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生活終究教會了白愁飛屈服
生活終究教會了白愁飛屈服
(一章完結)
正文:
退?
不,他絕不退!
他不僅不退,他還要反撲!
他寧可鬥死,也不願茍活。
他要在強敵環視下,擒住蘇夢枕,或者,殺掉他。
白愁飛捂着傷口,血泊泊流淌不止,他吟唱了幾句:
“……我若要鴻鹄志在天下,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卻成天誅地滅——”
聲音一頓。
【皮神又黃又暴力】:主播這是要死了嗎?要死了嗎?不來個生前的走馬燈?太沒儀式感了,妥妥炮灰待遇啊。
【紅豆骰子安玲珑】:主播你安心去吧,明年今日我給你燒十套“金風細雨樓”大別墅,附帶一百個大帥哥。
【楊陽洋】:笑死,從未見過如此耿直頭鐵、有底線死守到底的主播,寧死不收老鐵打賞。
【都可睡都要稅】:每天進來前我都要擡頭看一眼标題。沒錯,今天依舊是《白二哥每天教你一招寵妻小妙招》。o(*≧▽≦)ツ┏━┓
【喵喵喵】:o(*≧▽≦)ツ┏━┓,塞滿半部《刑法》的寵妻小妙招,真就學以致用,試試就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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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傑難逃】:那不是你們的錯,你們看看你們投出來的“小嬌妻”榜首是誰?寧瑪蔡相,換我我也寧死不屈。男孩子還是應該和男孩子一塊玩兒。
【雲想衣裳花想容】:主播這樣的得下地府吧?人殺了那麽多,哇,恐怖如斯。主播殺的人比我一個月見到的都多。
【是紫玉不是魚子】:怪我們咯,小彩虹是腐基專營。他跑來小彩虹現場直播喜歡雷純的二十六個白天與夜晚,這不得把蔡相給他刷上天?
【逗827654813】:反骨仔閻王看到都頭疼。還是去天庭蟠桃園找大聖唠嗑吧,可能有點共同語言?武俠世界殺人到底犯法不犯法的?
【在傑難逃】:樓上某個不要聖母白蓮花好吧,江湖人幾個沒殺過人的?按你這個标準有幾個能上天堂的?
【姐就是女王】:也就是E.T沒出選項,否則高低給他整個星際之戀不可。
【沉香我是你二舅媽啊】:有一說一,我們大聖雖然叛逆,恩将仇報的事情還是做不出的。
【紅豆骰子安玲珑】:不是有六扇門嗎?無情小哥哥真好看,可惜主播一死以後都看不到了。
【包治百病的掰藍根】:高清3D主播X蔡相視頻,120RMB一張,要的私敲,量大從優。
【是紫玉不是魚子】:樓上已舉報。AI換臉觸犯刑法的好嘛!
【皮神又黃又暴力】:我以後都見不到小石頭了嗎?忽然好難過,不希望主播就這麽挂掉了。o(╥﹏╥)o
【都可睡都要稅】:狄飛驚瓦也看不到了哇。趁着主播沒死,多截幾張圖,以後舔舔舔。主播鏡頭別全給蘇樓主撒,雨露均沾給別的帥哥美女一點哇。
【在傑難逃】:雷純X溫柔是真的,耶~
【雲吞大鹵蝦】:卧槽,我看到了什麽?嬌妻榜上新了?
【雲吞大鹵蝦】:人都快死了,還往後宮名單上加塞?主播你多少有點問題。
【皮神又黃又暴力】:我去去去去去去去——我以為主播這輩子都不會讓他大哥上他的嬌妻榜。
【是紫玉不是魚子】:雷損關七都上了,蘇夢枕壓到現在,絕對是主播的忍耐極限了。
【在傑難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都可睡都要稅】:反正都是死,能爽一把是一把。
【喵喵喵】:所以上榜的內置邏輯是什麽?主播瞪誰誰上榜嗎?剛剛他瞪大哥了?
