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有守宮砂?”
第6章 “你有守宮砂?”
許是見慣了花瑤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驟然被這樣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團子板着臉兇了,許成璧握着鞭子愣在原地,盯着花瑤看了半天,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細看,還能看見眼角笑出的淚光。
花瑤:“......”
他轉過頭,裝作沒看見許成璧嘲笑他的樣子,繃着下颌線,兩只小短腿一蹬,費力從那堆衣服裏爬出來。
好在他剛剛因為虛弱變小時及時用僅存的靈力為自己變幻出了一件衣服,否則要是裸着身體,許成璧又不知要如何嘲笑他了。
他還有事,急匆匆地就想往外走,但因為變小了腿實在太短,他端着清和長老的架子沒有小跑出去,慢慢走了一刻鐘,離門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就在花瑤锲而不舍想往門外走去的當口,他忽然身軀一輕,緊接着,整個人就被人捏緊後衣領,拎了起來。
許成璧本來想抓住變小的花瑤好好蹂、躏玩、弄一番,再趁火打劫威脅對方放自己出去的,但沒想到他剛将花瑤提起來放到掌心,花瑤就很自然地在他掌心
盤腿坐下了,像是絲毫不懼怕他般,睜着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望着他。
許成璧被他看的一愣。
他的瞳仁裏此刻清清楚楚地倒影花瑤精致清絕的眉眼和白皙的幾乎能透光的皮膚,許成璧之前看到花瑤的時候,只胡亂地有“這男人真好看”這麽一個籠統又模糊的概念,但直到這麽面對面地看着花瑤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人長的是真的好看。
膚如凝脂、唇紅齒白,眉眼如畫,看上去清冷似仙。
是真的像個天仙似的好看。
許成璧腦海裏莫名其妙飄出這樣一個念頭,慢半拍後才尴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心想自己是太久沒談戀愛了麽對一個男人發什麽情,胡亂地将自己的思緒收回來,對花瑤道:
“你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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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知道嗎,靈根受損,修為倒退。”花瑤神情很淡,看上去并不慌。
“修為倒退會變小?”
許成璧一臉“你以為我會信”:
“小說.......話本上不是這麽寫的。”
這是什麽奇怪的設定?
“我.......體質特殊。”
花瑤頓了頓,指尖不自然地攥緊了膝蓋上的布料,垂下眼,說完這一句話後就不再開口了,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
“.......行吧。”
許成璧沒有八卦的興趣,也學着花瑤的模樣盤腿坐下,掌心卻努力繃直讓花瑤坐穩不掉下去,像捧着什麽易碎的瓷器似的:
“你現在打不過我了,可以放我離開了吧。”
花瑤聞言,像是笑了一下,但嘴角那抹弧度消散的太快,以至于許成璧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當然不可以。”
“你.......”
“就算本座受了傷,無法牽制你,但你別忘了,本座還有無情鎖。”
花瑤道:“何況,羨仙宗這麽大,到處是結界和大能,你出不去的。”
許成璧聞言頓了頓,半晌還是不甘心,說話時不自覺眯了眯眼:
“那若是我劫持你,威脅你那些師叔和弟子們放我出去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花瑤想了想,歪頭的模樣差點把許成璧可愛出一臉血,吐出的字句卻清醒的讓許成璧骨子裏發冷:
“花瑤一人和天下蒼生的安全誰分量更重,想來掌門他們心裏都有數。”
“.........”許成璧被花瑤冰冷的表情驚得打了個顫,心裏罵了一句你們修仙的都有病,随即徹底沒轍了:
“那你說的要還我人情,是騙我的?”
“并非。”花瑤抿唇。
“我不管,反正你想個折中的辦法,別把我關在這裏,讓我自由行動。”
許成璧煩的想亖:“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是不是?”
花瑤想了想,盯着許成璧看了一會兒,直把人看得汗毛都出來了,猶豫片刻,才緩緩伸出了手:
“不是你欠我,是我欠你。”
他将手腕伸到許成璧面前,但因為太小只了對方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老神在在,逼的花瑤不得不站起,原地舉着手蹦了蹦,才成功吸引了許成璧的注意力:
“你看這個。”
“這是啥?”
許成璧的視線果然被吸引了過去,垂下頭,盯着花瑤手腕看了半天,莫名其妙:
“你讓我看你的手幹嘛?”
