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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因為現在養貓的緣故，林隽最近沒事就在網上搜索相關知識。聽錢明淨說，小貓也還沒來得及打疫苗，這兩天得抽空帶去寵物醫院看看，還有貓砂、貓糧……要不再買個貓爬架？

課間，林隽去走廊上透氣，又想了想需要買的一堆東西，最後選擇給顧以柯發信息：“今天晚上一起去趟超市？”

顧以柯下午兩節課，上完就回家看貓去了，回信息快得很：“你家林屁桃把我枕頭抓破了！”同時附了張照片，是小貓被人從身後抓着兩只前爪站立一副投降的姿勢，照片上還配了幾個字：我是枕頭殺手。

林隽沒忍住笑出了聲，回複道：“晚點去給你買個新的。”

看着對方發來的一張小貓比心圖，林隽覺着屁桃遇到顧以柯這樣愛玩的主人也不知道是幸福還是不幸。收起手機，他朝教室走去，因為後面的課是幾個班一起上，所以人漸漸多了起來。林隽老遠就看到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邊，走近才發現是沈喬。

大課無可避免就會碰到，林隽每次都挺煩，平時盡量和寝室另外兩個哥們兒一起坐。結果今天那兩個人都逃課打游戲去了。

就在他打算換個位置的時候，沈喬擡頭對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林隽當沒看見，過去拿自己的書和背包。

沈喬的目光就被背包上的挂件吸引了，他從來沒見過林隽挂這種卡通玩偶，一時有點驚訝，他也不覺得對方是會喜歡這些可愛東西的人，除非只有一種可能——

沈喬下意識就問了出來：“這個……”他指指那只看過去有點潦草的小熊挂件，“是你……女朋友送的嗎？”

林隽愣了愣，目光也落到了挂件上，這當然不是什麽女朋友送的，這還是顧以柯打算送錢明淨結果因為縫的太醜導致送不出去就給了自己的玩偶熊。但是，林隽卻點頭承認道：“對。”他在心裏默默和顧以柯道了歉，并不是想占對方便宜，而是這樣一來應該能讓沈喬別再來煩自己了。

沈喬的表情變得有些苦澀。

林隽對這人是一點也不想多看，他從前沒這麽讨厭沈喬，甚至最早他們在同間寝室的時候關系還可以，他知道沈喬喜歡男人，但這無所謂。因為身邊有錢明淨和陳念桐這樣的先例，所以他對同性群體沒什麽看法。只不過沈喬當時的男朋友和林隽在社團玩得很不錯，後來那兩人時不時鬧矛盾，沈喬天天找林隽訴苦，林隽也不懂什麽，最多就是耐心的聽着，然後安慰一下，誰知道這還成導火索了。沈喬去和那人分手時，給的理由就是“自己已經喜歡上別人了，而且那個人目前正在追自己。”

沒錯，林隽就是沈喬口中的“那個人”。

林隽覺得真是冤枉，別說自己壓根不喜歡男人，就算哪天真的喜歡，也絕對不會是沈喬這種男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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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導致林隽和沈喬的男朋友起了争執，最後因為實在受不了沈喬天天在寝室煩自己，幹脆搬出去住了。

所以現在只要一見到這個人，林隽就十分膈應，半個字都不想多說。好在等他重新找了個位置坐下後，很快就開始上課了，斷絕了兩人再交談的可能。

直到下課回家看見顧以柯那張天天沒什麽煩惱的臉，林隽才覺得：真好，終于又活過來了。

顧以柯還把自己的枕頭屍體在林隽面前展示了一遍，又帶林隽去房間告狀：“看，屁桃把我床都占了，我把它抱下來十次，它上去十一次。”他抱着林隽假哭：“怎麽辦啊哥哥，我沒地方住了。”

林隽拍拍他的背：“你不是天天占我床嗎，人家睡睡你的床怎麽了，反正你也不睡。”

顧以柯想了想，反駁道：“不行，我可以不睡，但它不可以睡。”

“那你兩一起睡吧。”

“不要。床上都是貓毛。”顧以柯撇嘴：“它下午睡覺還會給自己蓋被子呢，真的成精了。”

林隽笑問：“你沒拍下來？”

“忘記了。”顧以柯說：“下次專門用相機來錄它。對了，吃飯吧，吃完還得給屁桃主子買東西去。”

兩個人飯後當散步似的去了趟超市，主要都是給屁桃購物去了。哦對，還得給顧以柯買個新枕頭。

挑着東西的時候，林隽突然想起來錢明淨說着過幾天要出去聚餐的事情，對方叮囑自己買一瓶什麽牌子的果酒來着……完全記不起來是什麽牌子的了。錢明淨不怎麽敢在鐘安覃面前喝酒，不過果酒還是毫無負擔的。