【banana】:呸,人家明明是“傲視群雄一代天驕·最想擁入懷中醬醬釀釀的男人榜”。要給蘇公子打個榜嗎?今天剛發了零花錢。(*^▽^*)
【無風不起浪】:打個p的榜。主播直男,你打了幹嘛?直男賣腐還是基佬騙女?雷死了。
【皮神又黃又暴力】:打榜也沒用。想當年白X石沖得多厲害,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的蟠桃X2的打賞,主播愣是直住了,同床都不帶摟一下,直接用腳踹有沒有?
【楊陽洋】:我白愁飛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裏跳下去摔死,也不受嗟來打賞。o(*≧▽≦)ツ┏━┓,牆都不扶,就服主播,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成仙的機會都不要,就擱這争個武林第一。這一屆武林第一的含金量太高了。
【都可睡都要稅】:其實我一直覺得主播不知道,打賞是可以提取的。o(*≧▽≦)ツ
【banana】:o(*≧▽≦)ツ
【apple】:o(*≧▽≦)ツ
【皮神又黃又暴力】:不能吧?直播也好幾年了。o(*≧▽≦)ツ
【姐就是女王】:我想起來了,剛開播的時候主播确實嘗試接受打賞來着,但是他挑中的那幾十個傻逼全部空手套白狼,一根毛都沒有拔出來給主播。主播挑人的眼光我是一直服氣的,明明同期有好多神豪提條件給打賞來着,愣是一個沒挑中。
【楊陽洋】:沒人提醒主播的嗎?
【是紫玉不是魚子】:啊?主播看着就是一個大聰明……
【雲吞大鹵蝦】:所以是那幾十個傻逼的問題?
【二哥三弟後援會】:可我們的蟠桃是真的啊!!!
【姐就是女王】:那你們再試試打賞給主播。
【二哥三弟後援會】:早拿去打賞隔壁聶風師弟了撒。人家師兄弟都雪峰同居了。冰箱也凍不住這種高級貨,不早出手砸手裏嗎?
【楊陽洋】:有沒有一種可能,可以自己吃?
【banana】:所以要給蘇公子打個榜嗎?
【二哥三弟後援會】:衆籌的,一顆桃根本不夠分,幹脆打賞給風師弟了。風師弟跟我們說謝謝,還比心耶。o(*////▽////*)q
【雲吞大鹵蝦】:榨成汁,兌水啊。@【二哥三弟後援會】
【無風不起浪】:就這一會兒功夫,蘇公子都快卡進前三了,還問要不要打榜?想做砌牆的磚頭是吧!
【二哥三弟後援會】:!!!
【姐就是女王】:主播你學學隔壁風師弟,賣個萌,就什麽都有了。
【雲吞大鹵蝦】:我們是你的金手指呀~~~~~~~~~~~~蘭花指
【紅豆骰子安玲珑】:我要給蘇公子X無情小哥哥打榜。哪位大佬給無情小哥哥開個直播通道?
【我老婆是軒轅無敵】:我是從主播開播就開始關注主播的。事先申明一下,我不是腐男,但是我一直關注主播。因為我從主播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志比天高、堅韌不拔、越挫越勇。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香,人生在世為的不就是財、權、勢,名、利、望?我年輕的時候就像主播一樣,一切都靠自己去争,去搏,甚至是去搶,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依舊一往無前,矢志不渝……直到有一天,我在老婆家吃了一碗飯。吃完飯我就哭了。
【皮神又黃又暴力】:真就愛他就讓他做受呗?