“.......不是,看這裏。”
花瑤伸出指尖,點了點自己的手腕,強調:
“看這裏。”
花瑤全身上下都很白,因此襯的手腕上的紅痣更加顯眼,如一抹朱砂般鮮紅欲滴。
“這個好眼熟。”許成璧湊過去看了看,“你把我掀飛那天,我好像就看到過這顆痣。”
“猜猜這是什麽?”
忽然被提起這件事,花瑤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不得不下意識轉移話題。
“.........”許成璧盯着那顆痣看了半晌,表情逐漸變的凝重起來,看得花瑤也莫名其妙地繃直了身軀。
“這是.........”
許成璧謹慎地看了花瑤一眼:
“守宮砂?”
“.............”
花瑤猛地跳起來,面無表情地伸出小短腿,在許成璧的額頭踹了一腳。
“哎,癢..........”許成璧捂着額頭,俊秀的五官皺在一起,委屈了:
“那是啥嘛?”
“這是情痣。”花瑤深呼吸好幾次才繃住冷淡的表情:“只有沾染因果時方能顯現,壓制修為,也算是天道變相的警告。”
“我所修無情道不可沾染過多因果,也不可接觸人間□□,此番承你相助之情,已經結下孽緣,若非還清這段情,否則我斷無法突破瓶頸。”
“那關我啥事?”
許成璧戲谑地看着他:“和我又沒關系。”
“你別忘了,你所修之道為有情道,需要閱遍人間至情,才能成功渡劫飛升。”
花瑤緩聲道:“你我之間既有如此緣分,若故事結尾潦草,你豈不辜負了這段經歷,無法從中受益,頓悟飛升?”
許成璧.........
許成璧表情有些空白,不知道是被花瑤說動了還是說蒙了,花瑤見此,也不在勉強,抓着他的頭發想要蕩到地板上,卻再次被人捏住了.........
臉蛋。
花瑤的臉蛋很軟,許成璧捏了一下,還嫌不夠,不顧花瑤的反抗,反複用指頭搓了搓,半晌才笑嘻嘻,裝作回過神來的模樣:
“好吧,那我就幫幫你。”
他盯着花瑤的“守宮砂”看了一眼,随即又移開眼光:
“我會想辦法把它弄掉的。”
........
“拜見清和長老。”
面前清冷似仙的男人不似往日的裝扮,只用白色的發帶随意挽起一個高馬尾,耳垂邊則戴着一個鴿血石耳飾,紅黑白三種顏色表現強烈,将精致的五官完全凸顯了出來。
花瑤站在任均曾經休息的清水小築前站定,聽到有人喊他,回眸沖一旁的弟子笑了笑:
“你好呀。”
花瑤平時不常笑,這麽一笑,漆黑纖長的眼睫掀起落下的當頭,已經将那些弟子的魂魄勾走了一半。
直到花瑤走遠了,他們才緩緩反應過來,恍恍惚惚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見了鬼。
“你幹嘛沖他們笑?”
真正的花瑤此刻藏身在許成璧的耳墜中,将面前的一切收入眼底,感覺身體貼着許成璧的皮膚,臉莫名發燙。
“笑一下怎麽了。”
“花瑤”,準确來說是許成璧,邁着絕對不輸于花瑤的輕快步子,推開了任均的清水小築的門:
“多笑笑才好看嘛。”
“........下次別笑了。”
想到那些弟子的表情,花瑤皺了皺眉:“何必等閑生了波瀾?”
花瑤本想說不要讓許成璧做出出格的事情破壞了他原本的人設,沒想許成璧卻會錯了意,張嘴便道:
“你也知道你笑起來很容易讓人心裏..........”
許成璧想說你也知道你笑起來怪讓人心癢癢,但這句話及時在心中轉了一圈,許成璧不由得皺眉片刻,又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怪怪的,索性沒再說了。ω
好在花瑤也并不在意他到底說了什麽,沒被人看出許成璧被識破“真身”便松了一口氣,片刻後便指揮着許成璧開始收拾任均的遺物。
“所以你剛剛走那麽急,是想收斂任均的遺物?”
許成璧掃了一眼這有點亂的擺設,不由得又想起了花瑤屋內那過于單調的鋪陳,忽然覺得無比想念起來:
“這些都要收嗎?”
