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與你·十三

與你·十三

初簡沒待多久便準備回去，許母看望完同事應該也很快就會回家。

十幾天沒見的女朋友就待了不到半天，季熠自然不想她走，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是攬着她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初簡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我媽一個人在家，反正明天不是要一起回新淮嗎？”

季熠捏住她指尖，輕揉慢撚不說話。

過了會兒，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我送你回去。”

初簡想也不想地拒絕：“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況且外面天還未黑。

季熠當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汽車停在學校東門，初簡解開安全帶，“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胳膊突然被拉住，初簡驚訝回過頭。

“你媽在家？”

初簡莫名，“不知道，可能回來了吧，怎麽了？”

季熠盯着她，斟酌良久，“要不我和你一起上去，拜訪一下你媽媽？”

初簡的瞳孔在眼眶內擴張，整個人愣在原地說不出話，半晌，她才組織好腦子裏雜亂無章的句子，“為什麽？”

季熠看她呆愣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伸手刮了下她玲珑的鼻尖，“我想見你媽媽，你說是為什麽？”

初簡伸手抓住他的指節，溫暖有力，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浮木一般，說話的聲音有些吞吐，“我覺得有點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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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嗎？”他的拇指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初簡擔心他生氣，但是心裏又頂着極大的壓力，嗫嚅着開口：“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都沒跟我媽說，這樣太突然了。”

季熠見不得她這樣小心翼翼又左右為難的樣子，“好，我開玩笑的，一切都依你，快上去吧。”

初簡終于松了一口氣，傾過身在他唇角印下一吻，“那我先回了，明天見。”然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學校大門。

季熠的車停在原地，一直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他擡手捏了捏自己的額頭，輕聲嘆口氣，才發動引擎離開。

後備箱裏堆滿的禮品盒因為轉彎的關系左右搖晃碰撞了幾下後又重新站穩，擁擠在不見光亮的空間裏。

駕駛座的季熠面無表情的握着方向盤，他怎麽可能開玩笑，在與她有關的事情上，他也從來不會開玩笑。

初簡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回來了，一打開門就能問到空氣裏濃郁的食物香味。

許母聽到聲音，系着圍裙從廚房出來。

“媽。”初簡放下鑰匙，站在玄關處換鞋。

“嗯，出去了？”許母站在一旁問。

“對，”初簡擡起頭，語氣有些心虛，“随便逛了逛。”

“洗洗手，可以準備吃飯了。”

“好的，”

兩個人，許母仍然做了好幾個菜，全是初簡愛吃的。

飯桌上，初簡問母親，“媽，你們今天去看同事怎麽樣了？”

許母搖搖頭，“情況不太好。”半個月不見就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

初簡輕嘆聲氣，不知道說什麽。

許母擡頭，話中有話似的：“她女兒移民國外了，現在都還沒回來。”

許初簡只淡淡地回道：“只要想回來，也就十幾個小時的時間。”

飯桌上又恢複一片靜谧，只有筷子輕碰在碗碟上發出的清脆的聲響。

母親對她留在新淮衛視一直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但是初簡知道，母親心裏是不滿意的。

但是新淮衛視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電視臺，一直是初簡向往的目标，當初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成功簽約。

許母回想起女兒剛剛進門的神情，猝不及防般開口：“談戀愛了？”

初簡夾菜的動作一僵，神情自然地擡起頭看向母親：“怎麽突然問這個？”

母親鷹隼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逡巡，初簡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

半晌，她才開口：“沒什麽，就是問問。”

初簡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母親的話又在耳邊炸開：“別忘了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初簡低垂眼睑掩去眸底的情緒，淡淡地“嗯”了一聲。

**

年後複工不久，初簡被通知前往臺裏開會。

她到達會議室的時候，裏面只有節目部王主任一個人。

新淮電視臺節目部除了協調各個節目的錄制之外，還負責了主持人的調度和任命。

王主任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面前擱着一杯濃茶，憨态可掬地沖剛進門的初簡笑。

“小許啊，”王主任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就像是面對着自己的女兒一般，“最近工作不忙吧？”