【我老婆是軒轅無敵】:在座的年輕人都聽哥哥一句話,軟飯雖軟但是它真的香╰( ̄▽ ̄)╭。
【姐就是女王】:無敵兄你字多,聽你的。軟飯雖軟但香+1
【雲吞大鹵蝦】:軟飯雖軟但香+1
【皮神又黃又暴力】:軟飯雖軟但香+2
【apple】:軟飯雖軟但香+身份證
【雲吞大鹵蝦】:無敵兄你這麽欣賞主播,要不你打個賞給主播呗,我瞅着主播快挂了。
【我老婆是軒轅無敵】:老婆不讓我給男主播打賞。查到要揪我耳朵讓我跪搓衣板的`(*^﹏^*)′
【姐就是女王】:……
【喵喵喵】: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呃。
【都可睡都要稅】:看來軟飯也不是那麽好吃的。
【楊陽洋】:o(*≧▽≦)ツ┏━┓
【banana】:主播摸一下蘇公子手一下,立馬打賞100年功力;親一下蘇公子,我打賞500年功力。記得開感官共享。騙你直播倒立炫十碗老壇酸菜。
【apple】:蕉姐,豪橫啊。
【雲吞大鹵蝦】:牛批牛批,竟然倒立十碗老壇酸菜。
【banana】:一般般,比不上蟠桃X2。
【二哥三弟後援會】:咬手絹,別讓我找到那幾十個傻逼。
【吉麗安娜·曹】:主播勇敢地上吧。先摸一下手。蘇公子沒打死你,就表明他對你有意思。你就再接再厲、一鼓作氣親下去,拿了蕉姐600年功力,稱王稱霸。你要是被打死了,勿憂,汝兄與汝弟吾養之。
【老劉草鞋店誠邀加盟】:老曹,你也在這裏?
【吉麗安娜·曹】:滾蛋,你算哪根蔥。
【都可睡都要稅】:曹妹的浪,我是佩服的,洪湖的水都浪不過她。
【鳳凰臺上鳳凰游】:主播這樣不就達成了綠了金風細雨樓樓主&六分半堂總堂主的雙殺成就?
【鳳凰臺上鳳凰游】:不管死不死,江湖永遠有你的傳說。o( ̄▽ ̄)d
【天子守國門】打賞了兩瓶解毒劑·九轉毒龍膽。
【天子守國門】:給他。
白愁飛盯着“【天子守國門】打賞了兩瓶解毒劑·九轉毒龍膽。”一行字,笑出聲來。“給他”?給哪個他?原來是要給蘇夢枕啊……這個只有他看得見的透明“光幕”,已經跟了他七年。光幕裏說話的人來了無數波,去了無數波,留下的有,更多的是再不見回頭。但是無論是離開的還是相伴七年的,皆不曾像“天子守國門”這樣直接“送”東西,也就是打賞的。他倒是曾經試着以完成這些人的要求為條件,企圖換取對方承諾的千奇百怪但是誘惑力極大的東西,可惜他目光當真極差,被挑中的人無一信守承諾,反而嗤笑唾罵他,讓他成了一個他們眼中的笑話。就是這群只會胡言亂語,肆意攻擊,亂他心智的家夥,竟然将關心送給了他的好大哥,他的仇人蘇夢枕!
為什麽要送解毒劑給蘇夢枕,因為蘇夢枕要死了,他們急了。同樣,馬上就要死的,還有他白愁飛。但是沒人擔心他,反而抱怨沒有走馬燈可觀賞?可笑不可笑?嘲諷不嘲諷?
在場衆人盯着忽然發笑起來的白愁飛,各自神色不同。白愁飛笑得咳嗽起來,胸口的箭簇随着笑聲細細地顫動,顫得他胸口疼痛,心口早因為那一句“【天子守國門】打賞了兩瓶解毒劑·九轉毒龍膽”變得空空蕩蕩。
他白愁飛和蘇夢枕争什麽呢?争什麽呢?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在跟蘇夢枕争,結局回頭看,卻是蘇夢枕将他白愁飛的東西争得一點不剩。
白愁飛伸手憑空将九轉毒龍膽提取了出來,“天子守國門”打賞了兩瓶,白愁飛只拿到了一瓶。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這藥也不是給他的。白愁飛低頭看着手裏的褐色藥瓶,歪歪頭,向蘇夢枕看去。衆人見到白愁飛憑空取物,皆是一臉不解。他們當然不會大驚小怪,這樣的小把戲雜耍的比白愁飛玩得更好更漂亮。正是因為篤定這是江湖的小把戲,所以不解其意,不明白白愁飛忽然做出這份舉動的原因。
當你不懂敵人一舉一動背後的意義,也就意味着危險的來臨。
狄飛驚不禁向雷純身前移動了一分位置。楊無邪同樣向蘇夢枕靠近了一步。
白愁飛捏緊藥瓶,向蘇夢枕的方向走近。只一步,王小石已經攔在了他面前,痛苦地看着他:“二哥……事已如此,為何還要?”