林隽掏出手機給貨架上擺放的酒精飲料拍了個照發給錢明淨，錢明淨很快就給他圈出來了。

看着那瓶包裝異常花哨的飲品，林隽想查查酒精含量，找了半天才在最下面的邊邊上看見了，還好，含量挺低的。把東西放進推車後，他打算去找顧以柯。

恰好顧以柯抱了兩袋貓糧過來。

“已經選好了？”林隽問。

顧以柯嗯了一聲：“我看網上說這兩個牌子都很好，買回去試試。”又感嘆：“我也好想做一只貓啊，天天睡了吃，吃了拉，真快樂。”

林隽說：“你的快樂還真簡單。”

結賬的時候，顧以柯拿着那瓶果酒以為是飲料，就問：“這好喝嗎？”

林隽說：“明淨推薦的，應該不錯吧。”他又跟顧以柯提了一嘴自己過兩天要和錢明淨鐘安覃出去吃飯的事。

顧以柯就表示知道了。

然而，真正出去的那天，林隽都到了目的地才發現自己忘記把酒帶出來了。

當時的心情就是一整個無語，年紀還不算太大，記性就開始衰退。于是，只能去最近的超市重新買了一瓶，總算沒耽誤大家吃吃喝喝。

顧以柯一個人待在家裏的時候通常也沒什麽事，但現在多了一只貓，他的樂趣就多多了。

而且因為養了貓，他感覺自己的手工活兒都越發純熟，像今天他就在貓爬架旁邊編了個小型秋千，用之前做玩偶多出來的毛線織了個網，然後把屁桃放裏面給它晃來晃去的玩，這貓估計挺喜歡，晃到最後居然睡着了。

顧以柯覺着自己有從手殘黨進化為手工天才的可能。

本來打算坐回沙發上歇會兒，路過餐桌時他看到上面放了一瓶包裝花花綠綠的飲料，就是之前林隽買的那瓶。顧以柯端詳了很久也不曉得印的是哪國語言，反正看不懂。

正好口渴，他就用啓瓶器把飲料打開喝了兩口，大概是味道真的不錯，他回味了一下然後連喝了半瓶。

喝完感覺非常滿足。

******

林隽到家的時候，都快十點半了。

今天顧以柯沒來給自己開門，他還有點納悶：不會睡得這麽早吧。

疑惑地掏出鑰匙剛把門打開，客廳明晃晃的燈就亮在那兒，顯然不是睡覺的樣子，但林隽一時卻沒見着人。

反而是屁桃走到門口，蹭了蹭他的腿，軟綿綿的喵了一聲。

林隽就把貓抱在懷裏，出聲問道：“以柯？你跑哪兒去了？”房間裏安安靜靜的沒人回應。

多走了兩步之後，他終于在沙發上找到了正在昏睡的某人。

有床不睡為什麽睡沙發啊？林隽剛想把人叫醒，目光一瞥看到了矮桌上擺着的酒瓶。他頓時有點懵了：不會吧……這酒不會被喝完了吧！

沖過去抓起酒瓶看了一眼，林隽發現一瓶近四百毫升的酒就剩了個瓶底。他一時心情複雜，這還真是自己的鍋，沒把酒帶走，也沒把酒放好，更沒告訴對方這是果酒不能喝。顧以柯這笨蛋就不知道拍個照片網上搜搜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嗎？！

深深嘆了一口氣，林隽認命的想把人搬回房間，才從沙發上扶起，顧以柯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說道：“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聽對方語氣還算清醒，林隽問：“你把這酒都喝了？不難受嗎？”

顧以柯沉默了半分鐘，似乎回憶起了自己做的蠢事，哀怨道：“我以為是飲料……不過睡了一覺頭已經不痛了。”

“那就好。”林隽舒了口氣。

“你去洗漱吧，”顧以柯對林隽說：“我也要回房間了。”

“你自己可以走？”

“當然可以。”

對方都這麽說了，林隽也就沒有太懷疑，不過去浴室前還是不放心的看了兩眼，确定顧以柯沒什麽異常，這才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然而等他出來之後，還是感慨自己太天真了。

顧以柯不知被打通了什麽興奮神經，在沙發上蹦蹦跳跳，拿着酒瓶開始唱歌。

哦，一定是又被世界Madonna附體了。

上一次甩着大蔥自己都能嗨，這回還有只貓捧場，畫面熱鬧到沒眼看。

林隽本來也沒睡意，幹脆坐到沙發一角看熱鬧。他想着要是現在自己把這場面錄下來，明天顧以柯真得殺`人滅`口了。

屁桃原本在顧以柯前面轉着圈圈，也不知怎麽突然就往他腳下竄過去。

顧以柯雖然神經很興奮，但意識是清醒的，腳下莫名多了個毛茸茸的觸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貓，他又蹦又跳沒個輕重，屁桃這一竄把他吓一大跳，就怕把貓給踩了，下意識退後兩步想躲避，卻沒站穩直接從沙發上摔了下去，還磕到了旁邊的矮櫃。

“小心！”林隽看着變故發生，想去拉着但沒來得及，眼睜睜見那人摔了一下狠的。他趕緊幾步跨過去，把人扶起來說道：“碰到膝蓋了吧？我看看，別亂動。”

