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只有徒兒才是真心為你好的

第26章 “只有徒兒才是真心為你好的。”

許成璧的聲音似鬼魅般,層層疊疊從密道的牆壁上反彈回來,如同加了一層可怕的濾鏡,幽幽散發着一股可怖的意味。

花瑤的後背繃緊,柔軟的蓮花瓣在空中瞟了瞟,神識操控着身軀不自覺地往暗處躲去,順帶屏住了呼吸。

然而,許成璧似乎并沒有打算放過他。

他像是貓捉老鼠般,聲音裏帶着閑散的笑意,不斷朝花瑤逼近。

但花瑤仗着漆黑的密道可以掩蓋住自己的身軀,一直不做聲,直到那陣腳步聲逐漸遠去,他才慢慢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一松,大腦內繃緊的一根弦頓時松弛下來,花瑤慢慢轉動着身軀,正打算悄無聲息地向前飄去,然而下一秒,他就忽然撞上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呼——”

火苗燃起的瞬間,無數光線從眼前爆發綻放開來,為這座狹小的密道帶來無限光明,同時也照亮了面前這個眼珠瑩綠的男人略顯猙獰的神色。

“砰!”

花瑤在看到許成璧駭人神情的那一刻,心髒重重跳了一下,猛地向後退,柔軟的身軀瞬間撞在了密道堅硬的牆上。

柔軟的蓮花瓣被撞得一晃,看上去有些可憐的蔫吧下來。

“..........”

許成璧在發現花瑤的那一刻,表情本來有些猙獰和扭曲,但看到花瑤的花瓣被撞蔫了,眼中無端閃過一絲慌亂,片刻後,才調整好臉上的情緒,換上一副漫不經心的含笑神情:

“師尊,你怎麽來了?”

花瑤心下慌張,他不善于撒謊,還沒想好該怎麽解釋自己偷窺別人隐私還尾随的行為,許成璧就先他一步,将他從地上捧了起來,指尖輕輕拂過花瑤的花瓣和花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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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疼了沒有,師尊?”

花瑤擺了擺花瓣,柔軟的瓣葉像是牛乳般絲滑柔軟,擦過許成璧的皮膚,像是在無聲搖頭。

他并沒有馬上恢複原來的身軀,一是還沒想好自己偷窺的理由,二是突然間被吓着了還沒反應過來。

花瑤本以為許成璧會對他拒不解釋的行為生氣,都已經做好了面對許成璧怒火的準備,但沒想到許成璧啥也沒說,只是将花瑤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含笑道:

“師尊若想進來,為何不先和徒兒說?”

“......我要是先說了,你會帶我進來嗎?”

花瑤忍着許成璧摸他花瓣時的不适感,低聲道:

“你老實告訴我.........”

他本想問許成璧是如何拿到神谕、卻又不告訴他的,但話到嘴邊,又轉了一圈咽進肚子裏,說出口的卻是:

“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許成璧面上的笑意一頓,看向花瑤的神情陡然變得複雜起來,眼中似乎一閃而過一點驚訝、懷念和.........

哀傷?

花瑤動作一頓,疑心自己看錯了,再度看去時,許成璧已經将那些複雜的情緒妥善藏好,雙手捧着花瑤,久久凝視着上面的花蕊,沉默不語。

直到把花瑤看得險些炸毛,許成璧才幽幽開了口,嘆聲道:

“師尊真想知道?”◆

“.......嗯。”花瑤擺了擺花瓣,努力做出認真的模樣:

“想知道。”

“好吧。”許成璧低下頭,又忍不住rua了一把花瑤的花瓣,才将事情和盤托出:

“師尊可還記得,安如墨交給你的那封信?”

花瑤想了想:“記得,怎麽了?”

“那封信上,附了一張掌門的畫像。”

許成璧慢聲解釋道:

“我一開始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才發現,掌門為了先我們一步拿到神谕,派了任離朱拖住我們,自己來到北灣鎮,奪取了神谕。”

花瑤渾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說掌門師兄他........”

“他還和我說,要我替他保守這個秘密。”許成璧苦笑道:

“我沒有答應,随後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制服,雖然我受了重傷,但我也将他關在了密道裏。”

“........怎麽可能呢?”若是人形,花瑤估計已經在搖頭了,喃喃道:

“掌門師叔不是這樣的人........”

“師尊,知人知面不知心。”

許成璧道:

“只有徒兒才是真心為你好的。”

“........”花瑤沒說話,他甚至還忘了要繼續問許成璧什麽問題,就渾渾噩噩地被許成璧帶到了密道的深處。

密道深處用粗大的鐵鏈鎖着一個人。

那人的雙手被牆上的鐵鏈洞穿,像是受了傷,只能虛弱地跪在地上。他手上的鮮血順着手骨上的大洞緩緩滲出,滴落在地的聲音模糊了嘴角溢出的□□聲,最後變為疲憊而又毫無意義的音節。

他身着黑色的披風外袍,兜帽散下來,巨大的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神情,但隔着面前的一汪冰潭,花瑤還是能準确地分辨出,那确實是掌門師叔的身形,身上也是他常穿的外袍。

“掌門師叔.........”花瑤想要飄過去看看情況,卻被許成璧一把攥住:

“別去。”

“.........放開。”

花瑤道:“我要知道真相!”

“........傻師尊。”

許成璧握緊掌心裏飄動焦躁的蓮花,慢慢嘆了一口氣:

“你覺得,一個人想要神谕,還能是為了什麽呢?”