拇指在光滑的瓶面上摩挲了一下,白愁飛咳嗽了一聲,吐掉一口湧到口邊的郁血。他将目光落在王小石的臉上,細細地描摹這個不論過了多少年始終年少模樣的臉。白愁飛沖王小石笑了一下,不管怎樣,能保住這樣一張臉龐,錯失一個小小的成仙機會,也算十分合算。
“我要和你的大哥作一個賭。”白愁飛摸了一把嘴邊的血跡,對王小石說道。
王小石臉上更加痛苦。他幾乎是哭喪着臉說道:“為什麽你就是不肯……”
白愁飛咳嗽着打斷王小石,他的生命力已經不多,他現在只有一次機會,就是“banana”承諾的600年功力。不,根本不需要600年,只要百年功力,眼前一切的困難都不再是困難。所以他只要摸到蘇夢枕的手……至于自己會不會再一次挑錯眼,受人欺騙只能聽天由命……聽天由命,白愁飛不禁又是一陣自嘲的笑,他何曾這樣過?“我手裏這瓶藥或許能解決蘇夢枕身上的毒,也或許不能……”
王小石愣了愣,一時之間聽不明白白愁飛話中含義。他對白愁飛不能說十分了解,這個世界上恐怕沒幾個人能了解到白愁飛的內心去。但是王小石知道,白愁飛絕不會将一瓶自己也不清楚療效的藥物在身上,哪怕這瓶藥“或許”能解大哥蘇夢枕身上的毒。
王小石眼中忽然閃過點點期望的星光:這是否代表白愁飛依舊将他們的大哥蘇夢枕真正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将這瓶只有一半幾率的解藥,放在身上?
雷純變了臉色,但是很快,她就恢複冷漠。她對下在蘇夢枕身上的毒有十足的信心。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解藥能解決它。蘇夢正這輩子都只能是她的人。情人也好,傀儡也罷,都只能是她的。
楊無邪緊張地站在蘇夢枕身側,心中充斥忐忑、不安。他腦中轟鳴,那一句暗號不停在他耳邊鼓噪。他的公子是來赴死的!誰能挽回這個局面?沒人了!楊無邪知道,那一句暗號一出,再沒人能挽回蘇夢枕必死的結局。
蘇夢枕遠比楊無邪冷靜。他軟軟地坐着,微微垂着頭,眼睛向上向白愁飛看去。病容憔悴,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也似乎不願意花費太多的力氣去理會多餘的事情。他現在唯一的執念就是等着白愁飛,将這一口氣撐過去,等着白愁飛先行死去。只要白愁飛死了,他這一口氣也就可以咽下去了。
遺憾甚多,諸多放心不下,但如此結局已算很好。至少王小石和楊無邪會收拾他和白愁飛抛下來的“爛攤子”。
蘇夢枕不想和白愁飛作這個賭,但是他必須答應白愁飛提出的賭約。雷純就在一側虎視眈眈,他絕不能在白愁飛死之前讓她驚覺到他的死志。
一個不想死的人,當然不會放棄任何能活的機會。即便是他蘇夢枕也是如此,不是嗎?