初簡只有手上的兩個節目，一周工作的時間大概在3-4天的樣子，聞言搖了搖頭，十分禮貌地回答：“不是很忙，主任。”

王主任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輕抿一口熱茶，待濃郁的茶香飄滿整個空間才開口：“所以現在還有沒有精力接一檔新節目？”

初簡一震。據她所知，臺裏最近新開的節目早已經定好了主持陣容。

王主任見面前的女孩子一臉思索的模樣，爽朗地笑了兩聲，“不是我們臺裏的節目。”

初簡雖然簽約了新淮衛視，但是只要向臺裏報備，經過同意後也可以接別的衛視或者平臺的節目。

“請問主任，是什麽節目？”

王主任把手邊的淡藍色文件夾推過來，“你先看看。”

初簡翻開文件夾，裏面裝着節目策劃，是一檔網絡平臺的選秀節目。

這兩年選秀節目盛行，各大平臺都争先恐後地抓住這波紅利，推出自己的制作節目，反響都還不錯。

飛揚TV是國內名列前茅的網絡平臺，這幾年憑借幾檔自制綜藝和自制網絡劇一路高歌猛進，熱度甚至超過了許多地方衛視。

王主任見她看得認真，出聲解釋道：“昨天這檔節目的制作人拿着策劃書聯系臺裏，說是想邀請你去做他們這檔選秀的主持人，臺裏考慮到你手裏只有兩檔節目，而且有一檔只是代班，這個節目或許可以接。”

初簡草草翻完策劃書，憑着飛揚TV的實力，這檔節目就不可能差，況且初簡還注意到策劃書上明晃晃地标注着“S級”。

綜藝節目由于前期資金投入，廣告招商等等元素的影響，通常會劃分為不同的等級，一般S級的綜藝會邀請到當紅的藝人參與，投入頂級的運營和大量資金，在黃金檔的時間段內播出，往往也會收獲到更大的熱度和收視率。

只是這麽大一個餡餅突然砸在自己身上，初簡一時不太敢相信。

王主任見她有些猶豫，寬慰道：“臺裏你不用擔心，只要協調好手裏的節目，不耽誤《熟人局》和《直面》的錄制就行。”

初簡收好節目策劃，看向對面的領導，眼神裏閃爍着堅定和興奮，“主任，我接。”

“好，我馬上通知平臺那邊來簽合同。”王主任笑得像尊彌勒佛。

有臺裏在中間擔保，流程走得很快。初簡和飛揚TV的負責人分坐在會議桌兩邊，問出心裏的疑慮：“請問你們為什麽會選擇我？”

選秀節目的制片人，一位時尚幹練，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的女人宛然一笑，“坦白講最開始定的不是你，但是我本人對你十分欣賞，我們的其中一個導師也力薦你，所以才最終确定下來。”

初簡簽好自己的名字，把合同遞給對方，也輕柔一笑：“謝謝。”

合同簽下後節目組組織了一次聚餐，讓各位導師和主持人提前了解一下。

初簡很快見到了那位力薦她的導師。她剛錄完《直面》的棚采，到達的時間有點晚了，推門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制片人王岚旁邊的陸栎。

王岚見她進來忙站起身，把初簡招呼到身邊，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節目的主持人，新淮衛視的當家花旦，許初簡。”

初簡受寵若驚，舉起面前的紅酒，“不敢當，抱歉我來遲了。”仰頭飲盡杯中的紅酒。

王岚有些吃驚，沒想到初簡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喝起酒來一點也不扭捏，她好像更喜歡她了。

在場的除了王岚，還有四位導師和導演，她拉着初簡一一介紹。

走到陸栎面前，王岚的語氣開始有些變化，“這是陸栎，當時就是他，力薦你來當主持人的。”

陸栎的酒杯歪過來碰了碰初簡的，話卻是對着王岚說：“什麽力薦，還不是你跟導演他們說喜歡許初簡的風格，我才幫你說話的”