顧以柯抱着自己受傷的那條腿，表情有點痛苦，還不忘問道：“我沒踩着屁桃吧？”

“沒有，它沒事。”林隽看了一眼小貓，對方正一臉做錯事的樣子，可憐巴巴的蹲在一邊。他說道：“屁桃，以後不可以往別人腳下跑，太危險了。”

屁桃就弱弱的喵了一聲。

顧以柯的膝蓋紅了一大塊，林隽用手按着揉了揉，問道：“會不會很痛？”

“還好，就是剛撞到的時候有點。”顧以柯借了林隽的力慢慢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腳踝處傳來一陣陣的不适。

雖然身邊這人沒喊疼，但一直在觀察對方表情的林隽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擔心道：“還有哪裏傷到了？”

“扭到了腳。”顧以柯坐回沙發上，看了看左腳的腳踝。

林隽蹲下`身輕輕摸了一下，感覺應該沒傷到骨頭，但也不能完全确認，就說：“去醫院挂個急診吧。”

“不要。”顧以柯想都不想就拒絕：“骨頭不痛，就只是扭到了。”

林隽有點生氣：“你是醫生嗎？”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這會兒緩過勁了，顧以柯把人拉坐在身邊：“哎呀沒事。”

林隽還是不放心：“那我去藥店給你買個氣霧劑。”

“真的不用。”顧以柯鑽到林隽懷裏抱着對方安慰道：“現在太晚了，天又冷，明天還痛的話再去買。”

“廢話，”林隽對他有點發不出火：“明天肯定會更痛好嗎。”

“不會的不會的，這麽一點小傷，咱們打架的時候傷的比這重多了。”

林隽白他一眼：“哦，要算舊賬？”

“我哪有，”顧以柯趕緊轉移話題：“我去沖一下澡好了，你回房間吧。”

“你這樣還洗什麽澡？”林隽很不解，天氣這麽冷又出不了什麽汗：“別瞎折騰，我都不嫌棄你。”

“那不行，剛才蹦出一身汗，我都嫌棄我自己。”說着，顧以柯自力更生一瘸一拐往浴室走。走了幾步之後，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見林隽盯着自己不說話，就逗着對方：“那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幫我洗呗。”

“我勸你別洗。”林隽說：“真心話。”

顧以柯哼道：“冷漠的人。”

好不容易艱難地沖洗完了，一出來，顧以柯就看到林隽守在門口，他打趣：“幹嘛，還怕我倒裏面？”

林隽上下打量他幾眼，突然彎腰摟住對方的腿，把人抱了起來。

“哇啊！”顧以柯驚了一下，很快笑起來，他勾着林隽的肩膀，讓人把自己抱到了房間裏。

被放在床上後，顧以柯也沒放開林隽，把人帶着往下拉了一把，因為慣性，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溫度。

顧以柯笑着看向他，半撒嬌半真心的說道：“你對我怎麽這麽好啊？”

這樣專注的目光和輕軟的聲音讓林隽又莫名生出了那種混亂的情緒，這種情緒會擾亂人的意志，破壞人的思緒。林隽及時制止住了這種不受控的感覺，他掩飾道：“也就一般好吧。”

入夜後，看着顧以柯睡着的臉，林隽有些失眠。

猶豫再三，他拿起手機登上了一個很活躍的問答社區平臺，在情感板塊發了個帖子：真誠求解，有誰比較熟悉情緒消除術嗎？

想了想，又在副标題裏詳細寫道：我有一個朋友，這段時間總是會對他相處近十年的另一個朋友産生一種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感覺，想請問這種感覺怎麽有效消除？

發完貼，林隽就把手機扔一邊準備入睡了。但這一晚睡得也不是很踏實，似乎做了很長的夢，醒來又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習慣性的摸了一下身邊，顧以柯睡得位置已經空了，對方基本上一直起的比自己早。

惦記着那人的傷，林隽就起身到客廳喊了一句顧以柯的名字。

顧以柯在浴室應了一下。

林隽走過去，發現那人正刷着牙，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一臉困意的擡擡眼皮瞅了眼自己。

“噗。”林隽最喜歡看顧以柯早上起來的這副迷糊樣，特別可愛。他用手指撫摸了一下對方薄薄的上眼皮，說道：“眼睛又腫了。”這人只要睡得晚了或者睡前多喝了點水就會腫眼睛。

“睜不開……”顧以柯刷着牙，嘴裏嘟嘟囔囔的。

林隽彎腰看了看對方的膝蓋，果然青了一大片，腳踝倒還好：“今天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痛。”顧以柯把牙膏沫沖洗幹淨，正好林隽起身，他就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在林隽臉頰親了一口：“早安，哥哥。”

林隽頓了頓，突然想到了昨晚自己發的帖子，但這種猶豫只是很短的一瞬。片刻過後，他也在顧以柯臉側親了一下，說道：“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