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28

chapter 28

一開始當他媽媽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還沒想到自己該帶江邈去哪裏玩玩。

他從小在這裏長大,按理說是十分熟悉的,但話又說回來,他已經将近幾年沒有在新一城好好待過了。

小時候一起玩的玩伴,現在大多數到外地上了大學。待在這裏的沒幾個,而他也不經常回家,不是在備賽就是在備賽的路上。漸漸的,他和這座城市唯一的聯系就只剩下了家和父母。

但是當他緩緩和江邈走過熟悉的商業街,目光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行人後,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我小時候經常在這一帶玩。”祁璟其看着江邈笑說。

“這裏嗎?确實挺熱鬧的。”現在正值國慶假期,大大小小的旅客數不勝數,不過好在他們出來的時間更早一些,還不至于到一個叫做“摩肩接踵”的詞的地步。

“當時這邊網吧不多,但是管的很嚴,我經常偷我爸的身份證開機子。”祁璟其笑着不好意思地說:“一開就是好幾個小時,經常不回家。”

江邈聽聞沒說話,只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隊長,你開始接觸神之巅的時候肯定不去網吧吧?”

“不是,我當時也才上初中,就變成了一個網瘾少年。”江邈笑道,“我成績很一般的。”

祁璟其心想剛好有機會,就把那件事情問清楚好了,于是他很意外地轉變了話題:“隊長,我喝醉就那天,你送我回去的路上,我沒有說什麽吧?”

也許是這個問題太過突兀,又或是太過随便了,江邈沒有那麽快回答。

祁璟其放在身側的手心出了汗,腦子裏有一根繃緊的弦,像是随時要斷開一樣。可能是因為一句話,一個回答。

“你說……”江邈淡色的唇輕輕扇合,“……你說,你喜歡我。”

他的臉色遠沒有剛剛那麽平靜,狹長的眸子裏倒映出對方的影子,像是把一切都說的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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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璟其腦子裏那根弦斷開了。他其實覺得這件事情并沒有什麽,因為他喝酒斷片是情有可原,江邈不當真就好了。

但偏偏,這句話被江邈說出來了。這件事情從一個人的事情,變成了兩個人的當真。不,準确來說,一個人的話叫做當真,兩個人的話叫做承諾。

承諾這種詞語不會出現在兩個陌生人身上,既然出現了,他就該好好想一想,自己和江邈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麽關系。

他當初入行的原因就是眼前這個人。在過去,他只是把打游戲當做消遣和娛樂,但自從那天他在網吧的電腦上看到了“冠軍”和“江邈”這兩個字。

一切都變了。壓在心底的那份熱愛和喜歡,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每當他嘗試着把它隐藏起來,這份執念就會在心裏叫嚣得更厲害。

他深知他們有着四歲之差,根本不可能在一個賽場上肩并肩打比賽,更別說在一個隊伍裏。他當時是什麽檔次,江邈又是什麽檔次。

但幸好,江邈回來了,重新回到了LK。這讓他知道,等待有時候是有用的。

十六歲,大家都在偷偷給同學寫情書的時候,他卻喜歡上了一個見都沒見過面的人。但他不想當粉絲,他想當戀人。

“隊長,那些話……”他猶豫着,嘗試着把埋藏在心裏的那一份暗戀變成一個新的東西。

江邈垂着的眼皮擡了一下,腳步随着他的步子停下來。烈陽下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的聲音在耳邊叫嚣。

但這一刻,對方的聲音貫徹他整個身體,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些話是真的。”他明亮的眼睛裏像一顆又一顆繁星,在發着光。

“不是胡話,是真心話。江邈,我喜歡你。從十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一直喜歡到現在,我留在LK是為了等你,等着正式見你一面。”

“知道你複出後要在一隊當隊長的時候,我開心的說不出話來,和你坐在一起訓練的每一天都變得不再枯燥煩悶。因為有你,我更是想着更努力一些。”

“心想,也許站得高一些,就能和你并肩。”

