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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顧以柯第二天到達和陳念桐約定的地方時，看見對方已經坐在那兒了。

他對陳念桐“嗨”了一聲，說道：“找我什麽事啊，還要出來說？”

陳念桐似乎覺得直入正題有點突然，想了想就把點好的飲料推到顧以柯面前，說道：“你先喝。”

“……”很不解地看了對面這個人幾眼，顧以柯疑疑惑惑地喝着飲料。怎麽感覺今天陳念桐這麽奇怪？很不像對方平時的作風。

陳念桐當然不知道顧以柯在想什麽。他擺弄了一下手機，等人把飲料喝到肚子裏不至于一會兒被嗆死後，才把自己在社交軟件上看到的賬號信息展示給那人看：“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顧以柯接過手機随意掃視了一遍，然後就愣在了那裏，這個賬號上為什麽全是自己的照片？他皺着眉用手指劃拉了一下屏幕，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麽。這些照片看着都相當眼熟，好像……全是林隽拍的？

目光有些閃爍，顧以柯看了眼賬號名字：寵物飼養員。他心裏那個氣啊，還真是把自己當寵物養是吧？雖然腦內吐槽了林隽八百次，但把手機還給陳念桐的時候，顧以柯還是找借口道：“這個其實……其實是我自拍的。”

陳念桐沒提信不信，只說：“你有這麽自戀嗎，以前我怎麽沒發現。”

顧以柯心說自己真是背了一口好大的鍋，表面還是滿不在乎：“因為我看身邊的人都喜歡拍來拍去，就也随便拍了拍。”

“這樣啊……”陳念桐說：“那你用這個小號加我一下。”

“……？？？”顧以柯有點慌了，加個屁啊，這根本就是林隽的小號吧，自己哪裏會知道密碼，這一慌導致說話都不利索了：“幹嗎加……加這個號啊？”

陳念桐就用那種“我一臉靜靜的看着你瞎扯”的表情望向顧以柯：“有什麽關系，你這個號挺活躍的，我平時閑着還能看看你的日常生活。”他突然笑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不記得自己賬號密碼吧？”

——啊啊啊！煩人！顧以柯內心都快變成尖叫雞了。圓謊圓不上，他簡直想抓頭。其實也不是不能告訴陳念桐實情，只是，要怎麽說呢？自己和林隽并沒有以戀愛為前提來确定關系，不是情侶、沒有交往，但是以一種差不多的方式同居以及相處。所以這該怎麽解釋才能确保對方能聽懂？

一般人應該都不能理解接受吧。

這個時候，顧以柯莫名有點懂了林隽說過的“框架”，如果沒有某種關系來支撐，那該怎麽和朋友甚至家人介紹對方？或許自己和林隽可以不在意這種形式一般的東西，但他們畢竟不能只算是朋友。比如現在，該怎麽向陳念桐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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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顧以柯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這個确實不是我的小號，我沒想故意騙你……有些事目前還不知道怎麽告訴你們，等到我想好了就一定會說的。”

陳念桐似乎早就猜到了賬號的主人到底是誰，聽到顧以柯承認後也一點都不驚訝：“他為什麽存的都是你的照片？”

“……這個也還不知道怎麽和你說。”顧以柯有些猶豫，卻又很快承諾：“不過不用擔心，我自己心裏有數。”

聽對方這麽說，陳念桐雖然心裏還有疑惑，但也充分尊重自己朋友，他沒有再多問，只對那人說：“有什麽事要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知道知道。”顧以柯笑道：“我會的。”

話是這麽說，和陳念桐交談之後，顧以柯難得多想了一些事情。

他第一次很認真的思考，未來那麽長的時間，自己要怎樣和林隽繼續一直走下去。

其實這屬實有點為難他了，他并不是擅長操心感情的人，總是遵循順其自然。

和一個男人确定關系、談戀愛，放到現在，顧以柯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但如果對方是林隽，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個人真的不太在意兩人之間必須得有所謂的關系牽絆，可是今天，他又覺得沒有某種關系支撐，還是不太方便。

