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旺柊和王長綿有了個孩子，是王父林間伐木時在螞蟻窩旁邊撿到的。後一打聽，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楊寡婦和財根的私生。

“陰公哦...”王母懷抱着襁褓直呼造孽。

楊寡婦已遠走，聽說那財根沒被執行槍斃而是被塞進了大頭兵部隊。不管怎樣，改變不了那孩子是個被遺棄在林中的棄兒情況。

夜晚，子輩們陸續歸來。

旺柊伸手戳了戳嬰孩的臉蛋，當即轉頭同王長綿交換心神。“留下他吧，我們（我和他）養。”決定完，又去戳那粉色無毛的小貓臉。

“好樣衰喔...”王長綿也湊近了去瞧，“媽，女仔還是男仔啊？”

“女仔仔。”王母蹙眉躲開大兒子的毛手，“毛頭小娃鼻子脆弱，別亂逗！”

王長綿毫無悔過地嘿嘿一笑，腦子一轉，勾唇：“那就叫嬌嬌好了！小嬌嬌，你長得好樣衰呀~”

旺柊攏了眉頭頗為無奈地瞥了那人一眼，随後一松：“也是，皺巴巴的，又像老鼠又像貓。不像世澤，那個時候跟個年畫娃娃一樣。”

在角落裏和王父一塊涼快的王世澤聞聲動了動耳。

“是啊是啊...”王長綿附和，“那小子小時候跟顆矮冬瓜似的，又白又胖。阿媽生他好半天！”

“王長綿！”王世澤聞言暴起，“你小時候不胖！你還黑呢！”

“行啦——小娃娃剛出生都一樣的，過兩天就好了。你一樣，你弟弟也一樣，不過确實一個像豉油，一個卡的我從白天生到晚上！”

“哎呀媽...！”王世澤腳一蹬，出去回自個兒屋悶氣去了。

夜深，旺柊同王長綿逗了那嬰孩老半天才回房，王母被他兩圍得受不了，趕蒼蠅一樣轟了出去。那小嬌嬌，因為還太小，他們想要王母也不給，自然留在了王氏夫婦房間裏。

旺柊在床上咬王長綿耳朵：“你說嬌嬌和誰姓好？”

“唔...随便呗...反正...‘旺’、‘王’聽着差不多...”王長綿已經打起瞌睡。

“嘶...那萬一我倆姓差很多吶？”旺柊故意，對準那圓潤的垂珠又是一口。

“啊！”王長綿驚得翻了個身，把頭埋枕頭裏去，“跟你姓！孩子跟你姓！我也跟你姓！”

旺柊得逞一笑，滿意地将人從枕頭下撈出。“行吧！”他拍拍王長綿的背，“那就以後讓她自個兒選！”

貓大的嬰孩長長最快了。等嬌嬌兒會走路，王世澤已經對自家工廠的運作掌握得七七八八。期間也是奇怪，鐘芯過來找親哥，鐘樂之陪着也就算了，後來旺柊進了一個什麽什麽協會，大部分時候都不會來工廠，鐘芯跟着過去也都不過來了，鐘樂之卻依舊跑得勤快。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裏面的少女春心。王長綿不信愚蠢的我弟弟會蠢到突破人品下限。

“鐘葉成雖然是個君子，但可不保證君子看到自己的妹妹受欺負還不動手的。”王長綿捋着綁在後腦勺上的“山羊尾”，表情欠欠，“我看着都想動手！”

王世澤翻了個眼不吱聲不理會，這一年來他的沉穩倒是見長。王長綿挑了挑眉，有些另眼。

“明年要幹票大的，四氏堂的餘家老二會在年底約我們商讨。如果成了，未來五年我們的貨物流通不用發愁。你到時候準備準備。”

“不要。”王世澤一合書本，語氣堅決，“幹什麽事事都有我，你又不是不在了。”蒼天在上，他王世澤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個閑散二世祖。

“那我要是真的不在了呢？”王長綿一松發尾，漫不經心地脫口而出，略長的發散落下來，形骸放浪的倒像他才是那個二世祖。

王世澤奇怪地看過去，凝視。半晌：“...有病！”他罵得頗為解晦。後想想又不對，神色一淩高聲道：“你不會真的有病了吧！”

王長綿輕松地笑了起來，頗感欣慰。

不知真的是年紀越大心思越重還是別的怎麽，他總感覺這一切來得太快太圓滿。三十未立便樣樣齊全，父母安康、兄弟和睦、家産富餘，打小便定了個“男老婆”，以為從此不會有後，可孩子還是照舊有了。

還有什麽不滿足？

什麽“盛極必衰”這種迷信調調他以前從不會有，可現在，卻是想學着那些大人物，也去爬座高山，求個神拜個佛只為心安。

“你說啊！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了？你要是不說，我告訴旺柊讓他跟你急！”王世澤眼看自己親哥就只會笑啊笑啊，一副紅塵俗世皆要去的樣子，越想越後怕，腦內生得好大一出補充！急得淚快要竄出來，“旺柊、旺柊現在認識了好多些場上名流，他肯定能找到什麽名醫...他...！”

“哇靠！小澤子...朕真的好感動哇——嗚嗚嗚...”王長綿掩面佯哭。

“......”......