他把“隊長”兩個字換成了“江邈”,以示自己的誠意。

沒等江邈說話,他就牽住了他的手,握得緊緊的,像是害怕下一秒對方一個“對不起”就能把他傷退兩步遠去。

不記得過了多久,被握着的那只手動了動,不再是被握着,而是變成了兩手相握。

江邈腳步開始移動,在祁璟其的疑惑下把他拉到一個人少還算隐晦的地方。

“你……”祁璟其剛想說什麽,唇就被堵住了。那是一個淺嘗辄止的吻,唇上只是溫熱片刻,下一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過,這對祁璟其來說,不是一個吻,而是一個回答。

他眼裏的那片湖泊轉眼間掀起了波濤,打碎了某人的倒映。他微微低下頭,再次觸碰到了那處溫熱。

比起江邈,他的吻沒那麽溫柔,來勢洶洶,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吃抹幹淨。他撬開江邈的牙關,讓他在被他的氣息包圍的環境中無處可逃。

那只空閑的手一寸一寸地把懷裏的人摟緊,直到兩人的皮膚因為摩擦而變得灼熱。

“唔……”被吻的上不來氣的江邈小聲“唔”了一聲,祁璟其就迅速把他放開了。

“怎麽不會換氣?”他爽朗地笑着,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向剛剛發出聲音的人。

“……”江邈沒說話,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隊長,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祁璟其起了逗弄的心思,放在他腰間的手又摟緊了一些,沒有松開的打算。

“你……”江邈被他說的臉更紅,似乎也回想起來了自己在開複盤和參加訓練的嚴肅表情,和現在這樣,形成鮮明對比。

“……松開我。”江隊長給某祁姓隊員下達了命令。

祁璟其沒松手,反而摟得更緊。

“一會兒該來人了……”江邈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但沒起到作用。

“隊長,你不好意思在人多的地方接吻,但是我好意思,來人也不怕。”祁璟其笑道,“本來以為這次回家別無所獲,沒想到意外收獲一個男朋友。”

江邈愣了一下,從他那雙深情的眼睛中把思緒抽離出來,小聲道:“我來幫你,你猜不到嗎。”

祁璟其松開他,擡手摸了一下他鼻尖:“猜到了,不敢相信,畢竟……隊長之前冷落了我。”

某人剛剛還笑着的面容就這麽突然變得委屈了。

江邈:“……”

“我什麽時候冷落過你?”

祁璟其聽聞更委屈了:“就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你照顧了我一晚上,我去感謝你,你的态度非常冷淡。”

江邈沒說話,似乎是在回想那次是指哪次。

祁璟其看他這樣子,又摸了一下他的鼻尖:“好了,別想了,我不怪你。我帶你去吃我小時候最愛吃的那家鍋貼。”

江邈一邊被他拉着走,一邊問道:“鍋貼?”

“沒聽過?”

“聽過,沒吃過。”

……

祁曦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自從晚上六點,她親愛的哥哥帶着他長着一張好看的要命臉的嫂子回來後,這兩個人像是變了一種相處模式。

說不上來,但如果非要找個詞的話,大概是從相敬如賓變成了如膠似漆。當然,這個“如膠似漆”不是雙向的,是她親愛的哥哥全程倒貼。

“祁曦,你聽到我說話沒有。”祁璟其皺了一下眉,把倚在門上看戲的妹妹叫醒。

“啊?”

“我說,把你房間裏放着的那對紅繩拿出來。”

“哦……”祁曦乖乖地轉身把抽屜裏的首飾盒取出來,遞給他:“你不是送我了嗎?怎麽反悔了?不是說等我找到男朋友讓我當做定情信物的嘛?”

