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與你·二
與你·二
初簡至今想起那段往事都忍不住笑。
季熠說出那句“許初簡同學,給我留一個聯系方式吧”時,她就直接楞在原地。
他們一個是學生一個是藝人,怎麽想也不像是以後會有交集需要互留聯系方式的人吧。
不過看他表情認真不似作假,初簡只好接過名片,在空白的地方一筆一劃地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遞還給他。
季熠接過,掃過十一位數字,複又拔開筆帽,“哪個xu?雙人徐還是言午許?”
初簡略微皺眉,“言午許。”
頓了一秒,主持人的專業還是不允許她略過這個錯誤,擡頭直視他:“雙人旁那個是讀xú,二聲。”
季熠寫字的手一頓,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初簡話說出口才知後悔,懊惱地站在原地。
季熠在電話號碼旁邊備注好名字,才把筆蓋合上,揣回兜裏。
等筆記完全幹透的空擋,季熠看着面前雖竭力保持淡定,情緒仍從眼尾逃出來的女孩子,溫聲開口:“真是我粉絲?”
初簡心想,不是粉絲幹嘛還來找你要簽名呢,面上倒是表現得很恭敬,“是的,很喜歡季老師的歌。”
男人似是不信,“最喜歡的是哪一首?”
初簡身為主持人,端水的情商立馬上線:“每一首。”
季熠輕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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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簡綻放出标準笑容,“就是實話,季熠老師您的每一首歌我都很喜歡。”
**
沒過兩天,師兄交給她一個包裹,說是季熠的工作室寄來的,指名是給她的。
“季熠工作室?寄給我的包裹?”初簡半信半疑地拿起旁邊的小刀拆開。
紙盒內是珍珠棉悉心包裹着的一張專輯,就是季熠今年新發的《逐光》。
專輯上面貼了一張便簽紙,“To 我的粉絲,許初簡。”許字還被刻意多臨摹了兩遍。
這個男人,有點記仇。
不過初簡還是很有禮貌地在前兩天剛加上的微信上回複他:“謝謝季老師,專輯我收到了。”
後來,初簡時不時就能受到季熠工作室寄來的包裹,有時候是簽名海報,有時候是周邊,還有時候是之前發行的專輯。
而收貨地址,也從新淮大學的女生宿舍,變成了新淮電視臺廣播大樓。
初簡每次受到東西,都會和季熠道謝。季熠不忙的時候他們還會多聊幾句,一直到後面,聊的時間越來越長,次數也越來越多。
直到快兩年後,初簡再次收到工作室寄來的包裹,裏面是季熠新專輯《星圖》,現在市場上到處是斷貨的狀态,一專難求。
這次便簽上的紙寫着:“許初簡,做我女朋友吧。”
許初簡捧着快遞盒在廣播大樓的前臺站了許久,久到保安都忍不住過來詢問:“許老師怎麽了,是不是收到恐吓包裹了,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初簡回神,搖了搖頭,抱着快遞盒回了化妝間。
她考慮了很多天,把專輯上的便簽撕下來,換上自己的,寄回到了季熠工作室的地址。
**
季熠這幾天一有空就翻手機,可是一直沒有收到消息,心裏惶恐不安,幹什麽都沒有興趣。
小江在他的指使下已經給快遞公司打過好幾次電話了,那邊的答複都是确認本人已經親自簽收了,搞得快遞客服那邊都快把小江标記為騷擾電話了。
季熠一言不發,整天陰氣沉沉的,整個辦公室都籠罩在一片烏雲下。
張揚談完合作回來,剛下飛機就忍不住直奔辦公室詢問告白結果。
這個主意還是他給季熠出的。
兩年前,這位祖宗從新淮大學的校園歌唱比賽回來就輕描淡寫地通知他:“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當時差點把他這位經紀人的心跳直接吓停了。“搞什麽,你才25歲,你明白你現在談戀愛被曝光的話會掉多少粉嗎?”
季熠蹙眉,“我認為,他們喜歡的是我的音樂。”
“是,”張揚暴躁地抓了一把頭發,“但是你有70%的女粉絲,天天在你微博下面囔着要嫁給你!”
“但我只會娶一個,我覺得是她。”季熠淡漠地投過來一個眼神。
“誰呀?”
“許初簡。”
張揚快崩潰了,“許初簡是誰啊,不是祖宗,你和公司的合約馬上到期,這時候談戀愛,不是上趕着把把柄送到他們手上嗎?”
他們已經決定,等合約期滿,就離開經紀公司成立個人工作室。最近公司停掉了他所有的活動,想逼他續約。
“她是新淮大學播音主持系的學生,今年大三,是我的粉絲。”說到這兒,他嘴角微微上揚。
張揚更加崩潰:“學生!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一旦曝光,你和她會承擔多大的壓力嗎!”