沒錯，就是不方便。

但是，林隽不能接受和男人談戀愛啊——

頭大，真是頭大。

林隽發現顧以柯今天回來之後就怪怪的，像有什麽心事。

他想着，不會是和陳念桐吵架了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照舊看顧以柯玩了一會兒過家家游戲。游戲裏兩個小人終于再次團聚了，天天在一起膩歪來膩歪去。林隽覺得真是沒眼看，這不是基佬游戲是什麽？雖然這麽吐槽着，他看得還挺認真，只是今晚顧以柯玩得不怎麽認真。小人洗澡的時候都快被浴缸的水淹死了，捧着手機正在玩的某人毫無反應。還是林隽趕緊點了停止鍵。

“啊？”似乎終于從神游中清醒，顧以柯看了眼手機屏幕：“天呢差點死了。”

“你才發現。”林隽說：“而且快淹死的這個還頂着我的名字，謝謝。”

顧以柯哈哈笑了兩聲，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游戲裏。

林隽看了他一眼，裝作無意的問道：“陳念桐找你什麽事啊，就是出去玩嗎？”

“嗯。”顧以柯用手指點着那些操作鍵：“吃吃喝喝，也沒什麽事了。”他沒問林隽關于那個賬號的事情。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緣由讓身邊這個人傳了那麽多自己的照片，不過顧以柯并不介意。他只是有點煩惱，即使面對陳念桐也無法解釋林隽和自己的關系，要是換做其他人呢？如果想要一直繼續在一起，那要怎麽和朋友還有家人說？

顧以柯覺得以前自己總是習慣順其自然，然而現在他會開始計劃會開始考慮。

林隽看身邊這人又有神游的趨勢，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別玩游戲了。”

顧以柯也察覺到今晚自己狀态有點不對，于是答應道：“不玩了不玩了。”他退出游戲界面，拉着林隽一起躺床上：“早點睡吧我們。”

面對面的躺好，林隽看着顧以柯在黑暗中合上的眼睛，随後用手撥了一下對方的睫毛。

顧以柯就睜開眼看向他：“怎麽了？”

“陳念桐和你說什麽了？”林隽又一次問道。

顧以柯盯着林隽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

“那你回來之後怎麽這麽魂不守舍？”

“有嗎？”顧以柯笑起來：“哪有這麽明顯。”

“所以是什麽事？”林隽不想讓這個人轉移話題。

顧以柯很輕的嘆了口氣：“你現在好奇心變重了，哥哥。”見對方仍舊看着自己不放，他無奈妥協：“念桐真的沒和我說什麽，只是我自己想法有了些變化，在思考而已。”

“什麽變化？”

顧以柯被他逗笑，整個人都縮到了林隽懷裏：“那你問我這麽多問題，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林隽一點也沒遲疑，說道：“你問。”

“你是不是有一個賬號，存了我一些照片？”

“……！”林隽驚了，忙低頭去看懷裏的人：“被陳念桐看到了？他是問你這個嗎？”

“對，他問，為什麽你存的都是我的照片。”

“那……你怎麽說的？”

顧以柯擡頭看他：“我就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他，所以才一直在想。”沉默片刻，又繼續道：“以前你和我說過，我們之間想要這樣繼續相處，需要某種關系來作為支撐，否則是不正常的。當時我覺得不對，還反駁過你。但是，念桐問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你說得對。”

林隽透過月光，看見面前這個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目光仿佛罩了層霧氣，讓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緒。林隽說：“我總以為，你始終都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我是不在意，只不過有點煩惱。以後我應該怎麽向其他人介紹你？”顧以柯說：“朋友？還是同學？”但明明他們的相處和感情比這兩者都要更多。而且，他也不喜歡總是撒謊。

林隽一點也沒有為這樣的話感到驚訝，相反他甚至有點欣慰。他曾經總認為顧以柯性格太過于自由，想做什麽就會去做什麽。而現在，對方竟然也開始思考開始苦惱。所以苦惱的不止是自己一個人。他很平靜地問顧以柯：“那你希望是朋友還是同學？”

顧以柯皺眉，似乎都不滿意。

林隽就說：“你想要一種什麽樣的關系？”

……想要什麽樣的關系？想要讓他們有緊密聯系的一種關系。顧以柯沮喪的想着：可是林隽又不能接受多一個男朋友這種事。為此，他沒有開口，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然而，林隽重新抱住他，聲音很低但很清晰地在顧以柯耳邊說：“沒關系，無論是什麽樣的關系，我都可以配合你。”

顧以柯愣了。有一瞬間，他以為是幻覺。他沒有去确認對方的表情是否認真，心裏卻不自禁地祈禱：保佑這家夥說的一定要是真的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