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與你·十四

與你·十四

因為要收拾行李，季熠送她回了荔苑。

一打開門，客廳的玫瑰散發出馥郁的香氣，紫藍色的花瓣嬌豔欲滴。

初簡飛奔過去，包裝下方挂着一張精致的卡片，打開是季熠好看的字跡：祝寶貝新節目錄制順利。

初簡轉過身擁住他，腦袋埋入他懷裏。過了會兒才悶悶地說：“我明天就出差了，這花放在家裏很快就會謝吧？”

季熠沒想到她的關注點居然歪得這麽遠，笑得胸腔都有些震動，右手撫在她光滑如緞的長發上，“謝了再買新的。”

初簡莞爾，雙手在他腰後交疊，默默咽下這莫名其妙的離別愁緒。

很奇怪，在一起兩年多，他們因為工作的關系經常各忙各的，又因為輿論關系并不能時常待在一起。

可是之前的每次分別，初簡都沒有這樣多愁善感的情緒，可能是近來被他越寵越嬌氣，連幾天的分別都有些受不住了。

季熠也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對勁，比起以前似乎更黏人了一些，不過這倒是他喜聞樂見的。

“怎麽了，嗯？”他輕聲安撫。

初簡在他胸前磨蹭着搖搖頭，像只撒嬌的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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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沣市近海，是著名的旅游勝地，每到夏、秋兩季都會接待數以萬計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但是冬天這裏卻鮮少有人問津。

汽車緩緩駛進臨沣市沿海影視産業園，這片是近幾年新建的文化産業帶，臨沣市風景優美，吸引了不少的劇組在這裏取景拍攝。

小秋第一次來這邊，看到窗外飄過的風景忍不住連連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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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手們也太幸福了吧，出門就是大海，可以經常去海邊玩。”

初簡的學生時代都在刻苦學習，對于除了學校周圍的其他環境都不太熟悉。雖是臨沣人卻也是第一次來這裏，看到這片景色也有些驚奇，“賽制這麽殘酷，哪有時間去海邊玩。”

小秋悄悄吐了下舌頭，“對哦，他們是來比賽的，哈哈。”

汽車在影棚前面停下，初簡開門下車，跟着王岚他們進入錄制現場。

不愧是S級的節目，光看這寬闊的場地和精心的裝潢就知道前期的投入不少。

導師們開完會很快就回了自己的休息間，只剩下初簡，留下來跟導演和編導們對節目流程。

按理來說節目流程應該早早地就發給主持人熟悉的，但是他們主持人定下的太晚，節目賽制又一直在讨論中，直到昨天晚上才定下最後的版本。

初簡坐在會議桌前熟記規則和選手信息，她一旦進入工作就會一種忘我的狀态，周圍的聲音不會對她産生太大的影響。

王岚和助理交代好事情回來便看到她像一個好學生般在桌邊正襟危坐，一只手快速翻着手裏選手的簡歷，嘴裏念念有詞。

“辛苦你了初簡。”她走過去，右手搭上初簡的肩膀。

初簡從簡歷裏回過神，仰頭看向王岚，笑得溫柔，“沒事。”

“今天大概就沒什麽事了，”王岚在她身邊坐下，“明天下午三點稍微彩排一下，然後五點正式錄制，你可以嗎？”

初簡翻了翻手裏厚厚一疊材料，面色淡定，“沒問題。”

“那就好，”王岚松了一口氣，“我就說我沒有看錯人，你一定可以的。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初簡擡手看了下腕表，遲疑地問道：“如果下午沒事了的話，我能不能回家一趟？”

“當然沒問題，”王岚站起身，“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你肯定還有很多事要忙。”初簡婉拒。

“沒事，”王岚力氣很大，一下就把初簡從座位上提起來，“我不忙，再說你幫我這麽大一個忙，我怎麽好意思讓你一個人回去。”

初簡沒拗過王岚的熱情，半推半就地坐進了汽車後座，王岚擠進來拉上門，頤指氣使地對着駕駛座吩咐：“陸栎開車。”

她們從影棚出來的時候剛剛碰到從海灘回來的陸栎，陸栎聽說王岚要送初簡回去，也非要跟着一起送。

“得嘞。”陸栎調整了下駕駛座的位置，嘴裏不忘挑釁：“山風，你腿也太短了吧，這點空間爺都塞不進去。”

王岚忿忿地瞪了一眼後視鏡裏得意又欠揍的人，“那是我司機調的，畢竟本小姐出行根本就不用自己開車。”

兩人笑鬧間車子駛離影視産業園，駕駛座的陸栎開口問道：“初簡，你家住哪兒？”

初簡這才插進去一句話：“麻煩到雲沣中學就好，謝謝。”

王岚轉頭看向她：“初簡你不是要回家嗎，去雲沣中學幹什麽？”

初簡解釋：“我家在雲沣中學裏面，我媽媽是學校的老師。”

“喲，”駕駛座的陸栎吹了聲口哨，“初簡你不會還是我們的學妹吧？”

