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緋聞（2）

緋聞（2）

在校園裏，消息和謠言永遠是傳播得最快的。不到一天時間，他和豬豬的“喜事”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趙羲和向一波又一波前來道喜的人一一解釋，然而沒人關心他說了什麽，只是一個勁地管要喜糖。他快瘋了，最要命的是豬豬現在話都不跟他說，見了他就繞道走！

趙羲和本想趁着午間跟豬豬好好解釋一下，他不是故意選這麽暧昧的禮物的，他根本沒想到那名店員會斷定這是送給女朋友的禮物，然後往禮盒裏放玫瑰花。

以後買禮物一定要先拆封檢查一遍再送出去！

趙羲和吸取了這樣一個血的教訓。

然而整個中午豬豬都不見蹤影，趙羲和等不及去上了個廁所，踩着午睡鈴回來。一進門就看見豬豬趴在桌子上，整張臉埋進手臂裏，肩膀一聳一聳，似乎是在哭。

趙羲和剛坐下，就被魯天南的紙團擊中了。

“她剛才去高二教學樓了，八成是分手了。”

趙羲和瞪大眼睛。

分手？！現在的年輕人對待感情怎麽這麽不堅定？！一點點流言蜚語就要分手！

王小葉突然抵了抵他的胳膊肘：

“你還不去安慰她？”

趙羲和瞪了她一眼：

“我去安慰個屁。”

王小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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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趙羲和心裏一動，說：

“你怎麽知道？”

“朱慧前一腳剛回來，你後一腳就踏進教室，肯定是在教室外面吵架了！”

“......”

“你們為什麽吵架啊？是不是因為......\'四角戀\'？”

趙羲和瞪大了眼睛。

“那個新會長是喜歡你吧？不然怎麽天天來我們教室？！還有昨天給豬豬送五三的男生，他不是豬豬的男閨蜜嗎？所以你們兩個在吃對方的醋，對不對？”

趙羲和震驚了。

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謠言已經傳成這樣了嗎？！

“對個屁！”趙羲和白了她一眼：

“你給我記住了，我和朱慧清清白白，什麽也沒有。”

“哦~”王小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信。”

趙羲和氣得要吐血。

“趙羲和王小葉，你們還在談什麽，沒聽見午睡鈴聲響了嗎！？”

廖老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趕緊噤聲，趴下來裝作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廖老師走了，趙羲和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耳邊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

“羲和真是藍顏禍水，又勾搭一個~”

這下輪到王小葉臉紅了。

趙羲和幸災樂禍的同時嘆了口氣，偷偷瞄了一眼豬豬，發現她還在哭。

我害得她分手，這下她不會原諒我了。

他失落地想。

趙羲和帶着這種複雜的情緒迎來了月考。

這次他準備充分，然而煩心事太多，心中郁結，故沒将全部實力發揮出來。

考完後計算了下分數，這次應該能進前二十。

也不錯了，畢竟第一個月落下的東西太多了，想要短時間補上也不容易。何況華森班高手如雲，一時間難以趕上，倒也正常。

然而晚上對答案時，他差點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他的英語續寫作文出現了審題錯誤，認錯了一個單詞，導致他的作文跑題。

這下完蛋了。

趙羲和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徹底抑郁了。

第二天晚自習成績就出來了，趙羲和照例不敢去看，等大家都放學回家了他才敢上前。

他從後往前看自己的名字，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還是第三十三名。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豬豬的名字就在他的上面——第三十二名。

他嘆了口氣，帶上了教室門。

第二天自習課時，廖老師從後門走進來，道：

“趙羲和跟朱慧來我辦公室。”

倆人在衆人的注視下低着頭離開了教室。

“怎麽回事？”廖老師皺着眉頭，手裏拿着成績單。

“趙羲和沒有進步也就算了，朱慧怎麽還退了十個名次？怎麽回事？！”

廖老師盯着他們，見兩個人都不說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厲聲道：

“擡起頭，看着我！”

