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見面咯

又見面咯

青琅坐在桌前繪制面譜時，窗外漸漸下了大雨。

在家鄉似乎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雨…青琅放下手中的油彩向窗外看去。能從家鄉游歷到這裏，是她從沒有想過的。

“噔噔噔”木門被敲得格外響。

“喂，收油錢了啊”門口闖入一位身着丐裝的男人，不修邊幅。

“哪找的人？”青琅打量着男人自言自語，“來我的店收這個？”

“管你是什麽店，不想交…不如你和我走也成。”男人眼中充滿色意。

“走啊。你等我收拾一下東西。”幾個月不見，有人膽子可能肥了。青琅心想，還得讓些人長長記性。

青琅轉身走進屋裏，男人愣在門口。他還是頭一次見這個不把他放在眼裏的人，何況是個女子。

只是男人愣神之間，青琅手背赫然伸出一把小刀旋身就向男子劃去，不過男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後撤從腰間抽出長刀揮來。青琅反手揮出把折扇，手腕輕旋，只見那折扇擋住了刀，木骨架卻未有半分損傷。

青琅剛想開扇，卻見男子像是想起什麽了似的轉頭跑了。

“算你識相。”青琅收回扇子，愛惜地撫了撫折扇上的青布。

“你見到她了？”

“是…是。”

男子跪在堂前，看着身旁岩石水泠泠滴落。忽然被一聲驚了心。

“你欺負她了？”偌大的洞裏回蕩着這清越的嗓音，可越是清澈，越令男子心裏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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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子躺在高高的藤蔓中，白皙的腳留在外一翹一翹。聲音帶着些許漫不經心，卻又很有壓迫力。

“沒…沒有 。”男子接着把事情如實說道。

“行，今兒也無他事，下去自個兒歇着罷。”不愧是青琅呢，女子笑了笑。

那雙細白的腳慢慢收回，随後妙曼的身姿從藤蔓中立起。男子不敢辯駁，便自己隐身到側邊小洞後去了。

青琅已經連着幾天夢見一個白衣服的年輕姑娘，只覺着眼熟。有時那姑娘只是摟着自己的腰，有時念叨着自己名字，

“青琅啊青琅，我是…”每每此時，自己卻似乎聽不到了。

只是那姑娘，好像什麽都想知道。自己今天買的冰糖葫蘆甜不甜那姑娘也要問一句。

又是夜，繁星被雲霧迷了眼。

打更人報了時刻，已經不早了。青琅蹙着眉，今日送來的面譜有點多，報酬更多，聽說是鎮上下個月會有演出。

手上的面譜堪堪畫完一遍，青琅放下毛筆，收拾完打算睡覺。她躺到榻上，把被子推到一旁，閉着眼想着今晚還會不會夢見那個神神秘秘的小姑娘。

呼吸慢慢平穩，一個白色的身影躍入木窗。青琅睜開眼，看見白衣服的姑娘正趴在自己身上。

“我來了青琅姐姐～我想知道姐姐今日有無傷着？”雲察撐着胳膊望着青琅。

青琅心有疑惑，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但她還是搖頭，且仔細打量起雲察。眼前的姑娘瞳孔是好看的琥珀色，清澈明亮，讓人看一眼便覺着單純可愛。

“那便好，姐姐可記着了，我叫雲察。”雲察說罷，便用手扯過青琅的衣裳掩住青琅的眼睛。待青琅反應過來扯下衣裳，面前哪裏還有什麽姑娘。青琅沒有擡頭，便自然沒有看見房梁上匆匆消失的一抹白色。

窗外傳來一點蛙鳴，看來是雨停了。又有樹葉搖動的沙沙聲，想來是風還未息罷。各處都如常，青琅只忽然覺得睡眼朦胧，便搖搖頭又睡下了。

日出。青琅看着床上的幾根白毛陷入沉思。

昨夜可是又小貓進來了？那個人兒，是幻覺還是現實？青琅只當自己沒睡醒，昨夜連窗都忘了關牢實。

收拾完畢，青琅坐在桌前，拿着一張空白的面譜思考。手中的畫筆沾着茶色的墨，手随心動。那雙琥珀樣的瞳孔在青琅腦海中浮着。“雲察…”青琅念着。青琅不信什麽妖孽精怪，但是那個神秘的姑娘實在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輕撚着一根小白毛，思考着。

雲察和小白貓…是什麽關系？

知道太陽爬上了樹梢，雲察才慢慢悠悠地回到山洞。她帶着新抓的小蛇一起踏上洞門口的岩石。

“吶，帶好你新來的小弟。”雲察把半死的小蛇扔給昨日的男子，自己便躺進自己最愛的藤蔓小窩。

什麽時候才可以不用幻術還能抱着青琅呢…雲察美美地想着。她只當昨晚是同往常一樣讓青琅進入自己幻化的夢境，照常抱着青琅，殊不知這邊青琅已經對她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雲察漸漸睡去，夢裏又回到昨晚，她看着心上人的睡顏，若不是怕吓着青琅，她大概早已吻上去了。