“你老姆的仆街！死去喇！”

“哎——”王長綿指正，“罵我千萬別問候媽昂、細佬。”他在“細佬”二字上挑趣重重。

忍不了，王世澤随手從桌上抄起一件恨恨地扔過去。

王長綿穩穩一躲，再從容地從地上撿起。“什麽書啊，密密麻麻的字那麽小。誰送的？”他胡亂翻看，只覺眼花頭疼，“看得清楚嘛？”

“還我！”王世澤閃色一奪。

王長綿擡着空手無趣地聳聳肩，“真這麽喜歡啊？”他往後理了理發，又重新紮上，“你跟她沒什麽來往吧，好像話都沒幾句。”

王世澤不吱聲裝作聽不懂。王長綿見這小子跟他端着裝聾作啞，不耐煩地“啧”的一聲，直接捅破。

“樂樂這麽喜歡你，既然心裏頭有人就別吊着她。別惡心巴拉地當什麽朋友，人一開始就沒想和你作朋友。”王長綿拿了外套站起來，“春心初動就覆滅不是什麽塌天的事。別把糊弄人心當本事。”

“哼你倒是不糊弄...”王世澤被說得氣血上湧，剛剛平複的心情又翻出來，眼眶一潤直接挂上了一顆淚。

王長綿被弟弟這反應愣地沒了動作。“真...那麽喜歡啊...”他重複，“可...為什麽呢？”他似乎在反問自己。

王世澤吸了吸氣，将淚一抹，少見順毛道：“乖乖的，很可愛啊。”末了又加上一句：“難道你不喜歡？”

“乖、乖乖的...？”王長綿頭一歪，“鐘芯可不乖！她可是有那樣的哥哥！”

“你又知道？”王世澤皺眼疑怪。

“我有旺柊我怎麽不知道？”

“那能一樣嗎！”

王長綿收了聲，後釋然一笑。

“阿弟，其實我兩挺像的。”

他接着将外套穿好，整了整領子向外走去。

“走了。”王長綿朝王世澤擡擡首，“鐘葉成找我有事，你自己忙吧。”、“哦對了。”他扶住門框又回頭，“真那麽想就別一天到晚窩自己地方，找她去呗！”說罷，拍拍門框，走得潇灑。

王世澤凝神攥了攥掌心，朝人消失的空氣直直道：“那你最好別兩個都想要。”

鐘宅沒多少變化，鐘葉成是個只會守的孝子賢孫。

不過會守也很不錯了，很多人守都守不住。

兩人一見面就是攀肩搭背，親熱的比親兄弟還親。

鐘葉成先是問了王長綿工廠情況如何，後又要給鐘家的股，說是要不然旺柊就不幹了。直把王長綿臉說得越聽越垮。

“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給你解悶拉家常啊？看不出來鐘少爺如今都那麽孤寡了。”王長綿癟嘴明刺。

鐘葉成打着抱歉，但正色：“我知道你這人情義重，但給股也是姑姑的意思。你怎麽說也算是半個鐘家人了。”

“別、別，這親戚我可不敢攀。當初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自辦産業的時候你也多方相助。我現在繼續給鐘家辦事你就當我在還自己的良心債。”

“長綿，一定要這麽生分？”

鐘葉成語重心長，唬得王長綿高聲亂喊：“別扣我帽子！”

“那好，那我們就來結明面上的親！”鐘葉成終于進入正題，“我小妹樂之對你阿弟世澤有意多時，如若兩情相悅，何不就此連理，美事一樁？”

王長綿嘴一拉，笑得滑稽。想颠倒拽個“神女有意襄王無心”又覺得擡舉了自家那小子。

“怎麽？”鐘葉成眉一皺，“世澤無意？”

“有意有意...”王長綿作無賴狀，“只不過有意的是另一個罷了。”

“——阿芯？”鐘葉成難掩驚訝。

“對呀。所以你要不去問問你另一個‘表妹’，如果她願意，那就結咯。”一停，又無賴道：“誰不樂意抱大象腿呀。”

鐘葉成的眉心重重一收。王長綿趣饒地盯着他，不忘加醋：“要是成了。也可以讓我讨個便宜，叫聲岳母親家。”

“好。我明了。”鐘葉成随即眉頭一松，“我會去說的。”

“那就甚好了——月老~”

王長綿還是沒放棄拽詞，白牙一露沖鐘葉成抱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