“對。”
花瑤就是因為變小了行動不便才把許成璧拉過來的:
“我将任均身亡的始末告訴了掌門,掌門對我欠下你的情十分生氣,一時之下沖動對我動了手。”
“但不管怎麽樣,這件事中,任均作為我的大弟子,同時也是玉龍國的十一皇子,本座作為他的師尊,不可能任由他的遺物放置在此,總該歸置過後,将其随遺體送回玉龍國。”
“........确實。”
許成璧摘下耳墜,将花瑤放出來擺好後才撇了撇嘴:
“你那個掌門幹嘛不好好說話,動手動腳的?”
“......掌門以前不這樣的。”花瑤攀着許成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提起衣擺在他肩頭站穩,坐下後沉思片刻後,表情也逐漸浮現些許費解:
“他一聽到你的名字就忽然激動起來,我也不知道是為何。”
“可能是擔心我誤了你的修煉吧。”
許成璧不了解羨仙宗的掌門是什麽性格,只知道對方是一個披着奇怪兜帽不肯露臉的奇怪男人,敷衍地應了一聲後,便半蹲下`身,開始仔仔細細收斂任均的遺物。
花瑤聞言,有些不贊成地挑起眉,但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反駁,只抿了抿唇道:
“掌門師叔确實擔心我無法順利突破飛升。”
他低下眉,看着許成璧翻動任均遺物的動作,坐在許成璧的肩頭上捧着臉,幾不可聞嘆了一口氣:
“只是我如今不僅欠你的情,還欠着任均的情,這下,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欠許成璧的情好還,畢竟人還活着,總有機會;但因為一時疏忽導致任均身亡,這樣的人情債,他該怎麽還?
“砰——”
就在花瑤沉思惆悵之間,高高的書櫃因為許成璧翻動的動作忽然搖晃了一下,随即重重砸在地板上,濺起薄薄的灰塵,将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一副藏在夾層裏的畫卷随着書櫃櫃門打開的瞬間,忽然掉了出來,咕嚕嚕滾到許成璧面前,又因為受到鞋尖的阻礙停下了。
“這是什麽?”
放在夾層裏,這麽寶貝?
許成璧和花瑤對視一眼,下一秒,許成璧便動了動鞋尖,似乎是想将畫卷踢抛起來,然後再伸手接住。
但他踢腿的動作似乎有點是僵硬,以至于不僅沒将畫卷順利踢到手上,反而被踢的更遠了。
花瑤:“........”
許成璧耳根忽然熱了起來,摸了摸鼻子,無視花瑤看傻子的眼神,小跑過去撿起畫,指尖在畫卷上摸索一陣,随即拉開捆着畫卷的繩索。
畫卷徐徐展開。
片刻後,出現在花瑤和許成璧面前的,是一名身着大紅宮裝的妙齡女子,身材姣好,容貌娴熟,正低眉坐在亭中,伸出纖纖白酥手喂着水池裏的魚。
而他身邊,則站着一個身姿挺拔、長身玉立的男子,看上去仙氣飄飄,頗有高人之資。
.......只不過那高人的臉被墨色的筆跡劃的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下半張臉,塗抹的人像是帶着刻骨的恨意般,殘忍地破壞了整個畫作的和諧性。
“我靠,塗成這樣
,”許成璧一個後仰,吸了一口冷氣:
“多大仇。”
“.......”花瑤皺着眉,半晌沒說話。
“........”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中,許成璧似乎是意識到了花瑤的不對勁,轉過頭去,看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人:
“你這什麽表情........你認識他們啊?”
“..........算是認識吧。”
花瑤蹙着眉心,一張冰山臉難得浮現出些許困惑,指尖一指畫中被畫花了臉的男人,說:
“這是我。”
他還沒等呆滞的許成璧有所反應,接着手臂一動,又将視線落在了那個宮裝女子身上:
“這是均兒的阿姊,玉龍國的長公主,任芸姣。”
說完,他又指了指角落被乳母照看着的,非常不顯眼的一個垂髫小童:“這是我的大弟子,任均。”
“.........”許成璧微微張大嘴,視線在畫和花瑤身上來回游移,逐漸變得目瞪口呆。
半晌,他似乎是猶豫了很久,大腦迅速運轉,像是努力将前因後果串起來,片刻後,才遲疑着憋出一句:
“所以說........你大弟子是恨極了你,所以才故意闖入禁地,在你‘疏忽’之下被殺,在無形之中讓你欠下人情債的?”
花瑤聞言,心中咯噔一下,片刻後,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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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