“啞巴了？！”

廖老師呷了一口茶，吐出一口熱氣，然而話語中卻不帶一絲溫度：

“聽說你們談戀愛了？”

“沒有！”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沒有？”廖老師的眉間豎起一道深深的溝壑，冷笑道：

“我一開始也相信你們。可是呢？你們的成績就是最好的證據。現在不是談戀愛的年紀！”

“我們真的只是朋友！”趙羲和絕望道。

“朋友？！男生和女生做不了朋友！都是為了談戀愛的借口！”

廖老師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茶水飛濺開來。

良久，他聽到豬豬小聲抽泣的聲音。

廖老師嘆了口氣，道：

“你先回去吧。”

于是寬敞整潔的辦公室裏再次只剩下他和廖老師兩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站了多久，廖老師的聲音帶着失望和疲倦，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你還記得上次是怎麽答應我的嗎？”

“......”

“你在檢讨書上說，你不會再搗亂，闖禍，不再東想西想，你會靜下心來認真學習，你會考一個好成績，一個比入學時還要好看的成績。”

“......”

“可是現在呢？你不僅自己沒做到，你還害得別人成績下滑了。”

“......”

“我知道你們青春期的男孩子，春心萌動很正常。但學生時代的愛情應該是各自進步，而不是一起退步。”

“......”

“羲和，老師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只要肯下定決心，一定能做得更好。所以別讓老師失望好嗎？”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喊你進辦公室。”

......

趙羲和坐在座位上，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作業，卻始終沒有動筆。

離開班主任辦公室已經二十分鐘過去了，那種細密的惡心感卻一直無法煙消雲散。

那股惡心感從鼻尖冒出來，密密麻麻的，直熏得他雙眼發黑，後來擴散到整個胃部，令他反胃想吐。

我完蛋了。

他這樣想着。

為什麽即使付出努力，也得不到回報呢？

為什麽老師不相信男生和女生之間能有純潔的友誼呢？

為什麽他總把事情搞砸呢？

他看着眼前印着密密麻麻英文字的試卷，想把它撕成一片又一片。

反正再怎麽努力，每天背單詞，聽聽力聽到淩晨，成績也就那樣，幹脆不寫了，魚死網破好了，大不了下學期轉去普通班，不受這氣了！

他腦海裏閃現出廖老師失望的表情。

“羲和啊，不要讓我失望。”

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淪為令老師頭大的問題學生了。

曾經備受老師寵愛的好學生，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趙羲和，現在到處闖禍，考試倒數！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看不清卷子上的字了。

為什麽都怪我？

為什麽都不相信我？

我也想做一個好學生啊。

“怎麽洗澡洗這麽久啊？！快出來，我要上廁所了！”

趙羲和吸吸鼻子，用水沖了把臉，粗聲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馬上出來。”

趙羲和回房間喝了口水，就接到了老爸的電話：

“你們要不要期中考試啊？”

趙羲和心虛道：

“快了。”

“怎麽樣，有信心嗎？”

“還好吧......”

“什麽還好？！你的自信去哪了？！我兒子就是天才，天生要拿第一的料！”

“......高中高手挺多的，大家都很努力，所以不一定......”

“老爸都給你安排好了，到時候你考來A市随便一所985，爸爸都在學校附近給你買一套房！”

......

趙羲和心情沉重地放下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喂，媽媽。”

“喂，兒子，最近過得怎麽樣？”

趙羲和覺得自己的聲音開始不自主地顫抖：

“挺好的。”

“哈哈，不愧是媽媽的寶貝兒子，果然幹什麽都是最棒的！”

“......媽你什麽時候回來一次。”

“最近工作太忙了，等媽媽有空了就回來看你。”

“那我們到時候......”

電話那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哎呀你妹妹哭了，媽媽先去哄她了，你在老家要好好的，努力讀書，以後考個好大學。”

電話滴的一聲挂斷了。

趙羲和躺在床上，将腦袋埋進被窩裏，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