他們的語氣熟稔，不像是單純的制片人與藝人。

“謝謝。”初簡舉杯分別碰了碰兩人的。

“不客氣，又見面了。”陸栎極為紳士地對着初簡淺笑，一點都沒有那天在別墅裏氣急敗壞的影子。

敬完酒回到座位上，導演和其他幾位導師聊着天，王岚湊近許初簡：“你和陸栎之前見過？”

初簡點頭：“嗯，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她和王岚才見過兩次，但是她打心裏喜歡這樣灑脫自信，在什麽樣的場合都游刃有餘的女孩子。

後來話題不可避免地談到了節目錄制。參加比賽的50位選手今天已經集齊，入住了節目組安排的統一宿舍。

明天節目組會給他們宣讀規則，提供舞臺彩排，後天就是正式錄制。

王岚想起什麽，問一旁的許初簡：“初簡，你臺裏的節目安排好了吧，第一期大概要錄制兩天，你有問題嗎？”

初簡搖頭。當時簽合同的時候，一個要求就是不能耽誤新淮電視臺節目的錄制，是以初簡這幾天忙着把手上的節目錄完了。

錄制的地點在臨沣市，初簡沒想到才來新淮沒過多久又要回去了。

席間導演聊到錄制地點，笑着說：“說起來，陸栎好像是臨沣人吧，那這次你可得好好做東，招待一下我們。”

陸栎點頭，“沒問題。”

女導師姚慧文也開口道：“王岚好像也是臨沣人吧。”

王岚放下筷子，颔首。

初簡暗自驚訝，低聲對王岚說：“我也是臨沣人。”

“真的？”王岚笑道：“怪不得我越看越喜歡你，原來是老鄉見老鄉。”

對面的另一位男導師方勵笑着打趣，“這下我知道你們為什麽把錄制地點定在臨沣了，原來是這麽多人想回家啊。”

一頓飯賓主盡歡，快到淩晨才散去。

初簡去個洗手間回來，其他導師都被助理接走了。

剩下王岚和陸栎坐在位置上，看到初簡回來，王岚起身，“初簡，我送你回去？”

初簡搖頭，“不用了，有人來接我，你喝酒了別開車。”她剛剛去洗手間的時候季熠就發消息說已經到了。

王岚點頭，“我有司機，那就明天機場見了？”節目組給他們統一定了機票，明天下午飛臨沣。

一旁有些醉意的陸栎不滿地囔囔：“小山風，你怎麽回事，爺這麽大個人杵在這兒你就只看得到別人？”

王岚攙起癱倒的陸栎，語氣無奈：“行，陸少爺，小的這就送您回去。”

陸栎的确有點神志不清，右手抓着椅背不願意站起來，“不行，我得在這兒等着山風，她要是回來沒看到我就會不理我了。”

王岚穿着高跟鞋，一個人很難把一米八幾的陸栎從椅子上拽起來，只好求助一邊仿佛看懂了什麽的許初簡，“初簡，快來搭把手，我們一起下去。”

“噢，好。”初簡提起包，帶好口罩和帽子，從右邊扶住陸栎。

直到把他倆送上車，初簡才順着季熠發來的位置找到車。

關上車門，她重重嘆了口氣，拉過安全帶系上。

“怎麽這麽久？”季熠等了十幾分鐘不見人下來，差點就打算親自上去找人了。

初簡的聲音隔着口罩有些模糊：“陸栎喝醉了，我幫忙扶了一下。”

季熠比初簡更早知道這檔節目的常駐導師是陸栎。音樂綜藝的圈子就這麽大，這檔節目最初也找過他，希望他和陸栎共同擔任導師，互相PK。

只是他對選秀節目的興趣不大，才婉拒了。

季熠聞言皺眉，“下次不用管他。”

初簡笑着拉過他的手，隔着口罩在他唇上一碰，“我明天要去臨沣錄節目了，可能要兩三天。”

“嗯。”季熠也戴着口罩，車裏沒開燈黑黢黢的，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後天也要去外省錄MV，你回來的時候我讓揚哥去接？”

與許初簡有關的事，他總是安排得事無巨細，解釋得清楚明白。

初簡搖頭，“不用，揚哥那麽忙，這些小秋會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