“小貓…讓我親親你好不好？”青琅的臉出現在雲察眼前，雲察低頭看看衣擺，是人形的雲察啊…居然是人形的雲察？！

“雲察小貓…”青琅好聽的聲音鑽進雲察的耳朵。雲察來不及驚訝，摟着青琅的肩膀，兩個人越來越近…

夢醒，已是黃昏人定。雲察煩躁地抓抓腦袋，夢境永遠飄渺，現實何時能做到？

夢裏的雲察輕輕哼一聲就會收獲青琅溫和的眉眼，撒個嬌青琅就會執着木梳一下一下梳開自己的長發。

而現實，她只能回到貓形梳理好自己的毛…

一會還要漂漂亮亮的去找青琅呢。想到這，她又開開心心地眯起眼睛。

夕陽落在小街最遠處，石板也被映成暖黃。青琅在攤前挑挑揀揀，最終拿起一條不大不小的魚遞給老板。她記得，小貓應該是喜歡吃這種魚的。剛好回去自己吃一半，小貓吃一半。

青琅回到家，正巧碰見在門口撲來撲去的小貓。她撈起小貓進了門。瞥一眼桌上堆疊的面譜，青琅決定把小貓丢進卧室。

“你猜猜今天我買了什麽呀，是你喜歡吃的東西哦！”青琅對着小貓絮絮叨叨，還摸了好久小貓腦袋。“你乖乖等我一會兒，我去煮肉給你，不要亂跑呀。”

門關上了，小貓躺在青琅床上，忽然變成了個人兒。

白衣裙在青琅的床上滾來滾去，雲察覺得自己像上瘾了一般，每天都在想着這個時刻。雲察陷在青琅的味道裏無法自拔，她抱着青琅的枕頭把自己的臉埋了進去。

卧室的窗是虛掩着的，青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繞到窗邊，透過縫隙看着屋裏。

“有趣呢，小貓。”青琅低着聲音笑了笑。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青琅鞋底的聲音。雲察動動耳朵迅速整好床鋪變成貓咪，見青琅推門進來，便在青琅的床沿蹭來蹭去。青琅靠近床邊，雲察更是直接貼這青琅的枕頭躺下了。

“要不要翻個肚肚哇？可是我就這樣翻肚肚，青琅會不會覺得我輕浮？”雲察突然停下了翻身的動作。

青琅臉上浮着笑意，揉了揉小貓翻了一半的肚皮，抱起貓咪。

“你知道雲察麽，小白貓兒？”青琅假裝不經意地提起，但她的手指卻點上了小貓的額頭。

雲察感受到那一抹溫熱，擡頭對上青琅笑盈盈的眼睛，又立馬低下頭啃魚。

青琅笑了笑，又繼續說：“不知道是誰在我的床上滾來滾去呢，你知道是誰嗎，小雲察？”

小貓愣住了，默默放下嘴裏的肉。青琅掩着嘴，眉眼彎彎，笑意卻越發明顯。小騙子貓，青琅想。

雲察想偷偷溜走，卻被青琅看出了意圖。

“吃完再走。”青琅起身按住了試圖跳下桌子的小貓。在青琅灼灼的目光下，雲察艱難地咽着魚肉，好吧真的挺香的。

盤子裏慢慢空了，青琅招招手，雲察不明所以的走過去，蹲坐在青琅面前的桌上。

青琅抱起小貓走回卧室，關好門窗。雲察窩在青琅懷裏不敢亂動，看着屋裏光線漸暗才發覺不對。

“平日晚上不是很喜歡變成人抱着我嗎，小雲察？”青琅靠在床上看着腿上坐着的小貓。

小貓轉過頭去不看青琅。

“今天怎麽不動了？”青琅揉揉小貓頭，迫使小貓看着自己。

“啊嗚”雲察一口咬住青琅在自己下巴磨蹭的手指。自己做為一只貓妖，至少有一點兇狠吧？雲察心一橫，幹脆變成了人抱住了青琅。

小貓好像炸毛了，那…哄一下？

青琅想着，便也行動。手指被咬得有點疼，青琅試圖抽出來，指尖動了動卻突然感受到一抹柔軟。雲察舔了舔青琅的指尖，臉色緋紅地把頭埋在青琅衣服裏。

這和雲察想象中的掉馬一點也不一樣！雲察忿忿地想着。

可這些行為落在青琅眼裏，全都是雲察害羞的信號。真可愛…青琅忍不住撫着雲察的腦袋。少女的頭發很柔軟，和貓毛手感不一樣，但似乎更好摸了。

雲察覺得自己山大王的威嚴收到了挑釁。在青琅含笑的目光中，她落荒而逃。

白影從窗戶竄出去，等青琅起身靠在窗戶上看向外面，哪還有雲察的影子。

青琅搖頭笑了笑，回到書桌前繼續繪面譜。

雲察一路狂奔回到山洞，雙手按在自己臉頰上。不用鏡子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燥熱和羞怯。

“那個誰，長條，給我打點水。”雲察開始找回自己作為山大王的威嚴。

長條就是昨天的小蛇，它扭着身子，不情不願地拖着一個籃子裝的小木碗走到藤蔓小窩下面。雲察尾巴一鈎，那小籃子就飛到了小窩裏。

洗洗小貓臉，雲察覺得自己好多了。長條苦着臉洗木碗，還要被其實還是很激動的雲察問如何讨女孩子歡心。

是的，雲察破罐子破摔，開始向小弟們詢問建議。

綜合綜合，她決定去采山上洗着晨露的花，滋補精靈的果，再加上香草與湖心至純的水，為青琅做貓妖一族珍貴的點心，送給心上人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