事實證明張揚想多了,因為季熠“追”了兩年人家姑娘還無動于衷。
兩年內,許初簡從學生變成了新淮電視臺的簽約主持人,逐漸嶄露頭角。
送專輯送海報送周邊這些主意都是張揚提的,聽到許初簡是季熠的粉絲,連連說着這招肯定好使。
結果人家姑娘每次受到快遞都是禮貌性地發消息過來道謝。
上周一拿到新專輯,他就撺掇着季熠明着來,直接告白。
本來以為告白成功是十拿九穩的,他就等着回辦公室享受歡欣鼓舞,以及大家對他的吹捧,說不定還能趁機漲漲工資。
結果,只看到一片慘淡。
“不應該啊,你的哪一個女粉絲不想當你的女朋友,難道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欣賞你的音樂?”
話剛說完,他便察覺到季熠飛過來幾個眼刀子。
小江在一旁弱弱地開口:“揚哥,會不會是我們想錯了,老是送這些人家會不會覺得我們熠哥很摳,別人追女孩子都是送花送包的。”
張揚有些心梗:“我們的專輯也不便宜啊,而且還是親筆簽名!還有那些海報、周邊,是多少粉絲夢寐以求的!”
他話音一頓,轉向季熠:“你确定她真是你的粉絲?不會是見到你說的場面話吧。”
越說季熠的臉越黑。
張揚感覺自己小命快保不住了,索性頭一橫:“你在這兒猜來猜去的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去找人家小姑娘要個實話,問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小江在一旁附和:“對啊熠哥,我覺得揚哥說的很有道理。”
季熠風一般地抄起桌上的手機和車鑰匙,只留下一句話:“再信你一次。”
他在荔苑的地下車庫等了三個多小時,晚上十點才看到許初簡的身影。
她穿着咖色的長裙,帶着口罩和帽子,從遠處往電梯口的方向走過來,一邊走路還在一邊低頭玩手機。
眼看着初簡就要從面前經過,完全無視了開着車窗,只離她兩米遠的自己,季熠忍不住出聲:“許初簡。”
許初簡側首,看到車裏的季熠,他只戴了頂黑色的漁夫帽,沒帶口罩,很好認。
“季老師,你怎麽在這裏?”初簡走近。
季熠從車裏伸出一雙修長的無處安放的腿,拉上門站到她面前,“我專門來找你的。”
初簡點頭,低垂着眼,局促地一言不發。
他應該收到自己的快遞了吧。
季熠有些氣急,“你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
初簡點頭,該說的都寫在那張便簽紙上了。
季熠心裏泛起陣陣涼意,“我給你寄的快遞你收到了嗎?”
初簡擡頭,“你是說新專輯嗎,收到了謝謝,不過......”
季熠來不及等她說完,“所以上面的字你也看到了?你都沒什麽想和我說的?”
初簡莫名其妙,“想說的我都跟着專輯一起寄給你了,你看到了嗎,看到的話能不能把專輯還給我?”
當時寄快遞的時候本來想只寄那張紙的,又怕快遞員當做垃圾丢掉了,只好貼在專輯上寄回去。
季熠驚喜交集,“你給我寄了東西?”
初簡點頭。
所以,他是沒看到?
她正想開口,季熠從車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工作室最近有收到什麽快遞嗎?”
那邊不知道回複了些什麽,季熠把電話拿開,輕聲問:“你什麽時候寄的?”
“這周二。”初簡想了想回答。
“十七號,趕緊找找。”
他左手插兜在等電話那邊的結果,初簡不好直接打斷。
過了兩分鐘,電話那頭的的小江氣喘籲籲地回答,“找到了熠哥,寄件人就是許初簡嗎。”
“嗯,”季熠的聲音有些緊繃,“幫我拆開,看看裏面是什麽。”
寫的話要被第三個人知道了,初簡有些尴尬,正想阻止,小江的聲音自手機裏傳出,缭繞在空曠的地下車庫,經久不息似的,“熠哥,是你的新專輯,上面貼了張便簽紙,寫着‘好的’。”
季熠猛然怔住,擡眼看向面前的人,聲音低到沙啞:“好,幫我保存好,不要讓別人碰,謝謝。”
挂掉電話,季熠再看向許初簡,只能看到她漆黑的帽頂。
他向前一步,腳尖抵住她的腳尖,“現在知道害羞了?”
許初簡繼續裝鹌鹑。
季熠燦然一笑,眼眸裏都是細碎星辰般的光亮,展開手臂把她擁進懷裏,長嘆一聲,“謝謝你,初簡,我很開心。”
初簡遲疑着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溫情片刻,懷裏的聲音悶悶的:“不過新專輯可以還我了嗎,外面現在根本買不到。”
季熠擁着她,笑到眼眶都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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