蘇夢枕輕輕擡起了左手:“你要賭什麽?”他問白愁飛。
白愁飛推開王小石,踉跄着撲到蘇夢枕面前,雙手撐在蘇夢枕兩側。他們靠得極盡,蘇夢枕如同死灰一般的臉龐被白愁飛完全抓在眼底。白愁飛不禁起了報複的惡意,幹脆砸了九轉毒龍膽,拖着蘇夢枕一起死,也不錯。
但也只是如此想。善用兵法的人,便是胯下之辱都能忍受,“嗟來之食”又算什麽?
白愁飛一把抓住了蘇夢枕的右手——命門處。眼睛向光幕上掃去,“banana”沒有依照諾言“打賞”百年功力。
果然還是如此嗎?哈……哈哈哈……白愁飛幾乎要被自己的愚笨蠢頓逗笑了,他竟然信了他們,他竟然又信了他們!
蘇夢枕目光疑惑地看着白愁飛,他有種錯覺,竟然覺得白愁飛馬上就要發瘋發癫了。
【banana】:主播你倒是摸啊,你不是以為抓個手就能忽悠百年功力吧?
【apple】:就是就是,主播你不老實。蕉姐的打賞可不是這麽好哄到手的。
【雲吞大鹵蝦】:摸摸摸,趕緊摸,敲碗
【姐就是女王】:不摸不是男人,敲碗+1
【鳳凰臺上鳳凰游】: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離不開暴風圈來不及逃,喔~~~~
【吉麗安娜·曹】:主播,開五感共享啊!!!你不開,摸了也是白摸!!!蕉姐不會認賬的!!!!!!
【番茄樹上你和我】:已經洗好手了,乖巧等着和主播一起摸手手
【apple】:已經洗好手了,乖巧等着和主播一起摸手手+1
【毒液九號體】:已經洗好手了,乖巧等着和主播一起摸手手+1
【是紫玉不是魚子】:已經洗好手了,乖巧等着和主播一起摸手手+10086。我跟你們說,今年我就不洗手了。峰回路轉啊家人們。
【楊陽洋】:有沒有一種可能,主播不會開共享?
【banana】:!!!這不能夠!主播你往右下角看,有兩個小人的圖标,你點一下它!不點不付錢啊!
【喵喵喵】:啊啊啊啊我的護手霜呢我的潤唇膏呢?我的至尊six god呢?
【都可睡都要稅】:草草草,主播你終究還是被金錢攻陷了嗎,說好的直男到底呢?洗手洗手。
【皮神又黃又暴力】: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
【紅豆骰子安玲珑】:遙想七年前我是抱着看主播秀恩愛領免費狗糧的心态點開這個直播間,沒想到……直到今天樓主才和同性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爺青回。
常年遭受病痛折磨的蘇夢枕瘦得可怕,白愁飛握着他的右手,仿佛握住的是一把枯骨、一把幹柴。原來這個人已經衰竭到了這個地步嗎?白愁飛在心中暗道。他忽然一口血吐在了蘇夢枕的裘袍上。蘇夢枕冷冷地盯着白愁飛,白愁飛與他對視。白愁飛心中又想,那兩團比寒夜的星子更冷的寒光還沒有滅,這倒是不錯。
白愁飛松開了蘇夢枕的手腕,然後在楊無邪稍稍松了口氣之時,又落下自己的左手,在那只已經完全沒了美感的手背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蘇夢枕雙眼中的光猛然一凝,疑惑之色更盛。他完全不明白白愁飛這一舉動的意義。輕撫他的手,難道是什麽暗號?就像他給楊無邪制定下的那些暗號一樣。
楊無邪瞪大了眼,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思索白愁飛這個舉動的意義二三四來,全場所有人都沒來得及思索白愁飛這個舉動的二三四意義來,白愁飛猛然一掌拍在胸口箭尾上。\"噗\"的一聲,箭穿白愁飛的胸背,疾射而出,幾乎再次成為一支兇器,将站在白愁飛正後方的梁何喉嚨釘出一個窟窿。
白愁飛能順手殺了梁何,但是現在這不必要。banana的百年功力已經打賞。白愁飛當即提取,卻如同兩瓶解毒劑白愁飛只能拿到一瓶一般,實際他只提取到了五十年的功力。但這也已經是十分驚人的。在這個平均年齡不足五十的年代,五十年的功力只有極少數的武林名宿才能擁有。何況白愁飛不是一個庸才,他這五十年功力絲毫水份都不摻。
二十八歲的白愁飛便已經在京城一戰成名,在這個王朝的權利漩渦中攪風攪水。多出五十年功力的白愁飛,又是多麽可怕的存在?