“你們？”初簡疑惑。

“就我，”王岚接話道，“我和陸栎是高中同學，就是在雲沣讀的。”

“真的？”初簡也覺得十分驚喜，“我也是。”

“你媽媽教什麽的，說不定我們知道呢。”王岚有些好奇。

“她教語文，叫許淑雲。”初簡如實回答。

“哇靠，”陸栎忍不住爆了聲粗口，轉頭和王岚确認了眼神，“是我們高中班主任吧？”

王岚僵硬地點頭，喃喃道：“這世界真小。”

初簡也不敢相信，看他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媽媽，應該很嚴格吧？”

何止是嚴格，陸栎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明明看起來那麽瘦弱又優雅的女人，怎麽能做到臉上常年沒有表情呢，學生犯錯的時候就一雙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岚安慰她：“你別多想，你媽媽是很好的老師，只是因為我和陸栎讀書的時候學習不好，比較懼怕班主任而已。”

初簡這才松了一口氣，作為女兒，她是很相信母親的教德的，只是擔心其中有什麽誤會，“我媽她，的确是很看重學習成績。”

汽車很快停在雲沣中學門口，初簡熱情邀請他們兩人上去坐坐，但是陸栎和王岚實在不好意思空手上門，便約定下次再來看望老師。

陸栎在啓動車子回去之前，掏出手機給季熠發了個定位。

直到他回到影視産業園後，季熠才緩緩回了個問號。

陸栎：你丈母娘家，不用謝。

季熠：多此一舉。

陸栎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只好亮出殺手锏：那你知道許初簡的母親是我的高中班主任嗎？

季熠：？

陸栎：你答應我那個條件，我就考慮跟你提前透露點你丈母娘的消息。

季熠：不需要。

陸栎：你确定？你丈母娘可不好搞定。

過了半晌，那邊才故作淡定地回過來。

季熠：時間。

陸栎收起手機，臉上挂着奸計得逞的笑容，拉開房間門準備去跟王岚報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初簡到家的時候屋裏沒人，今天是工作日，想來母親應該還在辦公室。

家裏收拾得很整潔，所有的東西擺放得一絲不茍。母親一直都是這樣，做事情一板一眼，有種近乎偏執的強迫症。

她怕打擾母親工作，就沒給她打電話，換好鞋後窩在沙發上繼續翻看帶回來的節目策劃。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光漸漸暗了下來，學校的放學鈴聲響起。

伴随着悠揚歡快的鈴聲，門鎖轉動，玄關處的燈亮起來。

許淑雲一打開門就看到了鞋櫃旁不屬于自己的米色長靴，她拔鑰匙的手一頓，向來平靜無波的眸子中泛起漣漪。

等她換好鞋，邁着不同于往時從容不迫的步子進入客廳時，一眼便看到沙發上的女兒擡起頭沖她溫柔地笑。

許淑雲的鼻腔中倏地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她壓下聲音中的波動，“怎麽突然回來了？”

初簡站起來接過母親脫下的圍巾，解釋道：“有一個工作在這邊。”

母親點頭，沒在說話，轉身進了廚房。

初簡也放下文件進廚房幫忙，她一邊沖洗着手裏的青菜，一邊對切菜的母親說道：“媽，我今天遇到了你以前的兩個學生。”

許母切菜的手一頓，“你怎麽知道是我的學生。”

雖然母女倆在同一個學校，但是她讀高一的時候許母教高三，一直是錯開來的。

“他們是和我一個學校的，聽說了你的名字就說你是他們的班主任。”初簡把青菜從水裏撈出來瀝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誰啊？”許母把切好的菜裝盤，放下刀。

“王岚和陸栎，您有印象嗎？”

許淑雲凝眉想了想，确實對這兩個名字有點印象。她記得兩個孩子都長得不錯，尤其是陸栎，經常惹得其他班級的女生在教室門口聚集，學校向來是反對早戀的，她為此費了很多腦筋。

見女兒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許淑雲輕輕點了點頭。

初簡終于和母親有了新的共同話題，興致更高，“他們現在也算是圈裏的人，還說有空的話來拜訪您。”

母親的眉頭擰緊，說出的話不帶半點情緒：“老師之于學生只是過客，是他們人生其中一段路的引路人而已，走過這段路就不用再回頭了，也不用刻意來拜訪。我希望我所有的學生都往前看。”

初簡從記事以來，家裏就很少有母親的學生來拜訪，只是逢年過節會收到一些祝福短信和電話。

但是她以前的老師經常在課堂上講起前幾屆的學生回來看望他，那時候老師臉上的欣慰和驕傲是藏不住的。

“可是......”

“還有你，”母親打斷她的話，“少與那個圈子裏的人打交道。”

初簡倍感無力，“媽，我現在已經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了，我所有的工作幾乎都是跟這個圈子的人有關，而且娛樂圈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許淑雲已經聽不下去女兒的解釋，冷着臉回答：“這兒沒什麽事了，你先出去吧。”

就好像一記重拳打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上，初簡從廚房出來，忍不住的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