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足球比賽（4）

足球比賽（4）

比賽第五天上午，觀衆席座無虛席，來圍觀這場盛大的決賽。

熠輝對陣明磊，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趙羲和站在草地上，遠遠望見明磊的隊員們穿着純白的球衣，帶着一股殺氣走來。

站在隊首，剃着利落板寸，身材高大，眉毛粗黑的那個男生，是他們的隊長，也是趙羲和在野球場上認識的老朋友，實力非常強勁。

趙羲和走過去跟他握手：

“熠輝中學，趙羲和。”

“明磊，雷振羽。”雷振羽的眼中帶着笑意：

“你最近怎麽不來踢球了？”

“你不知道我們學校作業有多少。”趙羲和抱怨道。

“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可是一直在練球。”

“效果怎麽樣？能勉強追上我的腳步嗎？”

“不怎麽樣，但打敗你還是綽綽有餘。”

兩個人笑着碰拳，擊掌。

新的女裁判員吹哨，比賽正式開始。

明磊的實力比青禾水天強太多，并且攻勢迅猛，只見白色的隊服追逐着球影，在綠色的球場上飛奔，浮動。比賽第十七分鐘，明磊十號雷振羽，連過三人，率先破門，拿下一分，觀衆席上響起如雷般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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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第三十五分鐘，王浩軒控球，傳給趙羲和，趙羲和過掉兩人後傳給陳銘遇，陳銘遇倒挂金鈎，破開大門。

比賽第四十四分鐘，明磊十四號一粒電梯球，再次領先一分。

比賽第七十六分鐘，曾一鳴造點，陳銘遇主罰點球射門成功。

......

“我們可以看到，下半場比賽已經只剩下五分鐘的時間了，但目前場上還是2：2平的比分。那麽，誰能打破僵局拿下一分，誰就是這場比賽的冠軍！”

“明磊十號拿到球了，他在全力沖刺，他過掉了兩名防守球員，打門！球進了！”

這場拉鋸戰對雙方體力消耗非常大，明磊的再次得分幾乎摧毀了熠輝衆人的心理防線，然而進了球的明磊十號卻沒有和隊友慶祝，而是舉手，看向裁判。

裁判吹哨，比賽暫停。

雷振羽喘着粗氣，臉上并沒有進球的喜悅：

“剛才那球不算，是‘手球’。”

衆人驚訝地看着他。

這是決賽，而他打入了神不知鬼不覺，連裁判都沒發覺的制勝手球，卻選擇主動承認。

不愧是明磊，光明磊落。趙羲和暗想道。

裁判用贊許的眼光打量了雷振羽一番，道：

“取消剛才的進球得分，比賽繼續。”

球再次高高躍起在草地上空，明磊的攻勢依舊猛烈，而熠輝也不甘示弱。

比賽第九十二分鐘，明磊再次搶到球，直奔熠輝大門。

十四號一腳射門，球以閃電之勢直奔大門，霍傑向上高高躍起，将球撲出，然而球還在禁區內高速移動着，衆人腳下生風，汗如雨下。雷振羽搶球，再次射門，球擊中門柱被彈飛，千鈞一發之際，陳銘遇帶球過人，向對場奔去。

電光火石之間，場上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上一秒地獄，下一刻天堂。

陳銘遇在距離大門還有三十米的地方被三名折回的明磊隊員攔住，然而這次他沒有再過人，而是擡腳。明磊的守門員蓄勢待發，準備向左上方躍起，可球卻射向遠遠偏離大門的方向——

趙羲和穩穩停住那粒決定勝負的命運之球，射門！

黑白相間的子彈将目瞪口呆的衆人甩在身後，擊中了球網。

裁判吹哨，比賽結束。

歡呼和禮炮聲響徹體育館的上空，解說員激昂地念着贊美之詞。

然而和場外的喧嘩截然相反的是，場上衆人沉默數十秒，才在喜悅和淚水中一齊慶祝。

這是屬于他們的勝利。五天，他們經歷了挫折，迷茫，挑戰，來自外界的不公平對待和內部的分歧，但是這群滿懷希望，一身熱血，所向披靡的少年們承受住了巨大的壓力，為自己，也為學校拿下了榮譽的獎杯。

照片定格的那一刻，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身穿着代表熠輝的火紅色隊服，臉上是恣意明媚的笑容，背景是藍天，綠地，而他們是這藍綠中中躍動的火焰，煥發出只屬于年輕人的蓬勃生機。

為期五天的“公費旅行”就這樣結束了，在大家的一再請求下，回去的時間定在了下午。這支勝利小隊顯然還沒從興奮中走出來，一腳邁進繁華的鬧市，便再也不想出來了。

趙羲和接到了幾十條信息轟炸，全是要求他帶東西回去的。巧克力，泡芙，糕點，甜甜圈......甚至還有要求帶奶茶和咖啡的，整條街逛下來，手裏提了大大小小五六個袋子，自己一個人拎不完就丢給陳銘遇。最後兩個人回去的時候車已經來了，大家早已落座，就差他倆了。

熠輝專車從市中心，向着城東進發了。一路上上大家一邊吃着零食，一邊高唱起贊歌，歡樂了一會，又想起這五天落下的如山高的作業，便瞬間笑不出來了。

趙羲和把頭搭在陳銘遇肩上，悲哀地說：

“班長，到時候作業給我抄抄。”

陳銘遇看了他一眼，道：

“我從不寫作業。”

“那就為我寫一次呗。”趙羲和笑着開玩笑。

“好。”

然而他沒想到陳銘遇居然會同意他無理的請求。他驚愕地擡頭，看見陳銘遇一支手撐在車窗上，托着腮，看向窗外移動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還記得這段路。我三歲的時候來過”趙羲和突然開口道。

“你就吹吧，三歲的小孩能記得什麽東西。”霍傑在後邊打游戲也不忘反駁他。

“我真的記得！”

“那次是我們全家第一次出來玩，想去城西的游樂場，正好就經過了這條路。”

“我還記得來的時候穿過一片田野，那兒盛開着一望無際的油菜花。”

“當時我們家還挺窮的，就借了一輛這樣的校車，我爸開車，我媽坐副駕駛。”

“我一個人在後排的座位間跑來跑去，經過街道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以前幼兒園老師說‘有些人販子會開校車拐賣兒童。大家看見小孩在車裏哭，以為是不想去上學，于是就不會報警。’”

“然後我就裝作一副很悲傷的樣子看着窗外，希望有人來‘救’我......”

“看來你打小就是個戲精。”霍傑搶白道。

“你老爸老媽居然沒揍你？！”

“後來呢？”陳銘遇問。

“後來？後來我們迷路了，拐進山裏，再也沒有回來。”趙羲和沉聲道。

“你就編吧！這裏哪有山啊。”王浩軒嘲諷他。

趙羲和笑了笑，沒再理會他們。

他的目光輕輕移向窗外，大巴剛好經過記憶中的田野，可惜現在已是深秋，看不見油菜花，只剩下作物光禿禿的作物杆子。

後來，後來男人和女人在半路上吵架了，後來他們沒有去成游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