原來只要他眼光好一些,一切都會變成如此簡單的“模式”?
白愁飛幾乎要被自己笑死。同時,他也幾乎要痛死。他本身的功力尚不足二十年。陡然五十年功力加身,他的整個身體肌能都受到了“重創”,從每一寸肌肉到每一根骨頭每一分經脈都在被不斷拉伸、捶打,承受着五十年功力的改造。
白愁飛剛将五十年功力提取,人就重重地摔在地上,整個人都弓成了一只蝦,鮮紅的血不斷從他口中吐出。
王小石無法忍受白愁飛這樣的痛苦,他甚至一度覺得白愁飛身中劇毒,他的身體似乎都軟成了一攤泥。溫柔站在王小石身後,眼中飽含淚水,卻不知道是在為誰哭泣。王小石撲到了白愁飛身上,一把将人抱在了懷裏,為他痛哭流涕:“二哥,二哥……”
全身疼痛得神經都似乎卷成一團的白愁飛,竟然還有餘力,在心裏嘲笑王小石哭得像在哭喪……
蘇夢枕完全不知道白愁飛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他的神色變了變,最後歸于平靜。但是突如其來的一陣咳喘又似乎表明他不如表面表現得那麽平靜。
雷純的嘴角微微彎起,快了,快了,只要白愁飛一死,便是大局已定,她立刻就帶走蘇夢枕。有“一枝獨鏽”在,金風細雨樓既是她的探囊之物。天下第一的幫派,終究是六分半堂,父親的仇她也算報了。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認為白愁飛已是死字劃了五筆,去閻王殿上報道只是須臾時間的事。
忽然,狄飛驚猛然擡起頭來,臉上是十分的駭然。不僅是他,許多人的眼中都變得恐怖,人人心中都有一個聲音在怒吼質疑: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這只因為,眼瞧着就要被折磨得斷氣的白愁飛,他的氣息陡然變得極強烈,極有存在感。他身上有了一種氣勢,一種絕不應該出現在白愁飛身上的氣勢。
王小石眼淚停止了流淌。他怔怔地看着他的二哥從他懷裏爬了起來。白愁飛胸口的傷還在淌血,臉色也十分蒼白,就是一副失血過多的模樣。可是王小石知道白愁飛不會死,他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又似乎依舊是那個白愁飛。
白愁飛臉上帶着笑,十分猙獰恐怖的笑。他帶着這抹可止夜哭的鬼魅笑意,看向蘇夢枕。他問了蘇夢枕一個問題:“方巨俠能不能殺蔡京?”
雷純眉眼一挑,終于意識到事态正向她計劃外發展。她不禁向前一步,狄飛驚猛然伸手攔住了她。他不僅攔住她,還對她說了一句令她不解的話:“走吧。”
“走?”雷純驚疑且怒地看向狄飛驚,她局已布下,就差一步就能成功,他卻叫她走?