花瑤身體一僵,許久才放松下來:

“師叔不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想要神谕,為什麽又要告訴花瑤有關神谕的下落?

“........那你是覺得,我會騙你嗎?”

許成璧像是有些傷心地斂下眼睫,鼻子微微皺起,像是委屈了,反問道:

“師尊覺得,是我騙了你?”

“.........”花瑤啞口無言。

“........”似乎是聽到師徒兩人的對話,冰潭對面被鐵鏈鎖住的人慢慢擡起頭來,露出一小截下巴,但仍舊看不清神情。

隔着十幾米的冰潭,寒氣模糊了視線,但花瑤似乎還是能感覺到對方準确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他似乎是想要辨明自己對面的人是誰,但被寒氣阻隔又不太看得清,頓時焦躁起來,勉力想站起身,但是因為受傷太重片刻後重新跪倒在地上,只能用力地甩動雙臂,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聽的花瑤一陣心驚。

“啧,”許成璧卻并不在意這個人的死活,反而像是十分厭惡似的,捧着花瑤背過身去,快步走了幾步像是想要離開:

“師尊,我們走吧,我會私下裏解決他的。”

“.........”

眼看着花瑤師徒要走了,掌門似乎有些急了,繼續扯動鐵鏈,花瑤似乎能看見粗壯的鐵鏈磨過血肉,然後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與此同時,鮮血從他白皙的雙臂上滑下,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等等。”

花瑤忽然出了聲,掙脫開許成璧的雙手,慢慢飄落至地上,白光一閃,緊接着變成了人形:

“我想和掌門師叔單獨說幾句話。”

“........”許成璧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靠近他,我怕你受傷。”

“......不會的。”

花瑤堅持道:“我和他說完幾句話就走。”

“.........”許成璧還想再勸,擡頭卻對上了花瑤堅定的視線,猶豫半晌,只能點了點頭。

他知道今天若是不帶花瑤過去的話,花瑤便無法得到心心念念的答案,長此以往,也永遠也斷不了和宗門之間的念想和聯系。

許成璧上前一步,攬着花瑤的腰,随即足尖在冰潭上輕點幾下,帶着花瑤飛過冰潭,落在了那個被鐵鏈鎖着的昔日掌門面前。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許成璧也不允許花瑤靠近他,像是個黏人的小狼狗似的,隔開了花瑤和許成璧的距離。

“.......”被兜帽擋着臉,花瑤看不清掌門此時是何神情。

他的指尖慢慢掐入掌心,許久,才苦澀地開了口,輕聲道:

“師叔.......”

花瑤像是怕驚擾了面前的人般:

“神谕,果真是你拿的?”

面前的人渾身一震,像是陷入了長久的糾結一般,許久沒有說話。

花瑤也沒有催,耐心地等待着掌門師叔開口,但面上閃過的一絲焦躁卻暴露了他內心所想。

他多希望許成璧說的是假的。

然而,下一秒,掌門師叔所做的行為就打破了花瑤的所有幻想。

他渾身顫唞,随即當着花瑤的面,微微點了點頭。

他承認了。

花瑤猛地後退幾步,瞪大眼,像是第一天認識自己的掌門師叔般,不可置信地顫聲道:

“為什麽?!”

若他想要神谕,他尋來給師叔就是了,又何必借他之手一步步得到.......

掌門師叔像是愧對花瑤一般,死死地将臉藏在兜帽裏,顫唞着身軀,并沒有出聲。

“好了師尊,他全都招了。”

許成璧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煉制木偶存放七情六欲随後燒掉也全是他的主意。”

許成璧似乎很不想花瑤和這個掌門師叔單獨相處,上前一步拉開花瑤和他的距離,

“這樣喪心病狂的人,師尊該離他遠點。”

“........”花瑤猛地甩開許成璧,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劍就已經出鞘。

“.......師尊!”許成璧見此,臉上的散漫頓時無影無蹤,臉色一變,飛身擋在了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你做什麽?!”

“讓開!”花瑤恨聲道:

“他欺我騙我,若不殺他,我難消心頭之恨!”

“........”許成璧像是被花瑤難得的情緒外露怔住了,面色恍惚了片刻。

然而就在這幾秒鐘,花瑤揮劍一把将他推開,随即飛身來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高高地舉起劍,慘白的劍光劃過許成璧瑩綠的瞳仁,幾乎要刺痛脆弱的眼睛,令許成璧失聲道:

“不要!”

“铛!”

劍砍在硬|物上的聲音大的好像要震碎耳膜,許成璧神經一麻,在鋪天蓋地的惶恐和震驚中,親眼看着花瑤砍斷禁锢着掌門的鐵鏈,随即一把将失去了支撐後、身形搖搖欲墜幾乎要跌倒在地的對方撈進了懷裏。

“.........”許成璧心中忽然咯噔一下,瞬間反應過來後沉下臉,瑩綠的眼珠轉動,略顯陰森可怖:

“師尊,你在做什麽?”

“別叫我師尊,我不是你師尊。”

随着花瑤的動作起伏,地上的男人幾息之間已經靠在花瑤的肩頭穩住身形。

他身體後仰,兜帽順着仰頭的動作往下滑,慢慢露出了一張讓花瑤無比熟悉的臉。

眉如遠山青黛,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皮膚白皙通透——

是許成璧的臉。

花瑤攬着面色蒼白、因重傷啞聲說不出一句話的徐成璧,慢慢伸出手,明晃晃的劍尖抵在了面前的許成璧身上,聲如寒冰: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假扮我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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