直用手拿着，她起身把防曬服撿起來遞給男人：“對你來說，我的尺碼有些小。”

他笑了笑：“總比沒有強。”他把防曬服系在腰間，隐隐約約遮擋了尴尬。

江雪也說不上這樣好還是不好，不是說朦胧不清最吸引人嗎？她敢肯定，他這一身走在人群裏，回頭率一定很高。

“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呢？我要把救命恩人記在心裏。”他整理了一下儀容，朝江雪看過來。

“江雪。”江雪淡淡笑了下：“很普通的。”因為父親姓江，而在下雪天出生，就這樣随便有了一個名字。她小的時候告訴自己，這名字很好聽，很特別的，甚至欺騙自己，和學過的一首詩一樣“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後來，長大了，她明白了，這名字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因為他們懶得去想，随便應付一個罷了。

男人卻呢喃着這個名字：“江雪……我喜歡。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你要牢記，我叫壬昇。”甚至為了讓江雪清楚這三個字，他俯身在沙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這姓氏很少見。”江雪不知道這名字是什麽意思，但是肯定不會像自己一樣随便起的。

壬昇笑了笑：“這是我名字的好處，會讓人印象深刻。”

壬昇的外表很出色，和他外表同樣出色的還有他的膽色，他就這麽不倫不類地和她往回走，并無一點兒不自在，不過也是奇怪，這一路上的人反應平淡，好像早就看慣了他似的。

江雪去了酒店二樓，她住在二樓最裏面的一個房間201，而一路上壬昇也跟着她走，直到她隔壁，才停住，看他從兜裏掏出和自己差不多的房卡。

“你也住這裏？”

壬昇眨了眨眼：“很顯然，我的審美也不錯，只有這家酒店才能看到大海的全貌。”

江雪贊同地點頭：“這家酒店要提前好幾個月預約，每次來我都住這裏。”

壬昇這時打開了門，偏頭問江雪：“晚上有時間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一起吃？”

江雪原本想訂餐的，壬昇的邀請，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秀色可餐”，看着他，大概能多吃一些，最近食欲不太好，體重偏輕，要善于抓住一切可以健康的機會。

“可以，你準備好了，直接叫我。”

………

壬昇帶江雪去的地方是露天燒烤，也在海邊不遠處。新開業的燒烤店，但是生意火爆，江雪一直想來嘗嘗，只是沒找到機會。

燒烤和火鍋一樣，人越多越好，一個人來吃總是有些奇怪的，好在這次他們是兩個人。

江雪點了不少東西，從海鮮到肉類再到素菜，一樣不少。拿起烤簽咬下上面的東西，在放在桌子邊，看着它們越堆越高，就有種滿足感。

江雪自己撸了十來串的時候，壬昇卻只吃了幾串，他偏愛海鮮，江雪看他吃了生蚝和扇貝，但是其他肉類和菜類一樣沒碰。

江雪又拿起一串：“你的速度有些慢，男人吃不過女人可不行！”

壬昇手裏握着烤魚，聞言，意味深長地說：“不急，我們打得是持久戰。”

江雪剛要說什麽，忽然聽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對聲音敏感，聽過一次不會忘記，尤其是那次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