“今夜我們的底牌已經出盡,我們已經對付不了這樣的白愁飛。”狄飛驚皺緊了眉頭,他心中充滿了疑惑,雖然已經察覺到白愁飛身上的變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透白愁飛是如何做到這一步。此時,白愁飛在狄飛驚眼中就是一個老怪物,一個七八十歲的老怪物,偏偏這個老怪物還有着青年人健壯的體魄。像這樣的怪物,若不設上七八九十道陷阱。使得他身中無解的劇毒、使得他氣弱神衰……不管怎樣,憑借他們現在的陣仗,根本不可能殺死白愁飛。
不,機會還是有的。但是代價太大。狄飛驚不能冒這個險。白愁飛對雷純有多恨,狄飛驚一清二楚。
雷純恨恨地刮了白愁飛一眼,又不甘心地往蘇夢枕身上盯了兩眼:只差一步,只差一步……雷純閉上了雙眼,努力平複心緒。她對自己道,沒關系,蘇夢枕依舊是屬于她的。就算他們把他留在這裏又有什麽用?只要她還能唱歌,蘇夢枕就會回到她的身邊。蘇夢枕就是金風細雨樓,蘇夢枕已是她的掌心人,金風細雨樓也便是她的囊中物。
六分半堂的勢力,慢而訓練有素地退了出去。其他勢力察覺到的時候,已經見不到雷純的人,于是跟着紛紛退去。除了金風細雨樓和王小石帶來的人,再沒有“外人”。這些剩下的人,每一個都在用怪異的神色看着白愁飛,似乎每一個人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就在六分半堂的人悄沒生息地退出金風細雨樓的時候,白愁飛與蘇夢枕之間進行了簡單的交談,或者說問答更合适。
蘇夢枕問白愁飛道:“你想殺蔡京。”他的神情倒是平靜,完全不似旁人聽到白愁飛說要殺蔡相而吃驚意外的表情。蘇夢枕的語氣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肯定。在他眼中,白愁飛要殺蔡京是一件十分尋常,本就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只要白愁飛有那樣的能量。
白愁飛獰笑着回答蘇夢枕:“他背棄了我,我當然要殺他。”
蘇夢枕語帶好奇地問道:“如果他沒有背棄你呢?”
白愁飛獰笑中透出一絲張狂和兇惡:“你了解我的,蘇夢枕,你了解我的。”
蘇夢枕果然點了下頭,慨嘆道:“你當然還是要殺他。”這也是他一直信賴白愁飛,始終不曾對他動手的原因。因為在國仇家恨上他們至少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就為這個,蘇夢枕做托起白愁飛的一片青雲一陣東風又如何。可惜白愁飛走了一條血腥的彎路。他殺了他太多的兄弟,蘇夢枕便不能容忍他活下去。
白愁飛開口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蘇夢枕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他掀起眼皮,不無遺憾地告訴白愁飛:“方巨俠殺不了,他也不會幫助你去殺蔡京。”
“真可惜。”白愁飛歪了下頭,竟讓蘇夢枕覺得他的神情十分的天真。很快,這份天真帶上了一絲古怪。蘇夢枕繼續聽到白愁飛重複了一遍道:“真可惜蘇夢枕,我原本不想這麽對你的。”
一直警戒着白愁飛的楊無邪警鈴大作,王小石同樣大驚失色。可是他們都沒來得及出手,白愁飛已經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當着他們的面捏住了蘇夢枕的下巴,将他手裏捏着的那瓶據說有一半幾率解去蘇夢枕身上全部毒素的藥,盡數灌進了蘇夢枕的嘴裏,迫使他咽了下去。
“咳咳……”蘇夢枕趴在椅把上咳嗽起來。楊無邪立即向他撲來過來,卻被白愁飛一掌——掌風拍了回去。
被拍回去的楊無邪震驚不已:他的武功何時已經水成這樣了?而後楊無邪猛然驚醒白愁飛已經今非昔比,這已經是一個怪物。
王小石也想要沖上去,卻被喘過氣的蘇夢枕擡手制止。而後,蘇夢枕一口氣嘔出了三口漆黑的毒血,指尖更是一滴一滴的毒血滴落在地板上,腐蝕地面。
楊無邪等人驚恐地看着蘇夢枕身上的變化,而後驚喜地發現,蘇夢枕賭贏了,這藥真能解他身上的毒。楊無邪心中更是歡呼雀躍,這是否意味着那句暗號已經不作數了?