祁璟其把東西收起來,放進了自己包裏:“從現在開始收回來,這東西我得先用了。”

“那你用完還我。”祁曦道。

祁璟其搖搖頭,心想除非分手,不然這東西恐怕是還不了了。

“切,算了,我高考結束了自己再去姻緣廟裏求一對。”

祁璟其擡起頭,“說起高考,好好準備考試,別光想着談戀愛。”

祁曦聽得不耐煩,剛想點點頭說知道了,就被他下一句話打斷:“站得更高,才能觸碰到你喜歡的人。”

這話聽着還怪有道理的……祁曦覺得,她這個哥哥若是沒經歷過,是說不出這些話的。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沙發上在和祁媽媽講話的江邈。

站得高、LK、游戲公司的職員……

“我的天……”少女腦子裏把在網上看過的那張臉和她嫂子的臉一比,發現對上了! 她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吓得她連忙跑回自己房間,拿出手機,在長久未登的某Q上找到她哥。點開他的主頁,在一群說說動态裏找到了某一條——

确認過那個叫做江邈的名字後,倒吸一口冷氣。

……

晚上八點左右,祁璟其看着肩膀上暈暈欲睡的男朋友,高興地嘴角壓都壓不下來。今天是他為數不多過的最開心的日子——

他帶喜歡的人回家見了父母,逛了他最喜歡的街道,吃了他最喜歡的食物,還在那家從小待到大的網吧和喜歡的人用小號雙排了一小時。他突然覺得,他和這座城市有了一種新的聯系。

他在這個地方,和喜歡的人正式告白了,還進行了一次完美的約會。此後他關于新一城的記憶,多了一個關鍵詞,叫“江邈”。

衣服摩擦産生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祁璟其感覺到肩膀上的人動了動,遞給他一張紙巾:“醒了?”

江邈疑惑地接過紙巾:“嗯。”漸漸反應過來:“嗯?”

祁璟其見狀指指自己的額頭:“溫度有點高,你出汗了。”

對方這才明了,擦拭幹淨後正色道:“聊聊?”

祁璟其心說不好,科學上說這是同一個人,但給他的感覺可不一樣,剛剛那個男朋友好像無影無蹤了,現在這個江邈……應該變成江隊長了。

“隊長請說。”他也收起了笑容,很嚴肅地說。

“現在距離十月中旬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你的修普能上場了嗎。”

祁璟其腦子一轉,嬌弱地靠在他隊長肩上,一雙委屈可憐的眼睛看着他:“要是不能該怎麽辦呀。”

江邈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還是兇的:“不能的話就別上場了,二隊那個教練最近剛好在聯系我,希望給他們二隊那個青訓生一個替補機會。”

眼看祁璟其還要說什麽,他又搶在前面:“哦對了,這個青訓生剛好也是個主力位置。替補這種位置,做得多了是可以直接……”

“吧唧”一口,在他耳畔響起,聲音很低,但聽得出來旁邊這人在他臉上做了什麽。

某人像一只被抛棄的小狗似的:“隊長,我知道錯了,別不讓我上場。”

江邈的目光快速掃了一下周圍,确認這個點飛機上的大家都累到了眼皮睜不開的時候,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這次放下心來。

他紅着臉,嗓音低沉迷人:“別鬧。”

祁璟其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是很放松很自在的那種笑,笑到了身子也在微微顫抖的地步還停不下來。一旁的江邈看不下去,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你別吵到別人了。”江邈道。

“好,都聽男朋友的。”

“說起來,男朋友,有件事情可以問你嗎?”

江邈擡眼,看向了那一雙眸子:“什麽。”

“我們兩個談戀愛這件事情,能告訴別人嗎?”考慮到江邈身份特殊,他們又待在一個隊裏,可能會有一些輿論影響,他問道。

“随你。”江邈說完這句話拿起一份報紙,開始認真閱讀,仿佛這件事情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還沒他準備戰隊賽重要。

祁璟其“哦”了一聲,抱着雙臂轉過頭去了。

“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做。這些話我不是已經和你講過了嗎,無論是打比賽還是其他的什麽,都順着你的意思來。”見他扭過頭去,江邈以為是自己的話太過敷衍了,又補充道。

祁璟其瞬間把頭轉過來,又笑着摸了一下他藏在報紙後面的鼻尖,“隊長,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經過這麽一撩撥,江邈發現自己這兩只胳膊是怎麽都擡不起來了。像是被灌了鐵一樣,連一張輕飄飄的報紙都拿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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