耗時一刻鐘,蘇夢枕身上的毒才被全部排出體外。三十多年的毒素一次性清排幹淨,可見白愁飛給他的解藥藥性有多強,有多兇。以至于,全身毒素一掃而空的蘇夢枕氣色上反而比之之前還要不如。但是蘇夢枕清楚,自己現在這幅鬼樣子完全是體內的平衡被打破。所幸那些沉疴那些傷勢不會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他多出了太多的時間可以慢慢去療養它們。
蘇夢枕掏出手帕,将嘴角、指尖最後一點毒血抹去,然後手帕輕輕地落到了地上。蘇夢枕擡頭向站在面前的白愁飛看去。白愁飛的眼睛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像極了一對幹淨透明的琉璃珠子。白愁飛的眼睛十分漂亮,這一點倒是蘇夢枕一直清楚的。
蘇夢枕一時之間,五味雜陳。他知道就在剛剛,白愁飛撲倒在地上痛苦掙紮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這種變化不僅僅是白愁飛的氣勢,還有更深層次的。而他尚不能解析出白愁飛為何變化,變化後的白愁飛又是何種狀态。
蘇夢枕感覺到手中的那根線,正在脫離出去。他以後恐怕難以像過去一樣“掌握”白愁飛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蘇夢枕不禁輕輕地蹙眉,低頭陷入思索。
白愁飛忽然出聲道:“毒都排幹淨了?”
蘇夢枕點了下頭:“多謝你的藥。”
楊無邪這才放下心頭大石,眉眼都帶上了笑。然後他就帶着滿心歡喜的笑,見證了蘇夢枕被白愁飛抓住雙手,被強行奪走了一個吻。
楊無邪:“!!!”掀桌!
王小石:“!!!”哇!
溫柔:“!!!”咿呀~
跟着王小石一起來幹白愁飛的象鼻塔衆俠士:“!!!”天惹,雷純走早了。金風細雨樓,這是個什麽章法?恐怖如斯!
不說旁人,就是一向鎮定的蘇夢枕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但白愁飛來勢洶洶,其實也只是讓兩個人嘴唇稍稍碰觸了一下,便立即離開。蜻蜓點水也不過如此。
即便如此,也足夠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像看妖怪一樣瞪着白愁飛。蘇夢枕慘白的臉都因此染上了一層薄紅。大約是被氣到了,白愁飛心裏懶懶地想。
在蘇夢枕冷下眼,出手襲擊前,白愁飛大笑着抽身離去。就在他的嘴唇在蘇夢枕慘淡的嘴唇上點了一下就離開時,banana大聲抱怨“這算個什麽吻”,不過這位蕉姐倒是十分信守承諾,将整整五百年的功力打賞了出來。
【banana】:主播來個法式深吻,我打賞千年功力,妖精打架萬年起步!
【apple】:蕉姐,你哪來這麽多功力?
【banana】:高武世界,誤飲一滴龍血,活了二十八萬年了。
【皮神又黃又暴力】:仙俠都少有這壽數啊!
【banana】:嗯吶。什麽有趣的事情都經歷過了,現在也就看看小哥哥們談戀愛,給小哥哥們打賞,打發空虛寂寞的時間了。
白愁飛發出低低的笑聲,就像他說的那樣,有些事情突破了那一步,餘下便變得簡單而輕松。他最後看了一眼寒焰在目中跳躍的蘇夢枕,轉身躍出高樓。從樓上躍下的白愁飛知道,自己可以向更高的地方飛去了。金風細雨樓已經困不住自己,蘇夢枕也已經困不住自己。
現在,他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提取那二百五十年的功力。希望他能熬過這份功力提升的煎熬。
不,他一定能熬過去,而後真正地振翅高飛。
這大概就是光幕上曾經出現過的一個人說過的那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白愁飛雙腳落地,心中冷嗤道。而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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